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有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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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安安吩咐阿祥找到他的幾個兄弟,給了豐厚報酬,要求他們在“阿娥漿洗店”日夜蹲守。
    隻要阿娥有異動,不必驚動她,暗中偷偷跟蹤即可。
    回到傅公館,她取出鋼筆和白紙,在上麵列出所有已知的線索,認真思索破局之法。
    越是這種逼上絕路的時候,她就越冷靜。
    春雀去廚房給她做了碗雞湯麵,細長軟白的麵條上臥了兩個圓潤的雞蛋,撒了翠綠的蔥花。
    “小姐,今天是你的生辰。”
    香氣撲鼻的雞湯麵,讓傅安安緊繃的心,變柔軟了。
    “謝謝雀兒。”
    傅安安微微一笑,揚聲吩咐外麵的丫環給春雀也送來一碗雞湯麵,拉著她坐在餐桌上麵對麵吃。
    阿爸姆媽和哥哥都不在了,隻有春雀還記得她的生辰。
    少帥府為人媳婦勞心勞力的三年,也隻有春雀為她張羅生辰。
    傅安安無聲地勾起嘴角,幸好和離了。
    吃完後,春雀把碗筷收走了。
    傅安安對著寫滿線索的白紙,繼續思量破局之策。
    下午跟阿娥短暫接觸,她就知道,這是個貪婪又謹慎的女人,但又不夠謹慎。
    為了不節外生枝,短時間內,應該會龜縮在店裏,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手裏頭缺錢了,阿娥才會有所行動。
    所以,守著樹根等待撞樹的兔子,需要時間。
    但諜報局那邊,明顯針對自己。
    最遲明天,就會利用審訊室那個阿春的虛假口供,把自己逮捕進去。
    到那時,生死半點不由己,隻能任由旁人擺布。
    想到這裏,傅安安眸底劃過狠意。
    “雀兒,清點庫房,留下這個月的開銷,所有的大洋都帶走。”
    錢財乃身外之物,該舍得就要舍得。
    春雀道了聲好,帶上管家和司機阿祥,迅速清點完庫房,所有大洋裝滿了整整二十箱,將近十萬塊,全部搬上了汽車。
    “小姐,要送去哪裏?”春雀坐在車上輕聲問。
    傅安安緊了緊手包裏的槍,說道,“捐贈給軍政府。”
    上個月在大世界歌舞廳裏,她得到一條軍政府關於捐資褒獎的消息。
    捐資達到一萬塊以上者,獎予牌匾和金質一等褒章。
    有了牌匾和褒章,就等於在軍政府掛上了名,還博了好名聲。
    諜報局對她痛下殺手時,不得不掂量幾分。
    “阿祥,開快點。”
    傅安安催促,時間不等人,軍政府對接捐贈事務的軍需部快要下班了。
    阿祥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說了句,“傅小姐,坐穩了。”
    隨即雙手用力握緊方向盤,猛踩油門。
    汽車如離膛的子彈,飛速向前。
    軍需部由沈逸風統管。
    得知傅安安大手筆捐贈了十萬塊大洋,驚愕得合不攏嘴。
    不愧是厲哥喜歡的女郎。
    這會兒沈逸風在督軍辦事處坐鎮,一邊吩咐軍需部司長馬上給傅安安獎勵金絲楠木牌匾和金質褒章,敲鑼打鼓送到傅公館,並安排記者大肆宣揚。
    一邊給正在中央政府參加會議的厲梟搖電話。
    “厲哥,傅小姐剛剛捐了軍需部十萬塊大洋,不愧是我未來的大嫂,就是霸氣。”
    那頭的厲梟,剛剛結束會議,正打算趕回海城時,接到了沈逸風的口信,敏銳察覺到不對勁。
    “她有麻煩,你馬上安排副官長去傅公館走一趟。”
    會議室的大廳,清一色紅木桌椅,尊貴又古典。
    燈紋繁複的水晶燈,把清柔橘光鋪滿室內每個角落。
    厲梟軍裝筆挺,湛亮的黃銅紐扣一絲不苟扣到脖頸處,站在門口,點燃了香煙。
    煙霧升騰中,他想起了傅安安。
    十九歲那年,傅師長擔任他的座師,教導他行軍打仗兵法文韜武略。
    初識她時,她是她哥哥傅子卿嘴裏驚才絕豔的妹妹,年方十二,不到豆蔻年華。
    可她明麵上表現出來的,卻是平平無奇舊式女子的端莊無趣,一舉一動,都活成了大家閨秀的楷範。
    反差之大,引起他的興趣。
    稍微調查一番,才知道,她喜歡青梅竹馬的朱乾川。
    但朱乾川當時深受朱母的影響,厭惡新式女郎的做派,喜歡舊式女子的守舊端莊。
    朱乾川一句話,讓傅安安徹底改變自己。
    那麽小小的女郎,因為喜歡一個人,生生拔光身上所有的光芒。
    傅師長教學他兩年,他去過傅公館兩次。
    不過,傅安安眼裏隻有朱乾川,對他視而不見。
    後來她如願嫁給喜歡的人,又堅決和離。
    她從來就是個外柔內韌、威武不屈的女郎。
    突然大手筆捐贈巨款,必定是遇到麻煩。
    “副官長,馬上趕往南關車站,回海城。”厲梟掐滅煙頭,大步流星走出會議大樓。
    傅公館,一派熱鬧沸騰。
    華燈初上,簷廊依次亮起了電燈。
    阿祥帶了幾個精幹的小廝,把“碧血丹心”的長條形牌匾,小心翼翼掛在了纏枝鐵門的左邊。
    這個時代,還是以左為尊。
    顧雨菲循熱鬧而來,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嘮嗑。
    “傅安安,我是真沒想到啊,十萬塊大洋,你說捐贈就捐贈,隨手一揮金山銀山沒了,可惜我隻喜歡財多氣少的人。”
    “你這麽傻,散財童子似的,跟我一根筋的哥哥,還真是般配。”
    傅安安,“……”
    散財不為別的,隻為搏條命。
    不過,內情就沒必要跟顧雨菲說了,引得她擔心。
    顧雨菲說完,話題一轉,說起了八卦。
    “你聽沒聽說,最近權貴圈出了件怪事。
    人事部副司長的太太,有個女傭,去了趟龍鳳旗袍店給她拿旗袍,送回旗袍後不久,就突然犯重病回家治療,好了以後回來幫傭,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以前會煎牛排做麵包醒紅酒,很懂得什麽食物搭配什麽餐具。
    現在土裏土氣鄉巴佬,西餐不會弄,餐具一碰就碎,笑死人喔。
    但是呢,很懂得給副司長的太太搭配衣裳,尤其旗袍方麵,非常懂行啊。
    傅安安你說,她這是不是回家後,串魂了?”
    “不是串魂,是串人了。”
    傅安安漂亮的眸子裏,閃過幽幽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