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昭玄的屍體，還是消防人員的不懈努力，才鏟出比較大塊的殘骸。

    不過跟高昭玄死了這件事情比起來，高家現在頭疼的是怎麽解釋來自京城的凝視，深深的凝視……

    砰！！

    “這不可能！那隻‘黑貓’怎麽會知道我爹在‘渤海高門’！”

    從京城派出來的反暴力犯罪小組成員抵達北都的同時，還在帝津渡特別行政市的高昭玄的大兒子高盛道，現在又是憤怒又是恐懼。

    他甚至都不敢親自前往北都給高昭玄收屍，因為反暴力犯罪小組正在配合中央秘密警察局，要調查這次北都南郊科技產業園發生的武裝交火。

    戰鬥級別已經是邊防軍一線部隊的水平，大量先進武器被用在了平民區、鬧市區，最高司政秦正在早間新聞發表了重要講話，強烈譴責了交火雙方濫用武力的行為。

    中央最高議會的議員們，這次根本沒辦法再找任何借口來為豪門“洗白”，之前“單兵500”的實驗型號流露，現在“單兵300”製式武器出現在北都，豪門的私人武裝力量，毫無疑問嚴重威脅到了國家安全。

    至於說“黑貓俠”……

    首先得抓到他。

    其次得抓到他。

    最後得抓到他！

    楊家在安全會議上表示李解就是“黑貓俠”，並且提供了一些證據，但是那些證據根本不足以證明“黑貓俠”就是李解。

    同時中央情報調查局也針對李解和“紅星福利院”進行了長達三個月的監視，得出的結論就是：這是一個文化藝術和體育運動上頗有天賦的十八歲青年。

    那些高科技裝備在“創作能力”的代工廠、加工廠以及拍攝場地，都沒有出現過。

    尤其是從多個現場視頻中的爆炸畫麵來看，那種高爆速炸藥，不是一般企業可以加工生產的，必然是經驗豐富的老牌軍火公司。

    所以，不管是中央秘密警察局還是中央情報調查局，都認為很有可能是豪門之間的矛盾升級，“黑貓俠”扮演模仿，隻是為了強化一種個體複仇的意識符號。

    在洛邑的頂級側寫師們，也分析過了“黑貓俠”的情況，包括聲紋都篩了一遍又一遍，得出的結論也認為這不可能是李解。

    因為李解有著幸福美滿的生活，雖然是孤兒，可並不缺愛，他如果要是有反社會傾向，早就暴露了出來。

    過去大量參加綜藝活動的音影文件也篩了一遍，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青年一直以來都很“正能量”……

    “黑貓俠”整出來的那些陰間活兒，大概率還是楊家對頭挖的坑。

    這次事情鬧得太大，多個世家豪門都是感覺到了壓力，尤其是“隴右集團”背後的李家，李叔德這個李家後起之秀，被傳喚到了洛陽人民宮，讓他來解釋跟楊家的摩擦中，埋了多少坑。

    “什麽？！你們這是懷疑‘黑貓俠’是我的人？！”

    又氣又怒的李叔德“砰”的一下拍案而起，他現在比高盛道還要心情複雜了。

    高盛道是不敢去給自己燒焦了的親爹收屍，而他現在很有可能給很多人收屍，這個鍋，誰敢接啊？

    “李令伯，認識嗎？”

    這次傳喚李叔德的部門很多，多個“有關部門”派出了精兵強將，把很多證據都收集齊全了。

    “臥槽！”

    平時聽到“李令伯”，那沒什麽，商業競爭嘛，互相安插商業間諜，埋個探子，這不是很合理？

    可他媽的現在楊家都快噶了，楊二公子又被射上了月球，那麽當初安插在楊二公子身邊做狗頭軍師的李令伯，是不是出了什麽大力？

    不然楊二公子怎麽會淪落到成為家族的耗材？

    你總不能說“創作能力”太牛逼，把“大業影視”從技術上碾壓了吧？

    雖然可能是事實，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有同樣實力的豪門從中下黑手了呢？

    聰慧過人的李叔德這一刻感覺天都塌了。

    你他媽的，這要是坐實了，那之前幾個案子，不得全讓李家……不，讓他李叔德來背黑鍋？！

    尤其是像那個“神戶黃金大劫案”，五噸黃金呐，這鍋能背嗎？！

    而且從中央的角度來看，這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不是李家這個級別的體量，誰能誰敢在倭奴中管區的神戶港，把“弘農錢莊”中的五噸黃金給劫走？

