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我們怎麽辦？”
    脖子上傳來陣陣的刺痛，提醒著蘇瑾玉，不能再去求厭王了。
    想到北疆城百姓的未來，蘇瑾玉眼中一片灰敗。
    她看向蘇瑾舒：“瑾舒你可怕？”
    蘇瑾舒搖頭，此時的她恨不得和狄人拚命，哪來得怕。
    “厭王要的是北疆城作餌，誘狄人上鉤，隻要那些百姓能等到他出兵，就有救。”
    蘇瑾舒遲疑：“可我們隻有二十個暗衛，狄人少說也得上千，硬拚，我們一點勝算都沒有。”
    蘇瑾玉知道事情難，但再難也得有人去做。
    “我們不止這麽多人，你忘了還有白叔叔他們。”
    “休息一會，我們出發去北疆城。”
    等脖子上的痕跡消退，蘇瑾玉帶著瑾舒出了城。
    勒停馬身，回首望去。
    籠罩在夜色中的臨城如同怪獸一般張牙舞爪。
    臨城，或許，這是最後一次回首望了。
    蘇瑾玉心裏說不出的苦澀，來北疆是為了將父兄的屍首帶回家。
    說不定要失言了。
    “走吧。”
    “真去了？”
    “是，王爺，屬下派人一路跟著，直到見二人進了北疆城才回來。”
    厭王心情煩躁，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毛筆扔在桌上。
    蘇家女子，真是膽大包天。
    她們真以為，僅憑幾人就能回天。
    天真！
    既然這麽想死，成全她二人！
    準備和衣睡下的白峰又被叫醒，等出來一看，蘇家的兩個丫頭又回來了。
    將人讓進屋內，白峰神色緊張：“出了什麽事？”
    見二人遲疑，白峰急得就差拍大腿了：“到底怎麽回事，快說啊，唉，你們這兩個丫頭，真是急死我了！”
    蘇瑾玉開口道：“白叔叔，厭王準備拿北疆城做誘餌。”
    蘇瑾玉將這些天所了解到的，和自己猜測的都一五一十告訴白峰。
    聽了這話後，白峰臉色大變。
    喃喃道：“厭王，他怎麽會，怎麽會！”
    知道難以接受，但這是事實。
    蘇瑾玉：“朝廷馬上會發兵北上，這個消息若是傳到狄人耳朵裏，他們肯定會搶先出兵。”
    “北疆城，危在旦夕！”
    這話一出，白峰握緊拳頭緊閉雙眼，再睜開，似火焰燃燒。
    他一把扯下胳膊上的紗布，順手抄起一把刀背到身後。
    “走吧，跟我一起去見見那些老家夥們。”
    走出屋外，白峰神色凝重。
    若玉丫頭猜測都是真的，城內惡戰在即。
    這裏不能久留。
    “今晚過後，你和舒丫頭一起走吧，這裏交給我們這幾個老東西即可。”
    蘇瑾玉搖頭，北疆是父兄拚盡一生守護的地方，為了城中百姓，她不能走，也不會走。
    父兄戰死，還有她，既然她在這裏，就不能眼睜睜看著狄人鐵騎踏犯。
    若父兄在天有靈的話，肯定會支持她的決定。
    “白叔叔別勸了，這事我有分寸。”
    見她堅持，白峰不在相勸，但打定主意，就是拚上自己的老命，也要護這兩個丫頭周全。
    三人很快來到一處簡易的兵營，營地內燭火通明，不少老將三五成群，正湊在一起吹牛逼。
    見二人進來，不少人朝著白峰打招呼。
    白峰頷首後，來到門前高聲道：“張瘸子，快看看誰來了。”
    聽到聲音，一個年過百半的男人從屋內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見是他，男人哈哈一笑：“你這老東西，怎麽想起來看我了？”
    “傷好了？”
    說著，故意朝白峰受傷的胳膊上拍了幾下。
    疼的白峰齜牙咧嘴：“哎呦，輕點，輕點！”
    張瘸子嘖嘖兩聲：“沒好亂跑什麽，還不回去養著。”
    白峰嘿嘿一笑，也不反駁，往旁走了一步，露出身後的蘇瑾玉姐妹。
    “這兩丫頭，知道是誰不？”
    張瘸子舉起手中的馬燈，湊近仔細看。
    打頭的少女一身黑色勁裝，眉目淩厲英氣，烏黑的頭發高高束起，肆意颯爽。
    另一名少女年紀尚幼，雖尚未長開，但依稀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手握長鞭，模樣恣意灑脫。
    見他搖頭，白峰得意道：“此乃蘇大將軍的兩位嫡女，長姐蘇瑾玉，小丫頭蘇瑾舒。”
    “啥！”
    猛然聽到這消息，張瘸子驚得手中的馬燈脫落。
    蘇瑾玉眼疾手快，一把將燈接住，遞了過去。
    “張叔叔小心了。”
    張瘸子接過燈神色激動道：“你兩個真是蘇大將軍家的丫頭？”
    二人點頭：“是。”
    “行了，這裏不是敘舊的地方，找個安靜的屋子，我們找你有要事。”
    見白峰神色嚴肅，張瘸子不敢怠慢，帶著三人走進裏屋。
    幾人坐下後，白峰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聽完，張瘸子臉色大變，城內兵馬被調走的事他知道。
    他以為是增強臨城的守衛，如今看來，完全不是。
    以城內百姓為餌，這和讓他們死有什麽區別！
    張瘸子一拍桌子，直接怒起：“我這就出去給城中百姓交個底，讓人都趕緊撤出城。”
    “千萬不可！”
    蘇瑾玉急忙阻攔：“你這麽一去，隻會打草驚蛇，城中百姓可能一個都走不了。”
    張瘸子一瞪眼：“你什麽意思？”
    蘇瑾玉：“厭王既然打定主意要犧牲城中百姓，他是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的。”
    “你信不信，城中百姓一定走不出北疆城。”
    想起厭王的手段，張瘸子打了個寒顫，這丫頭說的不錯。
    依厭王的乖張的性格，真什麽事都能做的出來。
    張瘸子急得團團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東西你說吧，這仗怎麽打！”
    白峰問道：“你手裏能用的人還有多少？”
    張瘸子板著指頭算到：“能起來動彈的有四百二十人。”
    和當初自己估算的差不多。
    “先將這些人集中起來，把武器發放到他們手裏，明個起，操練起來。”
    “在派出人摸查城中有戰鬥力的男人，將這些人也組織起來。”
    “好！”
    可就算如此，對上狄人的大軍，還是沒有一點勝算。
    想到狄人破城後的場景，房中幾人皆是沉默。
    張瘸子咳了一聲，開口道：“為躲避戰亂，我知道城中不少百姓家中挖的有地洞，到時候能藏就藏起來。”
    “隻要扛過這一陣，就有命活。”
    隻能如此了。
    燭火飄忽，映照的眾人心事沉沉。
    生死叵測，背水一戰，誰也不知，狄人進攻的那一天，還有沒有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