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當年的事,她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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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公館。
    朱太太走後,傅安安吃完一小碟點心,沒有離開,坐在座椅上等人。
    今天,是每個月固定查賬的日子。
    春雀喝了一副藥,感覺神清氣爽了些,安安靜靜,站在傅安安身後。
    陳老板和阿春一前一後走進來。
    兩人手裏,都捧了很多賬本。
    陳老板榮升為總管事後,人逢喜事精神爽,整個人神采奕奕,雙眼放精光。
    “傅小姐,按照你年前的吩咐,把一些虧損或者不賺錢的店鋪,都轉成糧食米麵鋪和油鹽醬醋調料鋪。
    短短半個月,就扭虧為盈,利潤大幅度穩中上升,傅小姐你的生意經,越來越精湛啊。”
    陳老板高高豎起大拇指,碩大的翡翠玉扳指,盈盈發光。
    春雀忍不住讚歎,“陳老板,你現在看上去財大氣粗氣派不凡,整塊玉都戴在手上了。”
    陳老板,“……”
    傅安安忍笑道,“我隻是領頭帶班,所有鋪子都能夠實現盈利,都是陳老板賞罰分明,管理有方。”
    “不敢當,不敢當。”陳老板哈哈大笑。
    如今走出去,高人一等,誰不尊稱他一聲陳老板。
    這是以前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萬幸那次他跟在傅小姐身邊,狠心賭一把,賭對了。
    陳老板對接完了總賬本,阿春緊接著上前,遞上賬本,把龍鳳旗袍店的利潤情況說了說。
    因為遭遇了地痞流氓打砸搶洗劫一空,龍鳳旗袍店當時隻剩個空殼子。
    阿春擔任掌櫃接手後,相當於重新開始。
    得益於百年老字號的招牌,在近半個月時間內,陸陸續續拉攏了三分之一的老顧客。
    但每天的營業額,還在持續虧損中。
    阿春預計,要到二月底三月初,才能轉虧為盈。
    傅安安翻閱完賬本,心裏默算了下,和阿春預計的差不多。
    她抬頭,看了眼阿春,笑著點頭,“旗袍的麵料,你都采用了最時興的織錦緞和金銀絲,款式方麵,增加了短袖旗袍和無袖旗袍。
    在我們本土的海派旗袍基礎上,又增添了京派旗袍的端莊矜貴,非常好。”
    “都是傅小姐提點的好。”阿春爽利一笑。
    比起半個月前的靦腆羞赧,判若兩人。
    隻是眉眼間,隱隱一抹憂色。
    她沒開口說,傅安安也不便直接詢問。
    等阿春走了後,陳老板歎了口氣,說道,“傅小姐,阿春家裏的情況,你也清楚,她下麵還有四個妹妹一個弟弟。
    四個妹妹都在家裏,幫忙洗衣做飯,日夜忙不停。
    隻有小六,一天到晚閑得發慌,小小年紀,不是偷雞,就是摸狗,打架鬥毆,尋釁滋事無事生非。
    這不,就這兩天,小六又把牛蛋的頭砸破了,牛蛋家裏要求賠償三百塊大洋。
    阿娥不曉得從哪裏打探到消息,知道了阿春重新回到龍鳳旗袍店,天天跑到店裏,找阿春要錢。
    長此以往,阿春又會陷入以前的困境,用她的單薄身體,滋養全家。”
    陳老板一聲長歎。
    傅安安卻覺得,這是對阿春的一個考驗。
    通過了,阿春就會涅槃重生。
    這時,阿祥指著正廳門口成堆的賠罪禮,問道,“傅小姐,這些東西怎麽辦?”
    陳老板走過去,粗略看了眼,咂舌不已。
    都是燕窩阿膠人參之類的貴重滋補品,還有一些綾羅綢緞珠寶首飾。
    估摸著,價值上萬塊大洋。
    傅安安淡淡掃了眼,說道,“都是搜刮來的民脂民膏,我們一件不留,你把東西裝上車,送往軍需部,全部捐掉。”
    阿祥咂舌,“全部捐掉?”
    都是昂貴稀少的滋補品,留一件也是好的。
    滿臉的惋惜,春雀實在沒眼看。
    挑了挑眉,說道,“你不懂小姐的意思,這就叫做,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阿祥,“……”
    怪他讀書少,沒見識。
    督軍辦公處。
    沈逸風接完軍需部辦事人員打來的電話,一張嘴,就再也沒有合攏過。
    “厲哥,朱太太送給傅小姐的賠罪禮,價值上萬塊大洋,她振臂一揮,全部捐了。”
    “傅小姐大氣,霸氣啊,真不愧是我一直發自內心愛戴敬重的大嫂。”
    沈逸風嘚吧嘚吧,嘴裏誇讚傅安安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砸。
    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湊到厲梟麵前,笑得見牙不見眼。
    “警備司司長又給我打來電話,說朱眉洛在監牢裏,不吃不喝突然發瘋,尋死覓活要見上厲哥你一麵。
    她說隻想問清楚,這麽多年,你為什麽就是不喜歡她,反而喜歡上了傅安安那個和離了不要臉的女人?
    咳咳,厲哥,不是我,我沒有看低傅小姐……我就是複述一遍朱眉洛的原話。”
    沈逸風舉起雙手,擰身跨步,飛快往後退。
    “年少時見過太驚豔的女郎,誰還看得上蠢貨?”
    厲梟冽了冽眉,望了眼不知死活的沈逸風,冷聲道,“有這閑工夫,不如多做點實事。
    戴奎笙那裏,追查女間諜的幕後黑手,有沒有進展?
    陷入內鬥的青幫,出結果了沒有,到底誰來頂替死去的莫老幫主?
    莫文粒帶走了青幫信物,還帶走一個身份不明的毀容男人,如今窩藏在何處?
    一個月後的騎馬開車打槍比賽,準備得怎麽樣?
    還有,老大不小,該成個家了,立業,就算了。”
    沈逸風,“……”
    家世好,長的俊,能力差強人意,卻沒有哪個瞎眼的女郎看上,是他的錯嗎?
    不愧是他厲哥,哪裏紮心專往哪裏紮。
    厲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黑沉如墨的眸子眯了眯。
    “當年的事,已經過去六年,她沒有按照約定來找你,肯定有她的苦衷。
    你以為玩世不恭遊戲花叢,就能等回來她?”
    沈逸風一愣,轉而痞氣一笑,似真似假道,“誰說老子是為了等她?我隻是還沒有找到一個,讓我激情昏頭的女郎罷了。”
    厲梟黑眸沉沉,從抽屜裏,取出個白色封口信封,遞給沈逸風。
    “剛收到密報,一個代號叫夜鶯的紅色女匪,關押在中央軍政府大牢,照片你看看,一個熟人。”
    說完,又遞出了兩張照片。
    沈逸風接在手裏,一張是六年前的照片,一張是現在的照片。
    都是同一個女郎。
    圓圓的臉,明眸皓齒,一雙漂亮的杏眼,看上去澄澈幹淨。
    “小騙子,有本事你躲著老子一輩子。”
    沈逸風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攥緊白色信封和照片,一陣風刮出督軍辦公室。
    “厲哥,我去逮人了。”
    厲梟微微頷首,“帶上戴奎笙,他娘舅在中央軍政府擔任兵工署軍械司長,必要時,可以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