    不但劫走，還能消化掉！

    這“創作能力”有什麽實力和能力，去消化掉五噸黃金？！

    可是對於李家……

    別說五噸了，五百噸黃金又如何？

    毛毛雨而已。

    “李令伯，我確實認識。但是……”

    “杜堯在組織農民工衝擊‘大業影視’董事長楊英之後，他的辯護律師裴玄真是誰出資聘請的？”

    “……”

    李叔德臉都綠了，合著這是要讓我來背鍋？！

    這他媽你們搞不定北都發生的交火事件了唄？！

    “李叔德，回答問題。”

    “是我讓人請來的裴玄真，然後把杜堯撈了出來。但是……”

    “關於‘大業影視’在三江布政司的業務，除了華亭‘小葵花’以及建鄴‘創作能力’，其餘影視城、影視基地的續建計劃，是否是由‘隴右集團’的文化產業開發部接手？”

    “是……”

    相當的無奈，李叔德也是真的服了，他居然也有今天！

    不過問題不大，他如果猜的不錯，現在隻不過是引導一下輿論，給這次北都發生的交火事件找個情緒發泄口。

    李家要說有什麽重大損失，那不至於。

    最多就是切割一下不必要的小卒子，比如說杜堯，這個包工頭的價值，其實也早就榨幹了，扔了就扔了，也算是有個交代。

    李令伯肯定是要保一下的，“隴右集團”在蜀都的業務發展，還得仰仗蜀地高門大戶。

    破事兒一大堆，李叔德也隻能說徒呼奈何，誰能想到楊家那幫家夥跟瘋了一樣，在北都這種北方大城市，玩什麽街頭戰重火力對轟。

    他當然也不信李解就是“黑貓俠”，那小子就一孤兒，一查就能查到，有“黑貓俠”那能耐，還至於說被平江的土包子給逼得差點兒福利院都關門？

    這事兒，或許是李家對頭搞出來的。

    就是豪門大族得罪的人多了去了，這一時半會兒的，也沒啥頭緒。

    不過既然到了洛陽人民宮，那肯定是問什麽答什麽，還能槍斃他咋滴？

    問完問題之後，李叔德第一時間去了祖父那裏請求指示，但是李家的掌舵人現在也吃不準行情了。

    “這次發生在北都的交火事件，影響深遠。最高司政借機發難，可能要改組政府，中央衛戍部隊的幾個主將這個月都會被調離。去年一直要落實推動的軍警係統改革，怕是要落地了。會建立中央司令部製度，方麵軍改製戰區司令部……也不是沒有可能。”

    老者一聲長歎，“現在根本找不到理由來阻止，楊家也好，那隻‘黑貓’也罷，是把一大堆人架在火上烤啊。”

    “那往裏摻沙子……做不到嗎？”

    “北都的事情，等同叛亂。輿論上對我們這些老世族大不利，最高司政現在也有理由的，如果繼續重用大族子弟的人在這些位子上，會引發負麵輿情。司政辦公室新增了多個工作小組，每個工作小組辦公室的主任，不出意外的話，都會是最高司政要重用的人。這次麻煩大了。”

    “莫非是有人做了個局？那個‘黑貓俠’，會不會是最高司政丟出來的棄子？”

    “不好說，不好說啊。”

    拍了拍手中的龍頭杖，老者感慨一聲，“現在我們的盟友，也非常忌憚，有人懷疑‘黑貓俠’是我們李家派出去的，為的就是吞了楊家。而之前你吃掉楊二的‘大業影視’，現在就成了各家猜疑的證據。我們自己知道‘黑貓俠’不是我們的人，可是別家不信，如之奈何……”

    “隻怕好幾家都怕下場跟楊家一樣，被我們吞了。”

    “不錯。”

    老者也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楊家的肉，我們一塊都沒吃上呢，就惹了這麽一身腥臊。也不知道是哪家哪位的手筆，砸了這麽多的資源，弄出來‘黑貓俠’這麽個玩意兒，整個楊家垮台，不僅隻是時間問題，還讓各家忌憚不已，根本不敢伸手。”

