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廣西巡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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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虞在行動,白蓮聖國自然也不會閑著。
    從得知官軍要發起夏季會戰後,白蓮聖國就進入到了新一輪的備戰狀態。
    國內的一切資源,全部都向戰爭傾斜。
    就連挑選秀女的行動,也被史榮軒叫停。
    一時的歡樂,還是一世的富貴,他是能分清的。
    為了給下屬做出榜樣,就連去後宮的次數都減少了很多,仿佛一夜之間回到了創業初期。
    受此影響,白蓮聖國內部的黨爭,也緩和了下來。
    所有人都清楚,這一仗意味什麽。
    “聖皇,安南人放開了出口限製,軍糧問題可以通過采購解決。
    不過思明府丟失後,鬱江流域就不再安全,運輸隻能走陸路。
    從安南國運糧過來,中間的損耗會非常嚴重。
    同時還要擔心偽朝官軍出兵西進,切斷我們的糧道。”
    吳澤楷喜憂參半的說道。
    白蓮聖國的丞相不好當,天天都在打仗,糧食就是一個大問題。
    受戰爭的影響,他們的控製區內,生產遭到了嚴重破壞。
    從下麵征收上來的稅款,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主要的收入源於抄家。
    世家大族不是傻子,知道白蓮教打過去,人家也會搶先轉移財產和糧食。
    實在是運不走,人家寧願一把火燒了,也不留給他們。
    戰爭進行到現在,想要以戰養戰,已經變得非常困難。
    為了籌集更多的糧食,他們不惜重金收買商賈,從朝廷的控製區走私物資。
    怎奈官府盯的緊,士紳又仇視他們,民間再怎麽走私也是杯水車薪。
    “那就加強沿線的防禦,不能讓偽朝切斷我們的生命線。
    安南人雖然包藏禍心,但短時間內,依舊是我們的盟友。
    趁著現在的機會,盡可能多的采購物資,能買多少就買多少。
    錯過了這次的機會,往後就算是有錢,恐怕也買不到東西。
    聖國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湖廣和江西我們必須占據其一,兩地對聖國的重要性更甚於廣西!”
    史榮軒當即做出了決定。
    內心深處,他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總覺得廣西會守不住。
    自古造反的多了,可是能夠由南統北的卻寥寥無幾。
    從嶺南起家一路奪取天下的,更是一個都沒有。
    想開創曆史,絕對不會簡單。
    “聖皇,我們已經聯絡上了山東河南等地的教眾。
    他們自上次起義失敗之後,就遭到了偽朝的重點打擊,實力折損的非常厲害。
    短時間內,無力再次發起起義。
    不過也有一個好消息,關中地區自去年入冬以來,就滴雨未下。
    那邊的教眾擴張很快,如果關中地區繼續幹旱不雨,後麵應該會有不錯的機會。”
    忠義侯黃宇恒上前奏報道。
    作為政教合一的國度,宗教在白蓮聖國內部,一直都有不小的份量。
    雖然聖國的高層,都不把明王、無生老母、彌勒佛當成一回事,但用來忽悠底層民眾還是很好用的。
    在白蓮聖國的建立過程中,白蓮教發揮了重要作用。
    每逢天災人禍,都是白蓮教傳播的機會。
    現在關中遭遇大旱,對白蓮聖國來說,就是最大的利好。
    倘若那邊也跟著鬧了起來,朝廷的視線就沒辦法,完全集中到他們身上。
    事實上,如果不是缺乏交際,他們都想去聯絡關外的胡人。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隻要有助於推翻大虞,他們都不介意幹。
    “很好!
    天下白蓮教眾是一家,我們不能閉守自珍,還要幫助其他的教眾。
    尤其是關中地區的傳教,更要重視起來。
    必要的時候可以派出骨幹過去,指導他們發動起義。
    為推翻偽朝,貢獻一份力量!”
    史榮軒心情大好的說道。
    總算收到了一個好消息,孤軍奮戰實在是太難受了。
    本以為他們點燃起義的火星,天下群雄就會跟風響應。
    怎奈大虞人心未失。
    哪怕到了風燭殘年,依舊不是他們一個幼兒能夠撼動的。
    ……
    廉州府。
    “李指揮使,巡撫大人即將到任,你不安排人去迎接麽?”
