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行淵依舊看著自己手上的照片，並不作聲，隻是細細摩挲，似乎在下定什麽決心似的。
    爺爺和她都不約而同用了‘放過’兩個字，況且念念也回來了。
    雖然這段時間相處，他似乎再也找不到和蘇念念從前的感覺，可她當年為救他，傷了心肺是真的。
    如果……離婚是沈瀟瀟要的，那就給她。
    讓一切都歸於原位，對誰都是最好的結局。
    喬秘書站在一旁，嚇得冷汗直流，這到底是去不去啊？
    該怎麽去給那位祖宗回話啊？
    似乎過了很久，男人彎腰打開最下麵的抽屜，將照片放進去，再坐直後，淡漠吩咐，“喬秘書，讓陸凜擬定一份離婚協議，半小時後送到厲氏辦公室來。”
    “念念，那邊你回她，我在開會，讓她自己先去檢查，我兩個小時後去接她。”
    喬秘書腦子直接宕機。
    這是……要和太太離婚？
    直到他走出總裁辦公室，他都沒能從震驚的消息中回過神。
    他還以為之前厲總對太太那樣子，是不太會對太太放手，沒想到這才堅持了一個月，就要離婚了？
    果然還是白月光的殺傷力比較大嗎？
    就個人而言，他比較喜歡沈瀟瀟。
    雖然是表姐妹，可性格完全不同，蘇念念一直強調自己這些年在國外過得多麽不容易，還提起當年曾救過厲總。
    或許她是想喚起曾經的美好記憶吧！
    可他總覺得有些奇怪。
    ……
    二十分鍾後，喬秘書帶著陸凜再次踏進辦公室。
    厲行淵站在落地窗前，燦爛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可他渾身卻散發出冷冽的寒意，在陸凜叫他時，他才轉身邁步走來，將指骨間的煙蒂摁熄在水晶煙灰缸內。
    “你確定要將厲氏百分之五的股份還給厲太太，這可價值不少！”陸凜坐在他對麵，淡淡的開口。
    當初這股權讓渡書還是他去辦的，這才過了多久啊，又要轉回去。
    這夫妻倆還真挺有意思的。
    除了百分之五的厲氏股權，厲行淵還將城郊的別墅和英國愛丁堡的一棟古堡給了沈瀟瀟。
    厲行淵輕笑，“那本來就是爺爺給她的聘禮，我也沒窮到要女人錢的地步。”
    陸凜挑眉看了他許久，從公文包裏拿出所有的文件材料遞給厲行淵，“你看看吧，如果沒什麽問題，就簽字，剩下的問題，我會親自去找厲太太談。”
    厲行淵微微仰頭，接過文件，隨意翻看，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想的都是沈瀟瀟。
    她年少時確實如爺爺所說，明媚張揚，從最開始叫阿淵哥哥，到後來結婚後叫他厲行淵……
    他們的婚姻太過糟糕。
    他也終於在這場婚姻裏耗盡了一個少女所有的喜歡。
    厲行淵沉默著翻看到協議最後一頁，順手拿起昂貴的鋼筆，筆尖在男方簽名處，遲遲都下不去筆。
    一旦簽了字，沈瀟瀟和他以後就再沒有任何關係！
    她會在畫展結束後，遠赴英國，或許這一生都不會再回來了。
    厲行淵隻覺得心有些疼，他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舍不得，算不算喜歡？
    季城說，他最近都鬼迷心竅了……
    或許……是吧！
    喬秘書看出厲行淵的猶豫，也知道或許他有些後悔，他想出聲提醒，卻在回神時，男人已經下筆，簽上自己的名字，合上文件遞給陸凜。
    “阮家和蘇明煦的的事怎麽樣了？”
    陸凜接過，重新放入公文包後，才淡淡開口，“阮正業抗下了所有的罪，甚至連‘夜色’查出來所有問題，他都抗下了，說‘夜色’是他和蘇明煦一起合開的，但蘇明煦忙於蘇氏，很少參與經營，那些違規犯法的事，都是他一人所為，蘇明煦並不知情。而蘇明煦的罪並不是很重，量刑上不會很重。”
    “厲太太……啊不對，沈小姐手裏的視頻，隻證明他打人和強迫人的畫麵，據說那名受害人並不願意出庭指認。”
    聽到沈小姐三個字時，男人的臉色明顯冷了不少。
    陸凜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你都簽字離婚了，我叫她沈小姐沒啥毛病吧？再說，蘇明煦如果不用坐牢，你也好向你白月光交代啊，那可是你親舅子呢！”
    厲行淵起身，拿了外套，“離婚協議，等爺爺周日，生辰過了，你再拿給她。”
    “這早一天晚一天給，也沒多大影響啊，就算給了，以沈小姐的性格，也會參加老爺子的八十大壽吧！”陸凜又道，“況且還有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我明兒得空了，就先找她簽字，看看這離婚協議，她有沒有不滿的地方吧？”
    厲行淵直接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都交的什麽朋友？！！
    喬秘書在一旁憋著，實在想笑啊！
    “開車，去醫院。”
    ……
    醫院婦產科辦公室內。
    沈瀟瀟坐在麵前，雙手自然交疊，有些忐忑，“醫生，我可以拿掉孩子嗎？”
    “沈小姐，你真的不考慮下嗎？”婦產科醫生看著眼前沉靜的女人，站在她身邊的男人也儒雅溫和，兩人看起來登對，可她總覺得哪裏有些怪，“你是沈小姐的丈夫？”
    霍時聿微微愣住，不知道醫生想說什麽，卻也淡淡應了一聲。
    醫生歎了歎氣，細致地再翻看了手中的化驗單和數據好幾遍，臉色略有些嚴肅。
    沈瀟瀟見醫生欲言又止，一直在看手裏的檢查報告，她小心開口問道，“醫生，是有什麽問題嗎？”
    “沈小姐，你丈夫既然也在，那我就直接說了，雖然要不要孩子，是你們夫妻的自由，但作為醫生，我還是需要提醒你，”醫生皺眉，目光卻落在霍時聿的身上，很不耐，甚至是有些鄙夷的，“你之前流產過，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又加上你長期服用避孕藥，對你的身體造成的損傷很大，如果你再流產，以後會容易造成習慣性流產的。”
    “況且我看你的年紀也不小了，能留下孩子，為什麽非要打掉？”
    沈瀟瀟咬唇，“我……知道了。”
    醫生看出沈瀟瀟的為難，以為是霍時聿逼她，於是再次譏諷道，“你如果不想她有孩子，為什麽要讓她懷孕？自顧自己，卻不顧自己老婆的身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