    爺孫二人一時沉默，李叔德自詡智慧過人，可這光景，也確實找不到什麽破局的辦法。

    他們也不是沒找過“精東直播”，關於“什麽是當當當”的身份也查過了，一看就是冒用的身份，睡天橋下做日結的“大神”出賣身份換倆錢花花再正常不過。

    而“神戶黃金大劫案”那五噸黃金……

    正常來說一查一個準，可是最近江湖上的黑市黃金數量沒啥變化，那就說明一個問題，這五噸黃金，肯定是搶劫的人能自行消化。

    這不是李解能搞定的，必然是一個組織集團才有這個能力。

    李家爺孫的煩惱還不止這些，連著幾天的國家電視台強烈譴責北都街頭交火事件，主要譴責對象除了“黑貓俠”模仿者之外，就是“大興財團”。

    因為交火雙方的其中一方，武器裝備清一色來自“大興財團”旗下的軍工企業或者研究所。

    “爺爺，您說這個‘黑貓俠’，會不會真是李解？”

    “……”

    “我就那麽一說，哈哈。”

    李叔德笑了笑，也覺得自己的說法太過滑稽，李解要是“黑貓俠”，那這世界真是太瘋狂。

    身為李家的第三代棟梁，李叔德玩笑歸玩笑，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不怎麽發言的李家智囊們，倒是警覺了起來。

    “老太爺，少爺雖然說的是玩笑話，但是少爺一向直覺很準，或許有什麽蛛絲馬跡我們沒有察覺到。不如還是查一查吧，畢竟說到底那個‘黑貓俠’的形象來源，是《黑貓俠警》這部電視劇。李解也的確是自編自導自演，就算‘黑貓俠’跟李解無關，至少也是在三江布政司活動的人。”

    “嗯，有道理。叔德的直覺的確很準，查一下吧。”

    很聽勸的“隴右集團”原董事長李文彬，也清楚自己孫子確實天生敏銳，有些蛛絲馬跡在當時不知道怎麽一回事兒，或者說有什麽漏洞大家都沒注意，自己這個孫子察覺到了，但表述不出來。

    事後分析才會知道哪兒哪兒有漏洞或者破綻。

    李文彬還是很相信孫子的這份天賦，畢竟已經印證過很多次。

    “記得跟明澤報備一下。”

    “是，老太爺。”

    李家的智囊點了點頭，當即寫了一份郵件，然後發到了“隴右集團”總部董事長辦公室。

    此刻也在焦急應對北都街頭交火事件的“隴右集團”董事長李明澤，收到郵件之後，當即同意了暗中再調查一下李解。

    不過找出“黑貓俠”是誰，解決不了太多事情。

    因為擺明了最高司政秦正借機發揮，打算把豪門大族重新梳理一遍。

    這時候想要扳倒秦正，哪怕最高議會全票通過罷免決議，隻怕也會出問題，輿論完全是失控的，線上主要的情緒垃圾桶“後浪微博”宕機了，大量原本團聚在廁所裏的蛆，現在爬滿了整個中文互聯網。

    當今社會，線上輿論管控失效，就意味著社會輿論管控失效。

    楊家的“驍果內衛”被全麵曝光，同時高昭玄這個曾經的安西方麵軍參謀部副參謀長，居然還是某個家族的私軍指揮官……

    這種事情，要麽無人知曉，一旦被鬧得天下皆知，那除非搞“文字獄”和“大屠殺”，否則很難清除影響的同時，還讓一家一姓損失不大。

    最好的辦法是聯合楊家的掌門人做好溝通，然後共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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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楊仁壽死了。

    現在接手“大興財團”的楊勇，連楊家內部的叔伯都還沒有搞定，更何況上麵還有一大堆叔公。

    其實楊仁壽這個輩分的猛男站出來說話，問題也不大。

    但是，最猛的那個老五楊師仁，現在不在地球，跑宇宙空間站去了。

    怎麽就這麽巧呢？

    於是就發生了很荒誕的事情，楊家有人跑來搭話，但搭話的不一定是楊家人。

    這讓準備跟楊家聯絡的李明澤也是相當無奈，畢竟他老婆也是獨孤如願的女兒，他跟楊仁壽還是連襟。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老丈人說了，狗日的小女婿不當人呐，派出“驍果內衛”，整死了他兩個兒子，而且已經讓“雲中集團”在北直隸布政司和安北邊疆區遭受雙重檢查。

    獨孤家的大部分資產，在短短一個月之內，查的查，封的封，連“雲中會”都被打掉了小兩千人。

    獨孤家元氣大傷，想要恢複過來，隻怕是猴年馬月。

    怎麽就這麽巧呢？

    因為實在是太巧了，搞得“隴右集團”董事長李明澤懷疑是不是有人做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局，而且做局的人，搞不好還是政府的高層。

