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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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小林氏是林家庶女,同季嬋的母親一直不和,但這些年還有往來。
季嬋以前偷聽媽媽們聊天,據說小林氏年少時愛慕當時的準姐夫晉陽侯,為此還鬧出不小的事,不過很快她就被嫁給了當年的二榜進士趙銘。
媽媽們都覺得,她之所以還厚著臉皮同侯府往來,就是對侯爺不死心。
小林氏嫁人後日子過得不錯,兒女雙全,夫君也對她百依百順。
她夫君當初借著林家的關係留在了上京,如今已經升至都察院左僉都禦史,官至四品。
季嬋也隻在逢年過節才會見上這位姨母一麵,連話都沒說過幾句,關係很是疏遠,倒是沒想過被趕出侯府後,這位姨母還願意同她往來。
聽了孫媽媽這番話,阿纏回道:“勞姨母記掛,如今已經沒事了。”
“姑娘人沒事就好。”孫媽媽拍拍胸口,似鬆了一大口氣。那可是被明鏡司抓走,能活著回來已經是不錯了。
同時又有些意外,總覺得這位姑娘說話的語調似乎和以往有了些許不同,聽著仿佛更順耳了些。
阿纏笑了笑,柔聲問:“孫媽媽等了這許久也累了吧,不如到屋裏歇歇?”
她摸出暗袋裏的鑰匙打算開門,孫媽媽連聲拒絕:“老奴就不歇了,隻是替夫人傳句話,夫人說許久沒見姑娘了,想請你過去說說話,不知姑娘明日有沒有空?”
“既是姨母相邀,自是有時間的。”
“那便好,姑娘且回去好生歇著吧,明日老奴再來接你。”
將主家吩咐的話說了,孫媽媽也不再久留,回到馬車裏,很快馬夫就駕著馬離開了。
阿纏立在門邊目送馬車駛離才轉身開了門,不出所料,撲了一臉的灰,且冷得讓人立不住腳。
原本這是一間雜貨鋪子,分上下兩層,收回來之後,貨架子也都搬走了,一層就空蕩蕩的,連個凳子也沒有。
她關上門起身上了二樓,樓上也是一般的冷,倒是比樓下多了些東西。
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麵的被子疊得整齊。牆邊立著的一個木櫃,裏麵裝著貼身衣物和一套新的冬裝,櫃子角落裏有個木匣子,裏麵有些散碎的銀錢,大約十兩左右。
火盆擺在床底下,裏麵堆著炭灰和還有沒燒幹淨的炭。
有了火盆,今晚總算不用被凍得睡不著了。
阿纏轉身下樓去了後院,這鋪子雖然位置不好,但卻有個優點,後院有一口井,還起了一間雜物房,一間灶房和一間茅房。
要不是因為多了這口井,這間鋪子的價格比旁的鋪子高許多,也不至於一直沒有脫手,幸虧如此,她才有住的地方。
雜物房裏放著之前買來的炭和四擔柴火,灶房裏米麵都有,倒是不用再出去買了。
身體不舒服,阿纏實在不想動,但她在牢裏關了七天,必須得清理一下,索性在灶房裏燒了一鍋熱水,關了門就著灶台的熱氣,快速地洗了個澡。
就著木桶裏的熱水擦拭身體的時候,阿纏小心地避開身上的鞭傷,因為在牢裏大夫給了藥膏讓她塗抹止血,這些天鞭傷已經結痂要愈合了。
當布巾擦拭到腰的時候,阿纏意外發現,熱水擦拭下,腰上竟然浮起一圈黑色細線。
那線就像是生來長在上麵的一樣,可季嬋的記憶裏,她洗澡的時候身上分明沒有這種痕跡。
接著她發現自己雙膝和雙臂手肘處都浮現了同樣的黑色細線,這些痕跡顯然是這幾天內才出現在她身上的。
或許……她摸了摸脖頸,如果四肢都有,那這裏也該有一道痕跡。
是因為這幾道痕跡,她的身體才會這麽虛弱嗎?阿纏不能確定。
但它們顯然與之前的奪舍有關,可惜她完全沒有頭緒,也不知道解決辦法,隻能暫且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等她擦完身體,那些痕跡就淡去了。
晚上屋裏點了炭,終於稍微暖和了些,阿纏勉強算是睡了個好覺。隻是寅時末就被凍醒了,火盆裏的炭都燒沒了,肚子還餓得咕咕的叫。
她裹著被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整個人透出一股生無可戀的味道,做人可真是太慘了,要一日吃三餐,還容易被凍死,真是越想越絕望。
意識和本能互相拉扯,最後她堅強的意識戰勝了饑餓的本能,直到巳時初,孫媽媽來接她的時候,她才在馬車上吃了幾塊栗糕來平息饑餓。
孫媽媽看著阿纏姿態優雅地吃光了一整盤的栗糕,心中暗暗歎息,真是可惜了,好好一個侯府嫡女,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看樣子竟是連晨食都未吃。
等阿纏吃完,又喝了杯熱茶,馬車已經停在了趙府門口。
孫媽媽帶著她進入內院,穿過一道長廊,便來到了正房外。
可能是來的不太湊巧,才剛進院子,阿纏就聽到了屋內女子尖銳的聲音:“做繼室怎麽了,我就是要嫁給他!”
