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心中有了計較之後，沒有立刻返回天庭，而是來到了長安城的淨壇寺。
    西行歸來後，唐王感念他們師徒為大唐取來了大乘真經，特意為他們在長安建寺立廟。
    雖說淨壇寺建造的時間不長，但得益於大唐朝廷的宣傳，此時寺內的香火還算旺盛，有不少香客都在燒香拜佛。
    “這呆子如今也出息了。”孫悟空隱在人群中，嬉笑著看向大殿中的威武神像。
    這神像當然是經過美化的，並非長鼻大耳圓肚子的形象。
    看了一會兒後，他開口道：“八戒，速來見我！”
    說話時，他還抬手掐出一道咒語神光，帶著聲音一起，沒入那神像之中。
    本以為要等一段時間，畢竟不知八戒的真身在何處。
    突然，他察覺到淨壇寺後院有細微的動靜出現。
    “嗯？”
    這美猴王眸中神光一閃，身形當即消失在原地。
    ……
    淨壇寺後院。
    一個長鼻大耳的寬大身影，正在後院外麵的小河邊悄悄的掐訣，準備施法離開。
    他嘴裏還在小聲的嘀咕著：“這遭瘟的猴子，有好事從來不想著我，如今竟主動來尋，準沒好事……變！”
    說完，他就變成了一個鯰魚，徑直跳進水中，要順流而走。
    “嘿嘿！呆子，你往哪走？”突然，一聲冷笑響起。
    “哎呀，不好！”鯰魚尾巴一甩，就要鑽入水底。
    但……
    嘩啦！
    一張漁網精準落下，直接將他裝了進去。
    孫悟空站在岸邊，將漁網提了起來，看著網中的魚兒，冷笑道：“兄弟，你人在長安，卻要躲著我，本事見長啊！”
    豬八戒變化的鯰魚口吐人言，求饒道：“哥啊，誤會，誤會了，老豬我是想著寺中無酒，正要去城裏沽一壺酒來，不然如何招待我大師兄。”
    孫悟空哼了一聲，也不點破，又將漁網丟進水裏。
    鯰魚在水中一躍而起，神光閃爍間，就變回八戒的樣子，然後摸著肚子，到近前憨笑道：“哥哥，多日不見，讓老豬我甚是想念。
    你看我現在就著人備齊酒宴，讓你我兄弟喝個痛快？”
    孫悟空擺擺手：“去去去，喝什麽酒，我尋你有要緊事。”
    豬八戒心裏咯噔一下，小心問道：“有甚要緊事？師父又叫人捉去了？”
    孫悟空笑了笑：“若真是師父叫人捉去，倒簡單了，是我近日要去天河查些事情，你且隨我到天庭一趟，與我引個路。”
    豬八戒一聽，頓時樂嗬嗬道：“這個也簡單，天河我熟啊！卻不知哥哥要查什麽事？”
    孫悟空並未隱瞞，笑道：“涇河龍王案。”
    豬八戒聞言，麵色大變，連忙道：“哥啊，我許久未去天河，路早忘了，另請高明吧！”
    說著，轉身就走。
    “嘿嘿！回來！”
    孫悟空早有準備，一把扯住了他耳朵，淩厲的目光看了過去：“原來你早就知道！”
    豬八戒愣了一下，又麵容憨厚的笑道：“哥哥，我知道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孫悟空見他這副裝傻充愣的樣子，手上力氣頓時大了些：“今日不說清楚，仔細你的皮！”
    豬八戒叫道：“疼疼疼，哥哥鬆手，我這就道來！”
    孫悟空冷哼一聲，這才放開他耳朵。
    豬八戒歎了口氣，苦笑道：“我所知道的，並非什麽秘密，隻要有心，都能在天庭打聽到。
    哥哥可知，當年我還是天蓬元帥時，掌管天河，麾下有八萬水軍，但為何在天庭的地位卻遠遠不如李靖他們？”
    孫悟空疑惑道：“哦？這是為何？”
    他知道肯定不是個人武力的問題，李靖比八戒可差遠了。
    豬八戒解釋道：“因為天河之水是經黃河流入大海，再遍及下界的所有江河湖泊。
    原本我這個堂堂北極四聖之首的天蓬元帥，能借此以八萬天河水軍之力，駕馭天下所有水係，進而獲得滔天的力量。
    但那該死的涇河龍王，卻霸占了黃河水道，讓我隻能駕馭天河之水，成了真正的天河總管。”
    聽到這裏，孫悟空明白，這恐怕就是涇河龍王被算計致死的原因。
    但他卻更疑惑了：“涇河龍王不過是真仙境的小龍，能有這麽大的本事？”
    豬八戒歎道：“因為他是人王親封的八河總管啊，人族上古的三皇五帝，可都沒死呢。
    除非人族拋棄他了，或者他自己找死，否則他就是世享人族香火的長生者，根本不好辦他！”
    孫悟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如此。
    看來三界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豬八戒繼續道：“哥哥方才提到的涇河龍王案，因為與天河有關，我後來自然是聽說過，但我知道這裏麵的水很深，所以即便好奇，也從不敢深究。”
    說到這裏，他神色變得認真起來：“我勸哥哥一句，停手吧！天上的那些神聖，心黑著呢！
    我們曆經磨難，如今終於得了佛門果位，在這人間逍遙自在多好？”
    孫悟空搖了搖頭：“停不下來了。”
    豬八戒急了：“為何？難道有人逼你不成？”
    孫悟空眸中神光匯聚，沉聲道：“是我自己不願停下來，我不知你是否有所察覺，反正自從封了佛，我總有些不自在，就像是頭上的緊箍兒從未消失似的。”
    豬八戒沉默了。
    他想到的是清規戒律。
    取經路上，倒是能偶爾偷懶犯戒，也不怕被罰。
    但如今得了佛門果位，卻不敢再明目張膽的犯了。
    孫悟空又正色道：“所以，我必須弄清楚這一切的始末，揭開所有真相，或許那時我才能獲得真正大逍遙大自在！”
    豬八戒原本是肅然起敬的樣子，最後卻突然哈哈一笑：“哥哥，笑話說完了，不如我們還去喝酒吧？我整日在這鬼地方，隻能偷偷的喝，生怕被人發現。
    今日哥哥這尊佛來了，終於能光明正大的痛飲美酒了！”
    “嘿嘿！我今日非好好教訓一下你這憊懶貨！”孫悟空冷笑，又一把扯住他耳朵，同時縱起筋鬥雲，就往天上去。
    “疼疼疼，哥哥鬆手，鬆手！”豬八戒嘴裏叫著，卻也連忙駕起了雲。
    兩道身影吵鬧著，眨眼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