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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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邊綠柳周垂, 生機盎然。玄玨隻是以結界擋住了風雪之威, 卻並未隔絕風雪, 雪紛紛揚揚的落入這四季如春的地方,在這裏,冬景與春景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存在和諧共處。

    有雪落入溫泉中,然而卻並未融化,而是化為了朵朵蓮花,漂浮在泉水之上。

    繡著山水畫意的屏風遮擋著, 掛著青色的道袍。玄玨披散著長發,浸泡在溫泉之中, 眼簾微合。

    從泉底冒上來的熱氣自玄玨腳底灌注進來,直達四肢百骸, 在一呼一吸之間, 融匯全身。

    玄玨, 即使是在沐浴之時,也未曾忘記修煉。

    曾經的她為了練劍還特意去追尋環境, 她在瀑布之下與自然搏擊過,也直麵過雪崩,曾經也不怕死的與雷劫對抗, 以一人之力對抗天地之威。

    如今, 一呼一吸間, 皆可修煉, 她開始觸摸到道的存在了, 道法天成,本就不必刻意去追求。

    此時的她,一舉一動間,帶著屬於自己的道義。

    心法運轉一個周天後,玄玨睜眼,從溫度永遠不會發生改變的溫泉裏起身。

    穿上道袍,攏了攏頭發,撚起漂浮在泉水之上的冰蓮,用其將頭發隨意的挽了起來,臨水而照,微微側首,在氤氳的霧氣間憑借著自己模糊的倒影,以此來調節冰蓮在發髻上的位置。

    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後,食指微勾,將停在石桌上很久的紙鶴牽引過來。接過搖搖晃晃飄過來的紙鶴,展開,在細讀之後,玄玨又認認真真的將展開的紙又折回了紙鶴的模樣。

    來到石桌邊坐下,望著石桌上隨著紙鶴一起到來的請柬,玄玨麵無表情的輕笑了一聲。

    離劍宗不遠,甚至算作隔壁鄰居的未央宮,將於十日後辦未央宮少宮主和臨波仙子的合籍大典,劍宗玄字輩以上沒有閉關的人都收到了請柬,除了她玄玨。

    想來她出關的消息未央宮還未收到是一個原因,但更多的還是想要瞞著她吧。

    這麽多日,她半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劍宗上下也是和未央宮默契十足的隱瞞著她呢,如果不是玄真師兄傳紙鶴過來,並將給他的請柬轉而送給她,她還不知道未央宮的大喜事。

    當年,在師尊天逸老祖和未央宮宮主鐮倉老祖的撮合下,玄玨和未央宮少宮主蕭雨的兒子蕭筱定下了婚約,約定在雙方成嬰之際舉行合籍大典。

    當年的她也說不上喜歡蕭筱,隻是覺得求道之路上有個人伴著也不錯才答應,更何況蕭筱雖然比不過玄玨,卻也算得上是少年英才。

    然而,他們的合籍大典終究沒有辦成。

    她塑成元嬰之時,蕭筱不過金丹中期,而鐮倉老祖已經隕落,成為未央宮宮主的是蕭筱的父親蕭雨,而蕭雨其實並不喜歡她,隻是礙於鐮倉老祖之故沒有針對她,而在鐮倉老祖隕落後,蕭雨以約定是在雙方成嬰之際舉行合籍大典為理由阻攔,而無意與對方產生爭端的玄玨索性等待蕭筱成嬰。

    為此,她還特意壓製自己的修為,不要飆升得太快,同時她還陪著蕭筱一起在外曆練。

    然後,在某一個月夜,本想去尋蕭筱的她,在院外看到了蕭筱和她身邊的侍女抱在了一起,異常親密。

    仗著修為比他們二人高出許多,她隱於暗處,聽完了這兩個人的對話。

    聽完之後,玄玨整個人感覺都不太好。

    哦,原來你不喜歡我隻是礙於祖父之命?

    哦,原來你對我的侍女是一見鍾情?和我侍女才是真愛啊?

    哦,原來我是仗著修為高所以死賴著你不放的啊?

