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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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她還是個知道臉麵的,自我了斷了幹淨,免得我老婆子送她去浸豬籠。”
    “既已死,拿塊草席裹了丟進山林裏去。”
    薑璃聽著這陌生又惡毒的話,長歎一聲。
    地府也有老太太罵架嗎?
    她剛執行完任務帶回來一個冬季的物資,基地炸了,她也被炸死了。
    她動了動身子,卻提不起力氣,全身酸痛得像是被人打了一頓似的。
    腦海裏湧現出了許多不屬於她的記憶。
    她好像,借屍還魂了。
    從末世來到了亂世。
    從原身記憶了解到,這裏是大慶王朝,近幾年來水災旱災,四處戰亂,匪冦流竄。
    原身本是一個北方士族家的庶出小姐,年歲十七,南遷途中遇到匪冦後她摔傷了腿,母親向她說了句對不起,抱起弟弟就跑了,將她丟下了,她怕落入匪冦手中受辱,跳了崖卻沒死,落入了人牙子手中,後養好傷後被賣給了薛成舉做續弦。
    剛辦完手續,還沒來得及洞房,薛成舉就死了,臨死前將一兒一女倆七歲小兒薛滿和薛寧托付給了她。
    原身一個外來女子帶著倆小兒,又有點姿色,被薛成舉的弟弟薛成祥惦記上了,半夜摸到了屋裏來,沒得逞鬧出了大動靜。
    薛家人不怪薛成祥欺負寡嫂,反而怪原身不檢點,喊打喊殺的要把原身浸豬籠。
    原身不堪受辱,上吊自殺。
    醒來的,就已經是薑璃了。
    根據原身記憶,這裏是關山縣下的一個村落,叫後邱村,原身的家人去了何方她不知,戶籍已經落在了這裏,她或許也要暫時在此處生活了。
    腦子徹底清醒了,薑璃才撐著手坐了起來。
    “詐屍了!”
    隨著一道驚呼,圍著她的眾人四散開來,隻有那倆瘦得皮包骨的孩子還跪在跟前,臉上掛著淚痕,見她醒來停止了哭泣,一哽一哽的抽咽著。
    “娘,你沒死太好了!”
    薑璃微微蹙眉,原身剛進門就成了寡婦,算哪門子的娘。
    但她現在渾身酸痛又渴又餓。
    “有水嗎?”
    跪著的薛滿聞言馬上爬起來,從牆角拿上陶罐,又出門去端了一陶罐涼水進來,薑璃雖渴,卻也不敢猛灌,小口小口的喝了點就放下了。
    “你是人是鬼?”
    這聲音,薑璃熟悉,就是剛才說的要把她丟進山林的老太太。
    她的婆婆,這倆孩子的奶奶。
    “鬼需要吃飯喝水嗎?”
    老太太旁邊的婦人憤憤的看著她,“還真是命大,上吊都死不了,你這種狐狸精注定是要浸豬籠死。”
    薑璃沒什麽力氣和他們打口水戰,看著倆孩子問“有吃的嗎?”
    倆孩子麵色茫然,卻又緩緩的低下了頭。
    “有沒有說句話。”
    隻聽老太太和婦人的譏笑聲,也不見孩子回話,薑璃微微皺眉,是了,現在這個年代,很多人家幾個兒子不分家,糧食自然也在一塊,男人死了,糧食錢都在老太太那裏呢。
    薑璃深吸一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朝外麵走去。
    末世她都能活下來,來這地兒她還能餓死不成,她就不信了。
    人還沒走到門口,衣袖就被人拉住了,低頭看是剛才喊她娘的薛滿。
    他拉著薑璃回去,在稻草下翻出了兩個巴掌大的野菜餅,冷硬得不知道放了幾天了。
    “好你個小崽子,竟敢偷藏幹糧!”
    老太太罵罵咧咧的衝過來就要搶,薑璃伸手就把餅拿到了手裏,把薛寧也喊了過來,三個人把這倆野菜餅分了。
    薑璃拿著手中的餅就開始吃,這野菜餅硬得剌嗓子,還帶點酸味兒,應該是餿了,可太餓了,忍著惡心吃下去頂會兒也是好的。
    倆孩子就看著她吃,也不動手裏的餅。
    “吃,再不吃就爛掉了。”
    薛滿聽著薑璃的話,沒吃,訕訕道“娘,這個是我們後麵幾天的口糧。”
    薑璃……
    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把手中的野菜餅又掰了點遞回去給薛滿。
    她細嚼慢咽的把那點野菜餅吃完,稍微有了點力氣,朝眾人走了過去。
    “你們站在這裏等著,就是要把我浸豬籠。”
    老太太為首,她陰沉著一張老臉似是要把薑璃生吞活剝了。
    “我薛家世代清白,從沒見過你這種剛死了男人就要和小叔子倒牆的破爛貨!”
    薑璃聽著她這些肮髒話,在人群裏尋找薛成祥,沒尋到蹤影。
    她輕笑一聲,“都說捉奸捉雙,我在這裏了,奸夫呢?沒帶過來?想把我浸豬籠,行啊,把村正請來,把奸夫帶過來。”
    眾人未動,薑璃看著老太太說“去啊,老太太。”
    老太太喊過一個年輕的小子,叮囑了一番,就把人派出去了,沒過一會兒村正就來了,薛成祥也帶過來了。
    跟在村正的身邊,一臉猥瑣相,看著就惡心。
    “李婆子,薛老大剛沒,你們這是鬧什麽呢?”
    老太太還未說話,身側的婦人就衝了出去,“求村正替我做主,大哥屍骨未寒,這賤人勾引我家成祥,都勾到……勾到床上去了!”
