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錢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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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多小時後。
    等常安匆匆趕到蓮花河的時候,岸邊已經圍滿了人,個個伸長脖子望著荒草叢那邊,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但這些個熱心市民也守規矩,沒誰越過那條黃線。
    警戒線內,附近派出所的民警站成一排,負責維持秩序。再往裏邊,警局的同事已經開始仔細勘察現場,驗屍的,拍照的,搜集各類煙頭、零食包裝袋、飲料瓶的。隻要是可能與案子有關的東西,都不放過,就連屍體附近的荒草也割了一大把。
    老楊則是表情凝重地站在河邊,掃視四周,觀察著案發地的環境。
    常安拎著打包的剩餘早餐,撩起警戒線,三兩步來到老楊身邊,“具體什麽情況?”
    老楊轉過頭來,瞧見來人是常安,一邊引著對方來到屍體這邊,一邊低聲說著,“有點棘手,屍體麵部已經爛掉了,無法辨認,身上隻有一個錢包,裏麵沒有現金,銀行卡和身份證倒是都還在……證件上照片花了,瞧不清楚,但底下的字兒能認個大概,名字叫王強,戶籍河南新鄉。”
    “麵部爛掉了?法醫有沒有給個大概的死亡時間?”常安下意識地認為這屍體就是上上周與孫浩有過爭執的河南男子,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老楊點頭答道,“法醫根據現場環境和屍體腐壞程度,初步判定死者是在兩天前遇害的,確切的死亡時間、死亡原因還要等回去詳細檢驗才能有結論。”
    他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屍體臉麵壞掉,不是因為腐化,而是死後被人砸爛的。”
    常安驚奇地看了他一眼,“這麽說來,凶殺案的可能性很大?”
    老楊又點了點頭,“可能是仇殺,凶手破壞死者臉麵是怕別人認出來,這也說明凶手和死者應該是相識的……哎,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常安把那一袋早餐塞給老楊,淡淡說道,“專程給你買的豆汁焦圈兒,拿著到外麵去吃,別破壞現場。”
    老楊打開袋子瞟了瞟散發著酸味兒的灰綠豆汁,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湧,當即跑到遠處,朝著袋子裏哇哇吐了起來。
    常安嘖了一聲,嘀咕著,“都老刑警了,還這麽不穩重,就是缺曆煉……”
    他剛說了半句,扭頭往屍體這邊一瞧,登時大驚,“嗬!好家夥,這得多大的仇,臉都砸平了!”
    正在驗屍的法醫卻是搖了搖頭,“是不是仇殺還不好說,從傷口來看,死者臉麵被毀是遇害後的事情,而且間隔了至少半天,屍體血液都凝固了。”
    “你覺得殺死被害人的和破壞屍體麵貌的不是同一個人?”常安立即心領神會,皺眉問道。
    法醫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這個隻是其中一個可能,主要因為屍體在水裏泡過,再加上昨晚下了一場雨,很多證據都沒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死者並非自個兒上岸的,也不是隨著河水漂到岸邊,附近有些沒被完全衝刷掉的拖拽痕跡,表明有人來過這邊,把屍體從河裏撈了起來,而且拿走了原本屬於死者的一塊手表……”
    “手表?”常安雙眼微微一眯,想起自助銀行監控裏那個跟蹤李萬的人,急忙追問道,“死者遇害之前有塊手表?”
    法醫抬起死者的左手,指著手腕上的痕印道,“死者在遇害時戴著手表,所以手表形成的壓痕留存了下來,就和那些上吊自殺的死者脖子上會有勒痕是一個道理。”
    常安想了一想,忽然道,“誰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
    法醫抬手指了指另外一邊癱坐在地上的某個老大爺,“喏,就是那位大爺發現的,他早上來這邊跑步,忽然尿急,想著到草叢裏方便一下,結果剛跨進去,還沒來得及解開褲子就嚇尿了。”
    常安摳了摳鼻子,“看模樣像是真情流露,不是裝的……這麽著吧,你回頭驗完以後好好給死者打扮一下,盡量恢複得不那麽恐怖,然後讓局裏的盡快聯係王強的家屬過來辨認,河南到咱這兒六百多公裏,坐火車都要七八個小時,緊著點兒來!另外,可以先派人跑一趟好景胡同隔壁的燒酒作坊,把那小工飯盆子帶到警局裏,讓他瞧瞧這死者是不是跟孫浩發生爭執的人。”
    旁邊的實習刑警忽地咳了一聲,怯生生說道,“常隊,老楊剛才已經讓我查過王強的親友聯係方式,他河南老家沒人了,之所以來咱暖陽市,就是投奔親戚的。王強有個堂哥,開網店的,08年就在暖陽市安了家,現住在胭脂胡同那邊,老婆難產死了,留下個小孩兒,叫王小龍。王強自打來了暖陽市,就一直住在他堂哥家裏,爺仨關係不錯……至於您說的那個燒酒作坊小工,剛剛胡同那邊的派出所民警同事說對方已經回老家了,昨兒下午兩點的票。”
    常安聽完激賞地看了實習刑警一眼,“幹得不錯,以後有什麽想說的大膽點,不必顧忌太多。老楊估計還得吐一會兒,你跟我一起跑趟胭脂胡同吧,開網店的不用坐班,咱找王強堂哥問一問,興許能有點什麽線索。”
    實習刑警連忙點頭應下,跟著常安又轉了一圈案發現場,隨後驅車趕往胭脂胡同。
    到了胭脂胡同,實習刑警按照常住人口登記信息的地址,在百度地圖上麵搜索了一下,很快找著了王強堂哥居住的小平房。
    常安輕輕拍了拍門板,高聲問道,“有人在家嗎?”
    不一會兒,門板嘎吱嘎吱打開了。
    一個四方大臉的男人探出半截身子,上下打量常安和實習刑警一番,板著麵孔問道,“你們找誰?”
    實習刑警摸出證件,微微笑著說道,“我們是警察……請問這兒是王強堂哥的家嗎?”
    這男人瞧清實習刑警的證件,愣了一下,“是啊,你們找我堂哥有什麽事情?”
    常安一聽這話,敏銳地覺察出不對勁,歪歪腦袋,“堂哥?你是……”
    男人眨了眨眼睛,懵懵地答道,“我是王強啊!”
    這下輪到常安和實習刑警發愣了,他倆對視一眼,皆是滿頭問號。
    常安嗬嗬一笑,“可能是咱剛才表達得不夠清楚……我們來這兒是找一個老家是河南新鄉的王強堂哥,想詢問點兒情況。”
    王強抓了抓腦袋,說道,“沒錯啊,我老家就是河南新鄉的。”
    常安又道,“戶籍河南新鄉向陽路102號?”
    “對啊!”王強點點頭,“我老家就在那兒!”
    常安咽了咽口水,“你生日是89年4月12號?”
    王強再次點頭答道,“對啊!我屬蛇,白羊座。”
    常安看了看王強,側臉對著實習刑警尷尬地笑道,“沒想到啊,挺健康的……王強,你錢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