    景逸風笑嗬嗬的問道。
    自從監軍抵達後,兩人之間的稱呼就變成了職務。
    雖然兩人的親戚關係,在高層中根本不是秘密,但下麵還是有很多官員不知道。
    能騙過一個算一個,沒準關鍵時刻,還能坑死幾個蠢貨。
    “景總兵,迎接巡撫大人的事,監軍自會安排。
    文官集團內部的事,我們這些武將,就沒必要摻和了。”
    李牧沒好氣的回應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何況涉及到了權力。
    理論上來說,巡撫的品級更高,應該是巡撫說了算。
    可監軍是徐閣老派出來的,代表的是欽差大臣。
    監軍和巡撫聚在了一起後,該聽誰的,這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以李牧對賈博的了解,這種時候他絕不會讓步。
    別看這位監軍,看上去溫文爾雅,遇到事情也會和他們商量,就以為好欺負了。
    能夠被徐閣老重用,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對他們這些武將客氣,那是賈博自己不會用兵。
    戰場上的事情,隻能依仗他們。
    哪怕嘴上沒說,李牧也知道,賈博在惦記廣西巡撫的位置。
    以他們原來的品級,自然沒有機會。
    可廣西會戰勝利後,賈博因功向前邁進了一步,跨入了從四品行列。
    距離廣西巡撫的位置,依舊非常遙遠,但架不住後續還有立功的機會。
    隻要戰場上再打幾次勝仗,他這位從四品的監軍,變成正四品也是可以期待的。
    作為徐閣老的親信,他有信心在平叛大戰中邁入正四品。
    京官出京會升一級,調任偏遠地區,連升兩級也很合理。
    飽受戰火的廣西,按理來說是人人避諱的存在。
    徐閣老如果推他一把,直接連升三級就任廣西巡撫,那也是有可能的。
    張巡撫的出現,不光分了賈博的權,還擋住了他前進的路。
    官場上一個蘿卜一個坑,這種一步登天的機會,可不會常有。
    更糟糕的是不擔任巡撫,後續廣西改土歸流的政績,他也很難吃到大肉。
    如果換個來頭大的過來擔任廣西巡撫,沒準賈博也就忍了,可張思翰明顯不是。
    一名權力鬥爭失敗的戶部侍郎,被貶下來擔任廣西巡撫,豈能讓賈博畏懼。
    “賈大人平常很支持我們的工作,現在正是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們袖手旁觀不太好吧!”
    景逸風略顯為難的說道。
    文官他接觸的多了,像賈博這種不貪墨軍餉,還努力為大軍爭取錢糧的監軍,已經屬於難得的好官。
    雖然他這麽幹,帶有目的性,可誰沒有點兒私心了。
    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甭管人家抱有什麽目的,幹的事情總是不錯的。
    “正是因為賈大人是好官,所以我們更不能摻和。
    別忘了我們的身份是大軍主帥,賈大人是監軍。
    一旦攪合到一起,你覺得朝廷會怎麽想?”
    李牧望了一眼天空說道。
    權力鬥爭最是複雜,稍有不慎就犯了忌諱。
    一旦讓朝廷發現,監軍和主帥攪合到了一起,肯定會有人被調離。
    現在是戰爭時期,不可能動他們這些武將,那就輪到監軍倒黴了。
    他們幫忙擠走新任廣西巡撫容易,隻是這麽一來後,賈博的仕途也就到此為止。
    “大人,監軍今晚在醉香居設宴為巡撫大人接風,請您和景總兵務必到場。”
    說曹操,曹操到。
    衛兵帶來的消息,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告訴來人,我和景總兵晚上會準時抵達。”
    李牧麵無表情的說道。
    按照正常流程,迎接巡撫這種事情,他們是不應該缺席的。
    不過迎接工作是監軍在負責,事先沒有通知他們新任廣西巡撫的抵達時間。
    本著不多事的的原則,李牧和景逸風默契的選擇假裝不知道,沒有去湊那個熱鬧。
    “在醉香居設宴,未免也太寒酸了,還不如在府衙呢!”
