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沒有先急著回答，他彎下腰，把手放在倒地不動的黑人鼻下。
    好久，他才直起身體，看著比爾，“我想，這個黑鬼死了。”
    “什麽？怎麽會死？”比爾一聽，慌了，連忙跨兩步過來，蹲到漢森的頭旁邊，也用手在他鼻子下探了下。
    “我不會跟你開玩笑，比爾。”路易輕聲說道，“是這塊石頭的原因。”
    “現在怎麽辦？路易。”比爾站起來，慌張地問路易。
    “這樣吧，我們先不要聲張，你先把其他黑鬼帶回懸崖邊，然後再回到這裏來。我去找阿裏克斯，讓他過來處理。”路易看看周圍，那些黑人還在棉花地裏忙碌著。
    “好吧，路易，我聽你的。”
    “我們趕快分頭行動，你現在不要露出慌張。”
    路易說完，跟比爾兩個人一起把棉花田裏的黑人都召集在一起，隨後，他看著比爾驅趕著這些黑人往懸崖邊的住地走過去。
    等了會兒後，路易邁開腿，小跑著跑向水塘那裏。
    半個小時不到，路易帶著阿裏克斯回來。比爾已經站著等在那裏。
    “阿裏克斯，這個黑人可能死了。”比爾看見阿裏克斯過來後，就連忙說了一句。
    阿裏克斯一看到地上的身體後，馬上蹲下去檢查了下，“比爾，是怎麽發生的？”
    “這黑鬼偷懶，被我抽打了幾下，他還想狡辯，我推了一下，誰知倒在這塊石頭上麵，我也不知道怎麽會發生這種事，阿裏克斯，這隻是個意外。”比爾輕聲回答著。
    “阿裏克斯，現在這件事怎麽處理？這個黑鬼的身體要怎麽處理？”路易站在邊上問道。
    “在樹林找個隱蔽的地方，挖個坑埋掉！”阿裏克斯站起來，簡單地說了句話，“隻能這樣處理，你們動作快點，趕緊抬過去。”
    “是，阿裏克斯，我知道了。”比爾馬上答應著，他心裏的慌張很快消退，連忙蹲下去，一下把地上的身體背起來。
    “路易，你拿上工具。”
    “是，阿裏克斯。”
    在夜色中，三個人匆匆往左麵的樹林裏趕過去，很快，他們的身影被四周籠罩上來的黑夜隱藏起來。
    “阿裏克斯，這件事不會被那個埃斯先生知道吧？”
    “就算他知道又怎樣？你在擔心什麽？”
    “我擔心，他會不會懲罰我？”
    “埃斯先生說過他不會幹涉我們區域裏的內部事情。”
    “可是，阿裏克斯，我還是有點擔心。”
    “擔心什麽？你看，現在我們已經把這個黑鬼埋掉了，什麽事都沒有，你還怕什麽？好了，比爾，路易，都趕緊回家吧！”
    “是，阿裏克斯。”
    比爾遠遠看見自己家的小木棚裏透出溫暖的燈光，他的嘴角露出微笑。走到門前，他敲敲門，門很快打開，他的妻子站在門後。
    “爸爸，你回來了？”
    伴隨著一聲稚嫩的驚喜喊聲，比爾看見六歲多的兒子從角落裏向他跑過來，他連忙彎下腰，伸出雙手把兒子抱起來。
    這時，他聽到角落裏傳來幾聲鳥叫聲，忙抱著兒子走過去。
    “爸爸，今天我在草地上抓到了一隻鳥，我把它綁起來了，我要它以後陪我玩。”
    比爾走到角落，看見一隻羽毛豔麗的鳥待在角落的地上，鳥的一隻腳上綁著一根線。
    比爾放下兒子，用手抓起這隻鳥，這是一隻很美麗的鳥，但現在看著有點蔫蔫的，翅膀也有點耷拉下來。
    “兒子，你為什麽要把鳥抓起來？它是要在天空上麵飛的，你把它這樣綁著待在屋裏太殘忍了，我們還是把它放了吧。”
    比爾用手解開鳥身上的繩子，一手抓著，另一手抱著兒子，來到門口，“兒子，我們把它放了，讓它回家去，好不好？”
    “好的，爸爸。”
    比爾鬆開手，很快，手裏的鳥展開翅膀，一下子飛向了黑暗的天空中。
    “比爾，你快過來吃飯吧！”
    比爾聽到妻子的話語聲，連忙答應著，“好的，親愛的，我馬上過來。”
    今天晚上，比爾早早上了床睡覺，傍晚發生的事情，還是讓他有點不安，但他並沒有告訴妻子，這種事沒必要讓她一個女人知道。
    過了不久，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但迷迷糊糊中，他又像是醒著，他感覺自己爬起來，走到木棚外麵，在空曠的草地上，他看見一個人影筆直地站在那裏，在人影的上麵，是一輪巨大的月亮，那慘白的月光將他的身影投射得很長很長。
    “你是誰？”比爾問。
    “你不認識我嗎？”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來，露出一張臉。
    “埃斯先生，是你嗎？”比爾後退了一步，心裏有點慌張。
    “是我。”
    “埃斯先生，你有什麽事嗎？”
    “比爾，我有點好奇，你連一隻鳥都這麽愛惜，但為什麽你卻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死一個人？隻是因為他不是跟你同樣的膚色？他跟你不是同一種族？”
    “埃斯先生，你在說什麽？”
    “你不要跟我說，傍晚在棉花地裏發生的事情，你已經忘了。”
    “我沒忘，埃斯先生，那隻是一個意外，我沒有殺那個黑鬼。”
    “你可不要跟我說，你也沒有打他！”
    “埃斯先生，我打他，是因為他是懶鬼，他經常偷懶，而且他的大腦非常愚蠢，他讓我厭惡！”
    “你覺得他偷懶、愚蠢，那隻是你的偏見，就算他真的懶和愚蠢，那也隻是體現人了這個種群的多樣性，並不是可以讓你無辜欺負和殺死的理由！”
    “埃斯先生，我沒有故意要殺他，那隻是一個意外。”
    比爾拚命解釋著，他心裏很慌。
    人影沒有聲音。
    “埃斯先生，你是要懲罰我嗎？”
    人影搖搖頭，“不，比爾，我不會懲罰你，現在還不到時候，我隻是感到失望，人類之間的隔閡實在太深了。”
    比爾驚懼地看著眼前的人影，竟然慢慢地升上空中，然後化成一片白色雲霧，在半空中消失了。
    比爾猛地睜開眼睛，很快發現自己躺在家裏的木床上，他看看旁邊牆上的小窗戶，那裏已經透進來一點晨光。
    是做了一個夢嗎？應該是的，可是，想起夢裏的情景，比爾心裏還有點恐懼，他回憶著那個人影，那些話，是那麽的真實，就像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一樣。
    為什麽會做這樣一個夢？
    比爾搖搖頭，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幸運的是，他隻是在夢裏遇到那個埃斯先生，想到這裏，他鬆口氣，閉上眼睛，他打算再睡一會兒。
    他做了個決定，不會把這個夢的事情，告訴其他人，包括阿裏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