    或許就是最高司政秦正的手筆。

    “黑貓俠”……

    或許就是政府秘密培養的頂級特工，說不定秘密代號是“穿山甲”也不一定。

    畢竟都扮演“黑貓俠”了，反正都是李解的作品人物之一；《黑貓俠警》有了，搞個《蒙麵葫蘆俠》裏麵的角色，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李家內部家族會議來的很快，李明澤知道兒子接受了質詢，所以跟李叔德討論了接下來的安排。

    尤其是關於李令伯、杜堯等人的處置。

    “李令伯要保，杜堯就撇清關係吧。對外也容易解釋。”

    李叔德的決定很正確，像李令伯這種西南地區的坐地戶，不拉攏是不可能的，巴蜀布政司總人口兩億左右，李令伯的家族勢力背景，沒必要交惡。

    至於杜堯……

    一個齊魯布政司的農民工頭子，還被判了拘役，給他活兒幹已經是大恩大德，難不成還要給收留杜堯當心腹用？

    拿個遣散費就差不多得了。

    “處理杜堯，要跟三江當地的媒體打好交道，報道上，要往我們李家對被判刑人員沒有歧視上引導。”

    李明澤提醒了一下兒子，輿論上是馬虎不得半點。

    畢竟楊家現在這個鬼樣子，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敗在傲慢上。

    可以不把孤兒、農民工當人，但隻能做，不能說。

    說出來……

    那就不禮貌了。

    人李解雖然是福利院長大的孤兒，可畢竟也考上了大學，智力也正常，肯定多少有點兒氣性。

    說不定有人做楊家“超級殺豬盤”的時候，也找過了李解呢？

    李解會不合作？

    那指定要合作一下啊。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況李解一看就是有脾氣的土狗子，有咬人的機會，不可能放過。

    “放心吧爹，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杜堯那裏，李叔德讓人準備了一筆錢，夠杜堯花差花差的了。

    不過，李叔德隻是考慮杜堯一個人，至於跟著杜堯一起出來討生活的老鄉……

    關他屁事。

    兩天後，在全球都在報道北都這場極為罕見的街頭戰鬥時，李老板幸災樂禍地打電話給杜堯。

    “哈哈哈哈哈哈……杜老大，許久不見，你怎麽拉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

    “當初哥們兒讓你過來跟我混，你不肯，還跟我吹牛逼呢，什麽李大少對你不薄……哈哈，傻了吧，你那幫窮哥們兒還得重新找飯轍。”

    “李老板，傷人的話沒必要一個勁兒說吧……”

    “我樂意啊，你咬我？”

    “……”

    “唉，你說這世道，在你們被‘隴右集團’文化產業開發部集體優化的時候，哥們兒我一口氣賺了四十來億，他媽的，幾輩子都花不完，杜老大，你說氣人不？”

    “……”

    “最近呢，我準備再開一家主題餐廳，是關於《末日守衛》相關的。以前這活兒都是給蘇詠誌議員先生介紹的朋友，現在呢，我想考考你，杜老大，你覺得我是好人不？”

    “李爺，您是大善人，我以前糊塗，現在我想帶著兄弟們跟您討口飯吃。”

    “聽說你手下有個泥水匠還會自己出圖紙？”

    “是王雄誕那小子了，李爺找他是有啥事兒？”

    “這跟你有什麽關係？把他聯係方式給我。”

    “成。”

    形勢比人強，杜堯無奈，隻得老老實實把王雄誕的聯係方式給了李解。

    給的時候，王雄誕正蹲在旁邊吃刀削麵呢。

    “幹爹，人家大老板，找我啥事兒？”

    “沒說啊。”

    杜堯歎了口氣，“這個李老板跟李大少不一樣，脾氣爆，你們也是見過的。現在他掙錢多，活兒也多，好賴不至於就為了拿我們當羊肉來涮。他有好活兒給我們做，那肯定是最好的。沒有也沒損失。”

    嘴上是這麽說，杜堯心裏卻是十五個水桶吊著——七上八下。

    李解就一神經病。

    大家都這麽說。

    可人家掙錢的本事，全世界誒都知道啊。

    還是大明星嘞。

    王雄誕倒也無所謂，接到李解電話之後，就大大方方跟李解嘮了起來。

    “做過無塵車間施工嗎？”

    “沒有。”

    “沒有啊，那也沒關係。殺過人嗎？”

    “啊？”

    以為自己聽錯了，王雄誕愣了一下。

    “我問你，殺過人嗎？”

    “沒、沒有？”

    王雄誕大腦皮層被李老板兩句話就給打磨得光滑如砥，他都不自信了。

    我好像……沒有殺過人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