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九江會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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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昌府。
    “叛軍在九江聚集重兵,我軍總兵力不足十萬,其中還有兩萬新兵。
    想要快速速戰速決,拿下這一戰略要地,怕是難了!”
    李原憂心忡忡的說道。
    收複失地是好事,可在收複失地的同時,也不可避免的要分兵駐守各地。
    戰線拉的越長,手中可動用的機動兵力就越少。
    這兩萬新兵,還是收複武昌後剛招募起來的,根本沒有多少戰鬥力。
    戰線推進到武昌,官軍就有些打不動了。如果敵軍反應遲緩,倒是能夠拿下九江府。
    偏偏吳楚兩國,都格外重視九江。短時間內,當地就聚集了十萬大軍。
    作為守城的一方,有這麽多軍隊,讓進攻的一方非常絕望。
    真要是強攻硬打,就算能夠拿下九江,官軍也要損失慘重。
    “叔父,無法速戰速決,那就打持久戰好了。
    目前湖廣的局勢,對我們非常有利。利用敵人調兵遣將的契機,正好趁機收複失地。
    收複了湖廣大地,我們就不用為糧食發愁。敵軍要耗,就陪著他們耗著好了。
    吳楚兩國加起來一百多萬大軍,可不是那麽好養活的。
    短時間內,靠之前劫掠的物資還可以支撐,時間一長後勤必定出問題。
    尤其是楚國,他們根本養不起那麽多軍隊。
    一旦進入戰爭狀態,要不了半年時間,就會耗光他們的存糧!”
    李牧淡定的分享道。
    靠政府強力手段,湖廣公債推行的非常順利。
    光到賬的現銀,就超過一百五十萬兩,另有各類糧食八十萬石。
    士紳們承諾認購的數額,比這個數字還要高出數倍。
    哪怕最後隻兌現一半,依舊是一筆巨額收益。
    官軍的後勤壓力大減,甚至有餘力組建新軍。
    再過兩個月,又到了春糧收割的時候。
    雖然受戰爭影響,湖廣糧食出現了減產,扣除民間民間自用外,依舊有不少盈餘。
    反倒是楚國一方,丟了自家的糧倉,日子變得困難起來。
    吳國情況略好一些,可是他們在花大價錢組建騎兵。
    北虜可不缺金銀,想要獲得戰馬,那就隻能拿糧食、布匹之類的戰略物資交換。
    在這種背景下,能夠拿出來支援楚國的糧食,肯定不會太多。
    打消耗戰,李牧完全不慫。
    “確實,現在應該著急的是叛軍。
    衛逆不想被我們拖死,就隻能速戰速決。
    那麽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就分工。
    你負責對付叛軍主力,我帶兵收複失地。”
    李原想了想說道。
    跟著一路打過來,全程充當看客,他早就想要出手。
    怎奈手中實力有限,沒法摻和高端局。
    現在叛軍被一分為二,切割出來的那些州府兵力不多,又處於人心惶惶中。
    此時出兵收複這些州府,正是虐菜鳥的最佳時機。
    ……
    大軍一路奔襲,終於趕到了九江城下。
    望著城頭上飄揚的吳軍旗幟,衛嘉瑞鬆了一口氣。
    “三江之口,七省通衢”。
    九江不光是阻擋官軍南下的戰略要地,同樣也是江西的門戶。
    對此地他惦記了許久,隻不過因為九江在吳軍手中,為了反虞大業沒法下手。
    吳國也知道九江遭人惦記,在此地駐紮了重兵。
    不過“惦記”都是過去的事了,經曆了湖廣大片疆域的淪陷,衛嘉瑞早就沒了窺視九江的想法。
    九江府在吳國手中,才能讓傅皓軒出兵,參與到同官軍的大戰中。
    如果沒有了九江的牽掛,吳國會不會出兵參戰,那就成了一個未知數。
    從距離上看,從九江到南昌,可比到南京近的多。
    丟了九江府,吳國還可以扼守安慶府。
    楚國可就悲劇了,首都保衛戰,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鄱陽湖沿岸,匯聚了江西最富庶的土地。
    一旦讓官軍殺了進來,他們的損失可就大得去了。
    丟了湖廣糧倉,再丟了這個魚米之鄉,天下爭霸就和他沒有了關係。
    “王爺,吳軍使者邀請您入城,您看?”
