從行政樓頂的天文台上下來。
    林然和蘇清顏沒有著急去和死黨閨蜜匯合。
    穿過行政樓的廊橋，來到了高三年段所在的毓秀樓這邊。
    小情侶兩人牽著手悠悠然漫步，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當初的高三十班教室門口。
    時隔兩年。
    玉南中學畢業了兩屆學生。
    但這間教室門上掛著的十班班牌卻依舊沒變。
    還是高三十班。
    隻是不知道這屆十班的班主任是否還是那個變臉不扣豆的鐵麵春。
    林然把腦袋湊到教室前門的小窗上，往裏張望了一下，轉頭看向自家媳婦兒：
    “進去看看？”
    蘇清顏意動，但看了眼上了鎖的教室門，微微蹙眉：
    “鎖上了，怎麽進去？”
    林然一笑。
    沒做解釋，隻是牽著女友的手向前幾步，來到了教室後門這邊。
    用力推了推，沒推開，從口袋裏拿出把自己家裏的鑰匙插進後門縫隙，一番摸索嚐試之後將鑰匙往上一頂。
    哢嚓一聲。
    教室後門應聲開啟。
    蘇清顏看向自家男友的目光如同看小偷慣犯：
    “你怎麽這種本事都會？”
    林然一臉正氣凜然：
    “行走江湖，備點兒絕活防身很合理吧！”
    蘇清顏想了想，欣然點頭：
    “合理。”
    “回頭也教教我。”
    什麽神雕俠侶。
    以後那就是標準的雌雄大盜！
    ……
    放假期間學校為了安全，已經把電都停了。
    進到教室內點不了燈，好在夜空中的月亮從雲層中適時地悄然穿了出來。
    皎潔的月輝破開雲層夜幕，透過窗欞灑落在教室的課桌和地麵上。
    環顧四周。
    依舊是熟悉的陳設，熟悉的課桌，講台。
    空氣中仿佛還飄散著粉筆灰的氣味。
    前排黑板上方掛著的標語依舊還是兩年前那條“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看著便覺得親切。
    不由自主懷念記起那高中三年最美好的時光裏發生的種種故事。
    林然對高一、高二時的記憶已經很淡了。
    作為重生者，對他而言那已經是相隔了將近二十年前的舊事，乃至是上輩子發生的東西。
    對蘇清顏來說，也同樣如此。
    兩人對高中三年最真切清晰的記憶，是高三下半學期的春末和初夏。
    是那逐漸燥熱而起的空氣，午後的暑氣蒸騰模糊了視線，蟬鳴與飛鳥，電扇在頭頂有氣無力吱嘎轉動。
    是一對湊巧而合理的同桌在那高考倒計時最後不到一百天的日子裏，以不可避免的姿態逐漸變得熟稔親密。
    亂殺CP，柯南夫婦，合理情侶……
    兩年後的他們已然成為無數人眼中豔羨讚歎的般配一對。
    是今天傍晚在返鄉的動車上都被爭搶著求一份合影的神雕俠侶。
    但一切的發端，卻僅僅始於一位班級吊車尾和自己的高冷校花同桌。
    一切的故事，都自這座高三十班教室，自此而起。
    蘇清顏走到教室靠窗這一組最後排的座位前，伸手在兩張並排的課桌上輕輕拂過，抬頭看向林然，笑容清淺：
    “當初我們就坐在這裏。”
    “你坐這兒，我坐這兒。”
    “每天早上一塊兒早讀，上課，還有吃早餐，都是我給你帶的早餐。”
    林然感慨點頭：
    “當時我還以為你真是買多了。”
    “結果每天你都買多一份，我都納悶兒你這智商怎麽考進玉南中學的……哎哎哎錯了錯了有話好說別動手！”
    ……
    見勢不妙趕緊一頓作揖哈腰道歉。
    才讓氣惱的蘇大校花哼哼著放下了剛脫掉準備當武器朝某人丟過去的帆布鞋。
    但依舊沒著急穿上，一根青蔥玉指勾著鞋幫在半空中一晃一晃，不無威脅地看著自家男友。
    但凡某人再嘴欠說錯一句，她這38碼的粉色帆布鞋底就會破空而去精準出現在對方臉上……
    林然擦了把汗，相當明智地及時改口：
    “我是說，當時我根本沒想到，堂堂玉南中學校花會主動給我帶早餐。”
    說到這裏的林然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麽，微微笑起來：
    “也沒想到——”
    “高中三年整整兩年半幾乎沒說過話的高冷同桌。”
    “會在高三下學期臨近高考的一個午後，從課桌上醒來就突然一下子撲到我的懷裏。”
    伴隨話語。
    思緒仿佛也穿越時空回到兩年前的那個夏日蟬鳴躁動的午後。
    那一瞬間的香風撲麵。
    那一刻少女柔軟身軀貼入懷中的猝不及防與搖曳激蕩。
    聽著男友話語，蘇清顏也看著麵前的兩張課桌。
    思緒恍惚間眼前仿佛也倒溯閃過彼時那一幕的情景。
    那是無光的黑暗世界裏奮力地一握。
    光線明亮起時第一個映入眼簾的那道陌生而熟悉的少年身影。
    那一刻的震驚不敢置信。
    那一瞬的激動與歡喜。
    明明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一切仿佛隻發生在昨日。
    依舊清晰而真切地記得當時的每一份情緒每一點細節，甚至記得起那一刻自己心跳的速度，和那用力抱住少年身軀時真實無虛的安心踏實感。
    蘇清顏微微地笑起來：
    “嗯。”
    “那天，我做了個噩夢。”
    林然點頭。
    兩年前的那個午後，彼時教室裏身旁的校花同桌對著老師同學們也是這般回答解釋。
    才讓他大難不死從群情激憤的老師同學手中撿回一條狗命……
    不過。
    像是想起什麽，林然又微微皺眉：
    “你好像經常做噩夢。”
    這不是麵前女友第一次這般說起這般話語。
    臨近高考的那個高三午後。
    迎新晚會慶功宴後那條秋風沉醉的校外林蔭街道。
    靈泉山的破舊道觀前。
    如今想來才發現，噩夢這樣的字眼，在女友口中已經被提起過了好多次。
    林然想了想，看向女友鄭重提議：
    “要不回頭找四金師父幫你驅驅邪——”
    不然找菩薩也行。
    淨梵山碧雲寺那位白享受了那麽多香火總得辦點兒實事要不然回頭就找機會把那塑像身上金粉全摳下來……
    蘇清顏莞爾而笑：
    “不用。”
    “有你就夠了。”
    林然皺眉：“這事兒我幫不了啊，又不能進到你夢裏……”
    哥們兒要有那本事，自家媳婦兒做噩夢算什麽，直接入夢變身奧特曼一頓斯派修姆光線什麽妖魔鬼怪全給突突了。
    蘇清顏認真搖頭：
    “不是的。”
    抬起頭，蘇清顏看向男友，月光下少女的臉上露出明豔動人的嫣然笑意，美得讓人炫目心動。
    而那清涼悅耳的聲音，如同珠落玉盤，在這片月輝鋪滿的安靜教室裏輕輕響起：
    “有你在。”
    “無論多少次睡去。”
    “你都會將我從噩夢裏喚醒。”
    ***
    （日常求個催更和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