    對景逸風的吐槽,李牧直接裝作沒聽見。
    不管哪個世界的鬥法,都是這麽的樸實無華。
    下馬威、鴻門宴,全是基本操作。
    醉香居檔次雖然低,但架不住現在的廉州府百廢待興,就這麽一家酒樓。
    明知道受了委屈,張巡撫也不能說什麽。
    幸好廣西的文官少,到任的一共就這兩人,不然拉幫結派的鬥起來場麵還會更加熱鬧。
    ……
    城中官驛。
    送走了迎接的官員後,張思翰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想他堂堂一省巡撫到任,迎接他的官員,居然是不入流的小吏。
    還說什麽廣西官員缺額嚴重,積壓下來的政務全靠賈大人處理,沒時間過來迎接。
    “大人,廣西的局勢比我們預想中還複雜。
    李牧和景逸風兩位將軍能打不假,也是出了名的驕兵悍將。
    據我們搜集到的訊息,當初在揚州的時候,李牧就曾逼著揚州府用土地充抵協餉。
    景逸風同樣不是省油的燈。
    在淮安府的時候,他麾下士卒和地方士紳發生了衝突,明麵上他派人去賠禮道歉。
    結果事情過去不到十天,那家士紳就全家發生意外。
    兩人的背景深厚,一般的地方官,根本不敢招惹。
    不過他們是武將,再怎麽囂張跋扈,也不是我們的大敵。
    真正麻煩的是賈博,這位監軍是徐閣老的親信。
    因為廣西地方官被一掃而空,所以地方上的事務,盡數操持在此人手中。
    相當於身兼巡撫、布政使、按察使三職,想要他交出權力,怕是不容易。
    除此之外,廣西的局勢也非常複雜。
    土司遍地,不服王化。
    白蓮教裹挾了大量的青壯,以至於遍地都是反賊家屬。
    為了穩定地方,李景二人曾上奏朝廷,赦免了被強征壯丁的反賊身份。
    即便是如此,被捕的反賊家屬,也有近十萬人。
    另外抓捕的戰俘,也有十幾萬之多。
    等收複廣西之後,戰俘和反賊家屬數量,還會急劇增加。
    未來的廣西,注定不會太平。
    想要治理地方,必須獲得軍方的全力支持。”
    段師爺一臉為難的說道。
    棘手的問題太多了,以至於他都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入手。
    隨便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都足以葬送張思翰的仕途。
    “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現在就算我不想折騰,人家也不願意我留在廣西。
    危險和機遇時常伴隨在一起,我們看到了麻煩,沒準別人看到的是機遇。
    李牧和景逸風是否囂張跋扈,這個問題無需進行討論,但他們絕對是聰明人。
    他們幹的那些事,都是景李兩家能夠兜住的。
    哪怕消息傳到陛下耳中,也隻會一笑而過。
    當初拒絕留在條件更好的廣東,反而冒險遠征廣西,就是最好的證明。
    事實證明他們的謀劃成功了。
    靠著兩次大戰的勝利,兩人直接從正三品,跨越到了正二品武將行列。
    不到三十歲的年齡,就完成了其他人一輩子的努力。
    這種升遷速度,在我大虞兩百多年的曆史中,也是寥寥無幾。
    賈博同樣也不簡單。
    在京中的時候,他給老夫提鞋都不配,現在都敢向我示威了。
    沒有足夠大的好處,他是絕對不會這麽幹的!”
    張思翰冷笑著說道。
    在京中的權力鬥爭中失利,不等於他就無能。
    能夠爬到戶部侍郎的位置上,本身就能夠證明他的能力。
    此時被人趕出京,那是他當初和閹黨太過親近。
    左光恩倒台的速度太快,以至於他想要跳船離開的時候,時間上已經晚了。
    即便是如此,他還是躲過了政治清算。
    相比鋃鐺入獄的同僚們,被貶出京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廣西的局麵糟糕不假,可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過來擔任巡撫。
    如果什麽問題都沒有,別說是巡撫撈不到,就算是低半級的布政使,也未必有他的份兒。
    在官場上混,一時的沉浮根本不算什麽。
    在經曆了浮華之後,能夠全身而退,才是真正的贏家。
    “改土歸流!”
    “一定是改土歸流!”
    “賈博一定是衝著改土歸流去的,他不光想青雲直上,還想要青史留名!”
    段師爺神色激動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