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有人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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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言甫落,異變陡生!
但見陰風憑空卷地而起,吹得旌旗獵獵,飛沙走石!
四周憑空湧現出無數碧綠色的磷火,如同潮水般向法壇匯聚!千百道鬼魂嗚咽、嘶吼之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令人頭皮發麻的戰嚎!
翻騰的黑霧之中,隱約可見無數身披殘破甲胄的身影,一雙雙赤紅如血的眼瞳在霧中閃爍,凝聚出刀槍劍戟的森冷寒光!
有修為稍淺的供奉見到這陣仗,頓時心頭一緊,脊背發涼!
這李供奉平日裏看著高傲貴氣,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誰能想到,他暗中煉製的,竟全是這等凶戾邪物!
地猖兵的成分本就複雜。
大多是法師直接馴化的戰死軍魂、含怨而死的厲鬼、山中的精怪、無主的孤魂野鬼等,根據需求不同以秘法熬煉,打散靈智,重鑄凶性,方可煉製成不同種類專司不同職事的猖兵。
可眼前被李供奉召喚而來的,分明是遊山捕獵五猖、收魂立禁五猖、抓人生魂五猖、咬指滴血五猖……清一色凶神惡煞,煞氣衝天。
這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路數煉製的護法兵馬,而是專司殺戮、拘役的凶戾邪物!
若是讓其失控反噬,整個睢陽城恐怕頃刻間就會化作屍山血海!
然而此刻已是箭在弦上,哪裏還管得了這許多?
將手中那麵操控猖兵的主令旗朝著閼伯台方向狠狠一指!
“去!”
霎時間,那萬千猖兵發出一片淒厲嚎叫,化作一股遮天蔽日的漆黑陰風,如同決堤洪流,呼嘯著朝閼伯台方向席卷而去!
猖兵乃陰質鬼物,速度極快,眨眼之間便可跨越千裏!
所過之處,山野間的孤魂野鬼、精怪邪祟無不驚恐萬狀,紛紛避讓,生怕被這凶戾的兵煞卷入吞噬。
不過幾次呼吸的功夫,濃鬱的黑色浪潮便已兵臨閼伯台下,眼看就要將這片上古火正成道之地徹底淹沒!
然後……
它們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道驟然升起的堅不可摧的“金色大壩”之上!
正是被許宣加了“buff”此刻整個人都如同燃燒著金色火焰的慧忍以及他身後的三百僧眾!
這群和尚早就憋足了勁,就等著敵人送上門來呢!
此時此刻看到這漫天遍野凶神惡煞的猖兵,慧忍不驚反喜,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在金光映襯下顯得格外醒目。
“來得好!”
大喝一聲,猛地一撩身上袈裟,粗壯的手臂將僧袍卷至肩頭,渾身肌肉賁張,發出如同弓弦拉滿般的“嘎吱”聲響!
羅漢——抱月!
但見大光頭之上金光暴漲,整個法體瞬間化作純金之色,堅不可摧,一股降龍伏虎的磅礴巨力自丹田升起,灌注雙臂!
雙拳如抱滿月,悍然向前轟出!
“轟!轟!”
兩道凝練無比如同實質的金色拳罡如同出膛炮彈,悍然轟入猖兵浪潮之中!
所過之處,無論是什麽猖兵,觸之即潰,直接被純陽剛猛的佛力打得魂飛魄散!
黑色浪潮竟被硬生生打出兩道寬闊的金色流光通道!
拳罡去勢不減,落在遠處山林之中,轟然炸開,騰起兩大團混雜著金光與鬼氣的衝擊波,地動山搖!
慧忍金色的雙目如同探照燈般一掃,看到四麵八方依舊有無數猖兵前仆後繼地湧來,渾身戰意再次暴漲!
聲如洪鍾,響徹整個戰場:
“禪宗的和尚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讓禪師看輕了咱們臨濟院!”
“跟我——上!”
話音未落,他已如同一顆金色的流星,主動撞入了那無邊的黑色狂潮之中!
但見慧忍大和尚開著璀璨金身,如同虎入羊群般殺入猖兵陣中。
左衝右突,身形如電,拳腳大開大合,剛猛無儔,所過之處,鬼哭狼嚎,根本沒有一合之敵!
那些由人間邪法煉製的地猖兵,如何能是這等佛門金身,羅漢巨力的對手?
身後三百金光閃爍的武僧,齊聲怒吼,如同群獅出閘,緊隨其後,與那萬千猖兵狠狠地絞殺在了一處!
整個場麵一時間變得異常“絢麗”。
其他幾個方向的戰況亦是如此。
實力稍遜的武僧,便迅速結成了羅漢伏魔大陣,彼此氣機相連,金光交融,形成一堵堵堅不可摧的金色圍牆,任那黑影如何衝擊,也無法越過雷池半步。
而實力強勁如各堂首座,則紛紛效仿慧忍開啟了各自的“和尚無雙”模式,或是禪杖揮舞如風車,或是佛掌翻飛似蓮花,全力削減著猖兵的數量。
雙方在這古老的閼伯台四周,展開了一場佛光與鬼氣的好殺!