    那邱村正抬著煙鬥,望向薑璃。
    “薑氏,你如何說?”
    薑璃還沒說話,薛滿就衝到了薑璃麵前,替她解釋“邱爺爺,我娘沒有,那晚半夜我娘早歇下了,是我二叔,偷偷摸摸進來,想行不軌之事,我娘不從這才鬧出了動靜。”
    他說完還拉上妹妹“我和妹妹可以為娘作證。”
    薑璃把他拉到了一旁,自己朝邱村正走去,衝著邱村正微微頷首後看向薛成祥,她的腦海裏想到了當夜的事情,心中生憤。
    “你就是薛成祥?”
    薛成祥看著她咧嘴一笑“大嫂,你現在可別裝不認識啊,也別不承認昨晚就是你喊我過來的。”
    薑璃冷冷的看著他,隨後嘴角一扯,就連笑了幾聲。
    邱村正瞧著她這笑感覺頭皮發麻,不自覺的朝旁邊移了一步。
    他剛移開,就見薑璃一個過肩摔直接把薛成祥摔在地上,發出砰的聲響,地麵上塵土濺起。
    薛成祥被摔得頭暈腦脹,感覺腿好像斷了。
    薑璃看著躺在地上隻能微微動彈的薛成祥,她用盡全力踹了兩腳,後直接朝他的臉踩了上去。
    “就你這樣的貨色,也敢冤枉我勾引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嗎?”
    她腳踩在薛成祥的臉上,眼神冷冽的掃過薛家眾人。
    大人還好,有好幾個小孩目瞪口呆的望著她,嘴巴張得老大了。
    “哇,大伯娘力氣好大……”
    小孩話還沒說完就被大人捂住了嘴巴。
    薑璃轉頭看向邱村正,眼神瞬間溫和了許多。
    “村正大人,大人可以滿心算計,孩童不會撒謊,再說這倆孩子也不是我親生,他們更不可能說謊偏向我,我作為一個差點被害的人,今兒個自己報仇了,以後恩怨兩清,還請村正大人做個證。”
    邱村正拿著煙鬥,微微頷首。
    老太太和薛成祥的媳婦劉春花,小跑著朝薑璃衝了過來,正想動手的時候,薑璃揚起了手,倆人怔在了原地。
    薑璃鬆開腳退後兩步,看著倆人撲在薛成祥身上,隻聽薛成祥幹嚎著“娘,媳婦,我的腿斷了,我要癱了。”
    老太太著急,衝著剛才去請村正的小子說道“快去請你趙阿婆過來。”
    薑璃不管他們,趁著村正還在,她要分家,不然後麵麻煩沒完沒了。
    “我男人薛成舉死了,這個家容不下我,今天趁著村正也在,我要分家。”
    別人巴不得她滾出去,隻有那倆孩子,一時間變得六神無主。
    “小滿和阿寧,你們是要跟著我還是留薛家。”
    她並沒多少愛心,但這倆孩子看著還算是有良心的,若她們願意跟她,那她也順便養著他們。
    薛滿看了看奶奶叔伯,又看了看薑璃,爹死前特意交代了,讓他帶著妹妹跟著這個後娘。
    雖然,他覺得這個後娘也並不怎麽靠譜,但他還是要聽爹的話。
    “我和妹妹想跟著你。”
    一婦人扯過薛滿,嗬斥道“你個小崽子,她是你什麽人,你就要跟著她去?”
    此刻站在院中,薑璃已經看到了周圍幹旱的地,按原身的記憶,今年這後邱村除了春日下了兩場小雨後,到如今一直沒下雨,大家都隱約覺得今年可能是糧食歉收的災年,這倆小孩,無爹無娘的誰願意要?
    “他們倆確實是你們老薛家的種,那這樣,你們確定一下誰家養他倆,我自己一個人分出去,也可以。”
    薑璃此話出來,院子裏老薛家的人無人吭聲。
    邱村正吐了口煙圈,微微搖頭。
    “你是薛老大新娶的媳婦,他雖然死了,但你還是這倆孩子的娘。”
    薑璃應“這個自然是。”
    老太太見村正要答應薑璃分家的要求,扯著嗓子嗬道“想分東西,門都沒有,想分家,自己滾!”
    薑璃也沒奢望能從老太太那裏分出什麽東西來。
    最後村正周旋,原先山腳下的那個老茅草房給了薑璃,糧食給了他們一竹簍的紅薯,薑璃估摸著可能有個二十斤。
    現在薛成舉屋裏的東西他們帶走,就一床被褥還有一塊草席,那床,是三大塊木板搭的,還有塊搭著吃飯的四方板,一個陶罐和四個缺口陶碗以及一個蓄水的陶缸,還有一點點鹽巴和幾樣農具。
    收拾完薑璃看牆上還掛著一把烏色的弓,她沒多嘴問是誰的,直接拿走了。
    地分到了四塊,但都在山腳下。
    那地兒常年被樹蔭遮蔽不說,常有山中野獸半夜溜下山把莊稼禍禍了,所以這四塊地裏,老薛家就種了一些黃豆,麥子什麽都沒種。
    所以,今年就算能有收成,她們也收不到什麽糧食。
    薑璃是很在乎糧食的,隻是這年頭她單純種地可能根本過不好,所以地位置她就不爭了,等以後看了之後再想法子養地。
    就這樣,薑璃帶著兄妹倆把東西搬過去了,又去簽了契。
    這個家算是分完了。
    簽完契回去的路上,薛滿牽著妹妹跟在薑璃身後,眼神是迷茫又惆悵,等他們娘三兒吃完這點紅薯,可該怎麽辦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