    一名中年文官上前詢問道。
    “告訴使者,就說戰場上兵貴神速,我們要盡快趕赴武昌,就不叨擾了。”
    衛嘉瑞果斷拒絕道。
    現在不是白蓮聖國時期,大家不再是一個鍋裏吃飯的兄弟。
    亂世爭霸中,盟友同樣需要提防。
    萬一人家包藏禍心,他自己送上門去,那就成笑話了。
    事實上,最開始他是想著直接從陸路趕赴武昌,不從吳國的勢力範圍經過。
    後麵考慮到光自家的實力,沒有把握拿下官軍,這才過來和吳國聯手。
    當然,後勤方麵的因素,也是一個重要考量。
    哪怕從九江府借道,實際上大軍還走的陸路,隻是把後勤交給了水運。
    倒不是衛嘉瑞排斥水路行軍,主要是船舶數量不夠,無法一下子運送這麽多部隊。
    江南地區水運發達不假,可稍微大點兒的船,主人不是富商,就是地主士紳。
    聽到義軍打過來,這些人逃命的時候,可不會忘記船這種運輸工具。
    現在的運輸船隊,還是占領江西之後,衛嘉瑞慢慢積攢起來的家底。
    “王爺,接下來還要聯合作戰,直接拒絕太過生硬。
    不如在營中設宴,邀請吳軍將領過來一敘。”
    丞相昌君逸開口勸說道。
    自己過去風險太大,邀請對方過來,就要安全的多了。
    到了自家地盤上,鴻門宴也是他們擺給別人。
    “嗯!
    那就這麽安排,禮部負責安排好接待工作,不能讓人笑話我們不懂禮數。”
    衛嘉瑞當即吩咐道。
    越是出身低微,身居高位之後,越是重視禮數。
    禮儀存在的價值,從來都不是禮儀本身,而是禮儀背後的儒家文化。
    忠、孝、仁、義、禮、智、信、恕、悌,這八個字代表的儒家思想,一直都是封建統治者最喜歡的。
    身居高位之後,都會潛移默化的推崇,以鞏固自身的權勢地位。
    “陛下放心,禮部定會處理好此事。”
    見來活了,一旁的禮部尚書急忙答應道。
    再怎麽推崇禮製,戰爭時期依舊是以實用為先,禮部在朝堂上的存在感相對較低。
    好不容易遇上機會,肯定要表現一下。
    可惜他的想法,注定要落空。
    衛嘉瑞滿腦子都是怎麽收複湖廣,根本沒心思折騰別的。
    ……
    成都府。
    “魏逆來勢洶洶,諸位同僚可有對策?”
    徐文嶽關心的問道。
    白蓮教信仰擴張不順利,但蜀地的局勢,還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惡化。
    官府橫征暴斂,士紳趁火打劫,為叛軍發展壯大創造了有利條件。
    為了籌集平叛經費,加征成了無法避免的事實。
    怎奈在執行過程中,各級衙門層層加碼。
    一錢銀子的加征,到了下麵十倍的增長,逼得百姓賣兒賣女。
    在大家不堪重負的時候,白蓮教叛軍正好殺了過來,造反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叛軍壯大的速度越快,官府加征的就越厲害,百姓的造反積極性也就越高。
    持續的惡性循環,等到徐文嶽抵達成都之後,蜀中局勢已經走向了糜爛。
    來不及采取應對措施,叛軍就快要殺到成都府。
    想想他就覺得鬱悶,貌似從擔任輔政大臣開始,他的仕途就變得坎坷了起來。
    先是五省總督,接著變成了湖廣總督,再然後變成四川總督。
    品級沒有變化,主要任務也沒有變化,手中的實權,卻是越來越小。
    權力縮水也就罷了,偏偏局勢還越來越危險。
    最初的時候,朝廷財政還過得去,給予了大力支持。
    在前期的平叛大戰中,他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績。
    如果不是豬隊友拖累,鎮壓白蓮教叛亂的任務,在第一個任期就完成了。
    後續丁憂奪情之後,就開始了收拾爛攤子的生涯。
    當時的局勢雖然危險,可他還是堅持住了,等來了官軍的大反攻。
    眼看就要收複湖廣全境,北虜入寇北方,皇帝下旨召天下兵馬勤王。
    好轉的局勢,再次走向崩潰。
    苦苦堅守到勤王大戰結束,朝廷終於有能力收拾南邊的局勢,他又被一道聖旨給扔到了蜀地。
    看著湖廣那邊大反攻,他隻有眼饞的份兒。
    蜀中地方勢力抱團嚴重,他這個總督的權威,遭到了嚴重挑戰。
    換個時間點,他絕對會讓這些地方官知道,什麽是閣臣的權威。
    現在不行,叛軍馬上兵臨城下,不適合進行內鬥。
    “閣老,蜀中最精銳的部隊,在前麵的大戰中損失殆盡。
    現在要抗擊叛軍,怕是少不了借助雲貴的兵馬。
    不過他們的胃口太大,一時半會兒巡撫衙門,拿不出那麽多錢糧。”
    路俊良一臉苦澀的說道。
    早知道局勢惡化的這麽快,前麵平叛的時候,就不該節省那點兒錢糧。
    巡撫衙門雖然不富裕,可咬牙湊一湊,還是能夠滿足軍需的。
    錢糧劃撥不到位,原本占據上風的官軍,餓起了肚皮。
    幾度催糧未果,前線的士卒發生了嘩變,加入到了造反隊伍中。
    為了避免朝廷追責,逼反官軍的事情事情,被一眾官員合力遮掩了下來。
    不過戰報可以糊弄,戰線卻騙不了人。
    叛軍一路高歌猛進,眼瞅著成都府都快要不保,這一刻他們都慌了。
    以他們在蜀地幹的破事,脖子上的人頭,就是安撫民心的利器。
    一旦落入叛軍之手,恐怕連投降的機會都不會有。
    “蜀中的兵馬呢?