而遠在梁王府內,通過顯影術法觀察戰局的李供奉,心情就非常不好了。
他精心準備甚至不惜殺供奉立威才召喚來的殺手鐧,竟然未能取得絲毫進展!
顯影光幕之上,隻有那一圈固若金湯的金色光牆,穩穩地擋住了所有黑霧的衝擊,任憑猖兵如何瘋狂,也無法撼動分毫。
“果然是你!許宣!”
李供奉咬牙切齒,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名字。
以他的道行根本無法窺見正在主持禳星科儀的白素貞,隻能憑借那純粹的佛門金光,想當然地認定是許宣在幕後搞鬼。
“哼!王爺還說絕不可能是許宣,現在怎麽說?!”
心中湧起一股被質疑的憤懣,隨即又將怒火轉向了那位“梁國戰神”。
“梁世子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要不是他三番兩次自作聰明地把敵人請到王府核心來‘看病’,豈能讓對方有機會摸清底細布置下如此針對性的手段!”
到了此時,心中莫名地開始埋怨起了這對“英明”的父子……
當然,他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絕對不可能放過的!
在極度的震怒與功敗垂成的焦慮驅使下,李供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決絕的光芒。
擒賊先擒王!
“早就想要咒殺了這廝,如今正是天賜良機!”
李供奉不再遲疑,翻手便取出了一個早已準備好的以秘藥浸泡過的草人。
草人身上,赫然用朱砂寫著“許宣許漢文”的名諱以及其生辰八字。
迅速在草人頭頂放置一盞引魂燈,足下放置一盞定魄燈。隨即腳踏罡鬥,手掐法訣,口中念念有詞,一道散發著不祥黑氣的符籙在指尖迅速繪成,隨即被他拍在草人胸口,瞬間焚化!
借助法壇的邪力以及強行抽取周圍其他供奉的部分靈性作為燃料,李供奉此刻信心爆棚,臉上露出猙獰而篤定的笑容。
“三拜之下,必叫你魂飛魄散,必死無疑!”
他凝神聚氣,對著那草人,便是深深一拜!
一拜之下,一股無形無質卻陰毒無比的詛咒之力,借助冥冥中的因果聯係瞬間跨越時空,悄無聲息地朝著閼伯台上的許宣噬去!
而此刻,閼伯台上的許宣在做什麽呢?
他正悠閑地站在台邊,欣賞著慧忍大和尚開啟的“真.佛法無雙”,看著那金色的鐵拳在鬼潮中所向披靡,心中還在暗想:“照這個進度,大和尚怕不是要達成‘一戰討伐千鬼’的獎杯成就了。”
同時,也沒忘記關注白素貞的操作。
已然誦罷請神咒文,焚燒了上達天聽的黃表,此刻正靜立壇中,衣袂飄飄,仿佛與周天星辰融為一體。
她在等待,等待那被禁錮的大火星命在正統科儀的接引下,自行破開梁王府的桎梏飛來。
許宣湊近了些,低聲問道:“難嗎?”
白素貞甚至連眼神都沒動一下,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談論天氣:“不難。”
對她而言,破開李道人那種層級的禁法,簡直是輕輕鬆鬆,不費吹灰之力。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甚至是和許宣“結伴”以來,遇到的最弱小的敵人。
若不是有梁王府那龐大人道氣運作為屏障和遮掩,就憑那設陣之人的道行和手段,許宣根本不需要請她來走這正規的禳星科儀,恐怕早就自己想辦法,連人帶陣給一並揚了。
就在這時,白素貞眼神微微一肅,星眸之中閃過一絲寒光。
她清晰地看到一縷陰毒詭譎的咒殺之力,如同無形的毒矢,跨越空間,精準地落在了身旁許宣的身上。
心頭剛升起一絲怒意,竟有人敢在她麵前行此魍魎伎倆?
但隨即,那怒意便化為了……一絲索然無味。
因為這咒殺之力,雖然不算弱,尋常第二境的修士中了恐怕立刻就會神魂潰散,暴斃而亡。
但想要憑此咒死許宣……
白素貞心下甚至覺得有些好笑。未免……顯得有些孱弱了。
這敵人完全用錯了手段,除非是真正的天道降下譴罰,否則就算是她親自出手下咒恐怕都難以真正咒死這個命格奇特因果纏身的男人。
於是收起那點微不足道的擔心,語氣輕巧地仿佛在說一件尋常事:
“有人施法咒你。”
許宣正看著慧忍一拳打爆十幾個猖兵,聞言,頭也沒回隻是隨意地應了一聲:
“哦。應該的。”
他說話的同時,身體確實傳來一陣輕微的寒意,體內法力被咒力引動,微微暴動了一下,震得周身竅穴有些許動蕩。
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眼前似乎閃過了幾幕扭曲驚悚的幻象……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一切異常感迅速消退,身體恢複了正常。
甚至還回味了一下,然後頗為客觀地評價道:
“還是挺厲害的。”
能讓他感覺到“冷”和看到“幻象”,這咒術的強度放在尋常修行界,確實算得上是一流手段了。
許宣講話,向來還是很“公正”的。
畢竟不是誰都能破開仙肌玉骨,人道氣血,佛門淨土,白蓮法相,以及各種亂七八糟因果加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