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離去，蘇瑾舒這才小聲嘟囔著：“若不是因為他拿北疆城百姓做誘餌，長姐才不會受傷。”
    “瑾舒！”
    蘇瑾玉打斷她的話。
    “慎言！”
    蘇瑾舒伸了伸舌頭：“知道了。”
    瑾舒的話沒錯，是厭王將北疆的百姓陷入絕境中。
    但也正是因此，才能讓狄人大軍入了套。
    手段高明，做法殘忍。
    蘇瑾玉能理解，但不能接受。
    這一仗，總的來說，是離國大獲全勝。
    狄人，本是遊牧民族，人員凋零，經此一創，應該能安生些時日。
    這應該是不幸中的萬幸。
    蘇瑾舒小心翼翼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放到蘇瑾玉嘴邊道：“長姐，快吃。”
    幾天後，在蘇瑾玉的堅持下，蘇瑾舒帶著她來到白峰和張瘸子的墳前。
    秋風瀟瀟，小雨綿綿。
    幾座新墳孤零零的坐落在蒼茫的天地間。
    隆起的土堆旁有紙錢燃燒過的痕跡，遠處是蘇家父子的衣冠塚。
    蘇瑾玉二人先祭拜了父兄，這才來到白峰和張瘸子的墳前。
    事後，聽存活下來的百姓描述，蘇瑾玉猜出，殺害二人的應該是烏蒙。
    人死不能複生，蘇瑾玉對自己沒能救下二人心生懊惱。
    對厭王拿北疆城百姓做誘餌生氣，更對烏蒙有著無盡的恨意。
    手中的酒水緩緩倒下，蘇瑾玉跪在墳前，紅了眼眶。
    “白叔叔，張叔叔你們放心，這個仇我會替你們報！”
    蘇瑾玉打定主意，等傷好後，親自去狄族會會烏蒙。
    回去後，蘇瑾玉又發起了高燒，可是把蘇瑾舒給嚇壞了。
    好好壞壞，纏綿半個月才算是好利索。
    這半個月中，發生了不少大事。
    先是狄人勾結晉國號稱十萬大軍，發兵邊境，公然向離國叫陣。
    就在這危急關頭，朝廷派出的援軍也到了北疆。
    隨著大軍來的除了唐世傑，還有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人。
    “公主，就算是臣求你了，你回去好不好？”
    急得一頭汗的唐世傑就差給惜雅跪下了。
    上次陛下收到的急報上說，西涼也會出兵。
    不管會不會真出兵，如今西涼和離國正是敏感時刻。
    身為西涼國公主的惜雅，如今人卻出現在戰場上。
    這事若是被陛下知道，小命難保。
    此時的唐世傑那個悔啊。
    你說說你，當初沒事招惹這個公主幹啥？
    可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一身離兵打扮，臉被塗得黝黑的惜雅嬌哼一聲：“怕什麽，我跟在你身邊兩天了，你不是也沒發現嗎？”
    唐世傑急的直上火。
    “公主啊，臣沒發現是臣眼拙，但不代表別人也發現不了啊。”
    “臣給你跪下了，你趕緊回去吧。”
    見她不為所動，唐世傑咬咬牙，一掀衣服下擺，腿一彎撲通一聲下跪。
    “咳咳......”
    惜雅咳嗽了小聲道：“有人來了。”
    驚的唐世傑如同兔子一般竄起站好，裝模作樣道：“從明個起，你好好訓練......”
    惜雅歪著腦袋：“讓我跟著訓練？”
    唐世傑這才回過神來，扭頭四處打量一眼，那裏有人。
    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唐世傑臉色難看：“公主這裏是軍營，是打仗的地方，能不能別鬧了。”
    “鬧？”
    惜雅冷哼：“唐將軍，你忘了你將軍的位置是怎麽來的吧？”
    “你信不信，隻要我一嗓子，你這將軍就算是做到頭了。”
    “不不，公主恕罪，是臣不會說話，是臣的錯。”
    唐世傑趕緊賠禮。
    他知道，自己在這位西涼公主眼裏，根本隻是個玩意，可能連身邊的侍衛都比不上。
    這個還是在全吉死後，才悟出來的。
    可惜，晚了。
    上了西涼公主的這艘賊船，不好下啊。
    真惹鬧了她，依照她囂張的性格還不把天給捅個窟窿。
    唐世傑心中歎氣，打不得罵不得，又趕不走，這事，棘手。
    “你乖乖的別吱聲，等這次回去後，本公主讓你官職再往上升一升。”
    若是往日聽了這話，唐世傑說不定要感激涕零。
    但如今，隻覺得膽戰心驚。
    這女人又要搞事情。
    還是大事！
    想到這裏，唐世傑硬著頭皮問道：“不知公主此次來所為何事，還望公主明示，臣也好配合著。”
    惜雅搖搖頭：“你不用知道，用你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
    “從現在開始你就當沒見過本公主，記住，別壞事就行。”
    “是。”
    唐世傑忍氣吞聲，隻得應下。
    “公主，要不要臣派人護著你？”
    惜雅斜了他一眼，保護是假，監視是真吧。
    “我如今的身份是一個小兵，你確定一個小兵身邊需要護衛？”
    唐世傑一哽，伸了伸脖子：“不需要。”
    惜雅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唐世傑眼中狠毒一閃而過，他不允許任何一個人拿他前程開玩笑，就算是公主也不行。
    ......
    深夜，厭王營帳內燭火通明，軍中眾將齊聚。
    “諸位都說說，這場仗怎麽打？”
    援兵沒來之前，晉國和狄人的大軍已經在離國邊境安營紮寨。
    兩國之間還曾發生過多次小規模的衝突。
    不過都是小打小鬧相互試探。
    如今，援兵已到，厭王不想在等下去。
    暴脾氣的耿直道：“要末將說，直接斷了他們的糧草，殺進他們的老巢，將這群癟犢子打的從那裏來就滾回那裏去。”
    “耿副將，你也行軍這麽多年了，什麽時候見過仗這麽打的。”
    耿直脖子一梗，朝著朱奎嚷嚷道：“打仗那次不是把腦袋別到褲腰帶上的。”
    “怕了，你就在家歇著！”
    朱奎見落了下風，啪的一拍桌子：“姓耿的你給誰叫板呢？”
    見他氣勢洶洶，耿直也不落後，站起來，很快二人臉紅脖子粗的爭執了起來。
    從一開始的爭吵，到後來把對方各自的老娘，也捎帶問候了一遍。
    厭王見怪不怪，將目光投向一旁正在看熱鬧的唐世傑。
    “唐將軍，你說說這個仗怎麽打？”
    正看的津津有味的唐世傑猛地被點名，一臉茫然。
    以往他跟著蘇震威的時候，從來都是聽安排，往前衝就行了。
    怎麽到了厭王這裏，還被拷問。
    他剛來，局勢還沒摸清楚，天知道怎麽打。
    見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什麽來，厭王皺眉。
    蘇家的小娘們眼瞎嗎，怎麽嫁這麽個窩囊廢！
    一想到唐世傑來到北疆，人家夫妻團聚，自己卻連個小手都沒摸著。
    厭王心中的那個氣啊，不打一處來。
    冷厲的眼神看向唐世傑：“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