    哦,原來你還想讓我收我侍女為徒,然後提高她的身份好配得上你嗎?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樣的話,你就成為我徒婿了。

    當時還能夠做出表情的她,被這兩個厚顏無恥之人氣到連表情都做不出來了。麵對這樣的情況,玄玨自然是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在麵對她曾經的侍女江淩波的時候,對著她那張“尊者,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情不自禁”的臉,她覺得有點傷眼。

    於是,玄玨廢掉了江淩波的修為,並且下了不能夠說出任何有關玄玨的消息的限製,隨後選擇眼不見心不煩的回了劍宗。

    事後,向未央宮要個交代是不可避免的,得到了很好交代的玄玨表示隻要那兩個人不出現在她麵前,一切好說。

    事情就這樣告一段落,並不在意蕭筱和江淩波的玄玨繼續自己的修煉。卻不知道瀚海界傳著各種有關她的八卦,皆是出自江淩波不經意間不受控製的口。

    而江淩波對她造謠這件事,玄玨還是現今才知道的,誰讓當時玄玨在風頭浪口的時候正好處於心魔階段,完全無暇他顧。

    所以當時關於玄玨閉關,還有一個說法便是受了情殤,致使一夜白頭,根基不穩,陷入心魔,不得不閉關。

    此刻,重回元嬰境界的玄玨,整理著玄真給她的關於江淩波的資料,隻覺得傷眼。

    曾經她看在江淩波身世淒苦的份上,讓江淩波隨侍在她身邊,沒有收她為徒除了玄玨當時是決定終身不收徒的原因之外,還因為江淩波本身就是作為侍女存在於劍宗,江淩波是沒有成為劍宗弟子的資格。

    落雪峰人本就少,作為她身邊唯一的侍女,她和江淩波之間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不然江淩波也不會以三靈根的資質在三十年內到達築基。

    卻沒有想到在背叛了她之後,江淩波還反手插了她一刀。

    因為她玄玨沒有江淩波美,所以嫉妒江淩波的容顏;因為蕭筱比起玄玨更喜歡她,所以玄玨私底下做了很多針對她的事情;玄玨表麵上對她很好,但私底下也是各種貶低看不起她……等等話語,或出自她不經意間的口,或出自她周圍的人。

    而她,因為心魔的緣故錯過了澄清的時機,以至於這些流言在世人眼中已經成為事實。

    在那個時期,玄玨太過於耀眼,以至於當玄玨被人汙蔑造謠的時候,玄玨的師尊和師兄們還沒來得及反應,流言已經漫天了,而且還有江淩波在一邊時不時的添油加醋,加上當事人閉關的緣故,他們根本無法遏製流言。

    風雲人物的話題總是被人熱議,以至於兩百年過去,瀚海界還有著蕭筱、江淩波和她玄玨三人的各種流言,當然這裏麵也少不了江淩波不定時的跳出來刷存在感的添磚加瓦。

    倒是沒想到,被她廢了修為的江淩波如今居然還成為了淩波仙子,也不知道江淩波如今是什麽修為。

    既然劍宗對她隱瞞消息,未央宮忽視她的存在,她不做一個不請自來的惡客的話,也太對不起江淩波這麽多年的努力了。

    這樣想著,隨手將石桌上放置的請柬拿起,玄玨起身離去。

    總要為這場合籍大典做個準備,要送什麽樣的禮物才不會顯得失禮呢?

    這是個問題。

    …

    今日,是未央宮少宮主蕭筱的結嬰大典,也是蕭筱與淩波仙子的合籍大典。

    這場合籍大典,瀾滄宮的人到得是最早的,畢竟比起離未央宮不遠的劍宗來說,瀾滄宮和未央宮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鄰居,瀾滄宮和未央宮不過一江之隔,共享同一條靈脈。

    這座紮根在靈脈之上的建築群,位於山穀之間,雕欄畫棟,鬥拱交錯,一磚一瓦間無一不彰顯著未央宮的實力。作為“一宗兩宮三派四教五島”中的一宮,未央宮很想把與它齊名的瀾滄宮壓下去,然而鬥了那麽多年的“兩宮”還是“兩宮”,誰也奈何不了誰。

    兩宮之間私底下暗鬥不已,都已經成為瀚海界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在相遇之時,兩宮的宮主總是表現得宛若和對方是生死之交,一派和睦。

    到得最早的瀾滄宮宮主和未央宮宮主坐在上首,下首的兩宮之人間的各種言語機鋒與明爭暗鬥,上首之人則是視而不見,兩宮的宮主都各自麵帶笑容,聊得愉快。

    作為現任未央宮宮主的蕭雨,在和瀾滄宮宮主普人老祖花鰱談笑風生、相見恨晚的時候,也沒有忘記其他前來參與合籍大典的人士,不過他應對自如,畢竟夠得上身份和他說得上話的人也沒幾個。

    在談笑間,時間流逝,很快便到了吉時,然而,劍宗前來祝賀的人卻還沒有來。

    意識到這點,蕭雨皺了皺眉,吩咐下麵的人去問問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劍宗還沒有來。

    雖然劍宗作為“一宗兩宮三派四教五島”中的一宗是很厲害,但是他未央宮也不是好惹的。因為劍宗並沒有任何不前來觀禮的意思,所以蕭雨早已經對外放出消息,說劍宗重要人士都要來參加未央宮的合籍大典,但是在吉時已到的如今,卻半個劍宗的人影都沒有見到。

    劍宗這不是在打他臉嗎?還是說天逸老祖對當年的事情還耿耿於懷?不是都已經和解了嗎?