聽這聲音,應該是她那位隻有兒時才見過幾麵的表妹趙聞月。
趙聞月顯然是在與她母親爭吵自己的婚事,就是不知她到底要嫁給誰,左僉都禦史的女兒竟然願意去給人做填房?
孫媽媽顯然也沒料到這樣的場麵,表情一時有些尷尬,不過見阿纏表現的像是什麽都沒聽到,才總算鬆了口氣。
她快走幾步,上前推開正房的門,掀開簾子大聲道:“夫人,老奴將嬋姑娘接過來了。”
孫媽媽的聲音打斷了正在吵架的母女二人,小林氏深吸了幾口氣,才開口道:“進來吧。”
阿纏走進正房,一股熱氣撲麵而來,隨即進入她視線的就是靠在羅漢床上的姨母小林氏,小林氏和她記憶中的沒有太多不同,隻是肚子高高隆起,竟是有了身孕。
小林氏的女兒趙聞月剛和母親吵架,如今正站在一旁,見到阿纏走進來,看向她的目光竟然帶著幾分敵意。
阿纏不禁有些疑惑,她似乎與這位表妹並無交集,對方的敵意從何而來?
“阿纏拜見姨母。”阿纏上前給小林氏行禮。
她的自稱沒引起小林氏的懷疑,畢竟這兩個字讀音互通,林氏未過世的時候,有時也叫女兒阿嬋。
“過來坐。”招呼了外甥女一句,小林氏又不耐煩地打發女兒,“行了,你也別在這兒氣我了,回去吧。”
趙聞月似乎覺得剛才與母親的那一架沒吵過癮,依舊不依不饒,竟然指著阿纏質問道:“母親是不是因為她才不想我嫁給薛郎?”
薛郎?這個姓氏讓阿纏眼波一轉,哪個薛?
小林氏頓時冷了臉,狠狠拍了下矮桌,恨恨道:“能做正頭娘子,你偏偏要給人做繼室,你才見那薛明堂幾麵,就這般昏了頭。”
薛明堂,這個名字阿纏當然知道,薛氏的親弟弟。上元節那天夜裏,那句薛大人幾乎刻在了季嬋的腦子裏。
還真是,巧啊。
作為母親的小林氏自認為處處為女兒著想,可偏偏趙聞月不這麽想,在她眼裏,母親就是那個棒打鴛鴦的惡人。
而且她早就知道,母親不想她嫁給前途遠大的薛郎就是因為薛郎的姐姐嫁給姨父做了繼室,母親竟然為了這點小事,就阻她姻緣!
趙聞月不想大喊大叫讓阿纏看了熱鬧,但也不想輕易放過她,說出口的話格外刻毒:“母親不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我知道母親一心向著林家,但姨母與人私通的事現在上京人人皆知,大家都很好奇我這位表姐的生父是誰呢。
錯不在姨父,薛郎的姐姐也沒有錯,母親大可不必把你們林氏的恩怨強加在女兒身上。”
聽女兒這番話,饒是小林氏也被氣得眼前發昏,她指著趙聞月還沒說話,就覺得肚子一陣陣的疼,嚇得旁邊的丫鬟趕忙圍了上來,孫媽媽也跑出去找大夫了。
趙聞月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惹了禍,竟然趁著正房亂哄哄的時候,偷偷跑了。
大夫很快過來,給小林氏開了安胎藥,讓她安心養胎,不要再動怒。
送走了大夫,孫媽媽忍不住勸道:“夫人,您現在可是雙身子,好容易才懷上了小少爺,可收收脾氣,別再和二姑娘吵架了。”
小林氏冷哼一聲:“是我和她吵架嗎,她分明是想氣死我。還有老爺,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門子的風,竟然也覺得那個薛明堂不錯,我女兒怎麽也不能隨便嫁個六品小官。她即便不能嫁入公侯家,也不能就這麽嫁了。”
孫媽媽歎了口氣,夫人多少年了還是這個脾氣,怎麽勸也不聽。
小林氏雖然嘴上不饒人,但脾氣散得也快,肚子不疼了,這才想起了被晾在一旁的阿纏。
“聽說你在上元夜遇到了妖禍,如今可是沒事了?”
阿纏坐在椅子上,回答道:“已經沒事了,明鏡司的大人查清了與我無關便將我放了出來。”
“那就好,你娘沒了,如今上京裏你就我這麽一個親人,可莫要連累了我。”
阿纏微笑,她還能說什麽呢?說自己這位姨母心直口快?
“你如今也十八了吧,都怪你娘非要留你,連親事都沒安排,如今好了,想要找個好人家都不容易。”
阿纏垂眸,輕聲道:“阿纏要為娘親守孝三年,無心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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