    本督可是記得,蜀中足有兩鎮精兵。
    就算吃了敗仗,也不能全軍覆沒吧?”
    徐文嶽當即質問道。
    大虞朝的官軍,核心骨幹是武將們的家丁。
    即便是損兵折將,隻要家丁隊伍在,就能以此為骨幹,迅速拉起一支部隊。
    訓練三五個月,再帶著他們打上幾仗,一支軍隊就訓練成功了。
    “閣老,您有所不知。
    前麵的大戰中,諸位將軍親自帶著親兵衝殺,先後折損了數名悍將。
    現在這些將領,很多都是新提拔起來的,所以……”
    布政使李永良開口解釋道。
    武將可以提拔,但不是所有武將,麾下都有一支能打的家丁。
    除了勳貴和將門世家外,其餘武將受限於自身財力,蓄養的家丁數量非常有限。
    缺乏骨幹力量,即便是提拔到了高位上,也沒辦法迅速拉起一支部隊來。
    即便是鎮遠侯、成國公這樣的軍方大佬,在組建軍隊的時候,一樣從李牧那邊大挖牆角。
    不是他們手中無人可用,主要是基層骨幹力量不夠。
    必須要有足夠的老兵比例,才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裏,讓新編部隊形成戰鬥力。
    “廢物!”
    “既然蜀地沒兵,那還猶豫什麽,趕緊讓雲貴的援軍頂上去。
    至於錢糧的問題,你們自己想辦法。
    隻要想去籌錢,那就肯定能籌出來。
    實在是沒辦法,那就拿自己的積蓄墊付。
    別和老夫瞎扯淡,你們各自有多少家底,在來之前本督是了解過的。
    真要是讓叛軍打進來了,再多的財富,也隻能給敵人做嫁衣。
    與其錢命兩丟,還不如花錢保命。
    今天下去就組織疏散百姓,對方圓五十裏進行堅壁清野,盡可能給敵軍製造麻煩。
    另外再招募三萬青壯,加入到守軍隊伍中,老夫親自監督他們訓練。
    城中的大戶,也給動員起來。
    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從現在開始,誰給我拖後腿,我就摘下誰的腦袋!”
    徐文嶽殺氣騰騰的說道。
    亂世用重典,以往的文官政治,此時已經跟不上時代。
    這次過來赴任,他也不是孤家寡人。
    在湖廣的時候,他訓練出了一支督標。
    總兵力雖然隻有三千多人,可個個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
    要擊敗叛軍,光靠這支隊伍不夠。
    可用來收拾不聽話的官員,還是非常輕鬆的。
    現在就等著有蠢貨跳出來,以便“殺雞儆猴”,震懾蜀中官民之心。
    ……
    九江城。
    “侯爺,楚王拒絕入城,並且邀請您去營中會麵。”
    聽到這個消息,威遠侯尹牧風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看來衛嘉瑞終歸還是老了,居然連城都不敢入。
    大家都是教中兄弟,總有幾分香火情在,居然懷疑老子給他擺鴻門宴。
    他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麽局勢。
    若是我們再內鬥,拿什麽去抵擋李逆?”
    最穩固的同盟,永遠都是利益捆綁。
    李牧率領的平叛大軍,是所有義軍的敵人。
    不踢開這塊絆腳石,別說是爭霸天下,想要保住現在的地盤都難。
    出於戰略上的考慮,吳楚兩國現在,也要攜手共抗強敵。
    “侯爺,陛下雄才大略,楚王自然是比不上的。
    哪怕成為一國之主,還是難掩小家子氣。
    不過楚王的邀請,您看是否參加呢?”
    中年文官用奉承的語氣詢問道。
    “接下來聯合作戰,肯定是要見麵溝通的。
    派人告訴楚王,我會準時參加的。
    傳令下去,讓城中加強戒備。
    在我回來之前,禁止任何人擅自出入。
    尤其是那些曾經跟過楚王的人,都要重點關注。
    一旦發現有人私下串聯,先給我抓了再說!”
    尹牧風冷漠的下令道。
    自信歸自信,該有的防備,還是不能少的。
    自己是正常人,不能保證盟友也正常。
    義軍都是從草台班子做起來的,很多人的思路轉化沒那麽快,有幾個不講規矩的也實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