    “啟稟老祖,我們剛剛收到劍宗的消息,他們的玄鶴半路上不知道怎麽回事,拉肚子了。所以他們現在是禦劍過來的,可能會晚點到來,稍後會備上賠禮。”宮人來報。

    劍宗出門,不是乘鶴,就是禦劍,再不然就選擇渡船,不會有其他選擇,雖然說劍宗離未央宮的距離不遠,但那隻是相對而言。位於陸地上的未央宮和劍宗之間雖說不遠,卻也是隔著一個妖獸森林以及三個城鎮的,劍宗前來觀禮也是需要趕路的,不緊不慢出門前來觀禮的劍宗等人,萬萬沒有想到仙鶴居然會半路上掉鏈子,以至於錯過吉時。

    看著這個當著廳中所有人的麵,對他回報,而不是來到他身邊低聲回稟的蠢貨,蕭雨動了動唇,最終還是壓下了自己的惱怒,擺了擺手,“下去吧。”

    “是。”對於上首人心態一無所知的宮人,對著蕭雨行完禮後,恭敬的退下。

    站起身,蕭雨朗聲笑了笑,打破了突然彌漫在空氣中的安靜,“既然劍宗無法在吉時趕到,那我們就先去觀禮吧,想來劍宗也不會介意的。”讓他無怨無悔的等著劍宗等人到來,而為此錯過吉時,這樣的事情他不會做的,再怎麽說未央宮也並不比劍宗差到哪裏去。

    蕭雨與花鰱相視一笑,各自眼中都無半點笑意。

    蕭雨伸手示意對方先行,對於這種“主隨客便”以表示大氣的行為,花鰱表示很高興的同意了蕭雨的做法,半點不含糊,也不推讓的先蕭雨一步而行。

    再一次感受到花鰱不要臉程度的蕭雨,隻能夠微笑著跟上,誰讓他什麽都不要就是要麵子呢。

    在蕭雨的帶領下,前來觀禮的眾人隨著蕭雨與花鰱二人前去大典現場。

    玄玨持劍劈下,躲閃不及的江淩波被玄玨當著所有人的麵,徹徹底底的廢了丹田。這一次,江淩波可沒有第二次機會來恢複修為了。

    廢了江淩波丹田後,玄玨去勢未減,正麵迎上了化神初期的未央宮宮主蕭雨。

    劍出,如白虹貫日,寒光閃動,地麵震顫。

    青影與黑影交錯之間,玄玨出劍無悔。

    數息間,蕭雨和玄玨已過百餘招,本不想以大欺小的蕭雨並未用法寶,全憑化神期的修為對上玄玨,本想給玄玨一個教訓,並無傷人之意。

    但是蕭雨低估了玄玨的實力,被玄玨逼得不得不全力以赴。

    蕭雨的法寶是一對鈴鐺,名曰攝魂鈴。攝魂鈴一出,凡有靈識者皆為之所控,莫敢不從。

    微微眯起眼睛,玄玨持劍迎上全力以赴的蕭雨,毫不畏懼。

    攝魂鈴又如何?心神堅定,自然無懼。

    她有劍,足矣。

    躲過蕭雨的拳頭,回身一劍格擋住變大而向她衝擊過來的鈴鐺。鐺的一聲,與玄玨的劍相撞,又在力的作用下砸向地麵,被鈴鐺砸到的地麵,金剛石板一片片碎開。

    蕭雨召回鈴鐺,聚滿靈力的拳頭迎上玄玨,拳頭所過之處,帶來讓人咬牙的破空聲。玄玨不退反進,劍指蕭雨,正麵迎上蕭雨。

    拳頭與劍相撞,發出金石撞擊之聲。

    黑影與青影交錯而過。劍尖劃過之處,石塊成灰,拳風所過之處,塵土飛揚。

    玄玨持劍後滑三步,站定,臉色蒼白,劍尖劃過地麵,劃出深痕。

    蕭雨站定,回望玄玨,從容而淡定——如果忽略他眼中深深的忌憚的話。

    元嬰境界的玄玨對上化神境界的蕭雨,毫不落下風,再次讓修仙界眾人看到了劍修的無限可能。

    持劍而立,望著蕭雨,玄玨神色仍舊淡漠,即使內裏早已經翻江倒海,“玄玨,受教了。”說完,轉身就走。

    在場眾人,無一人出言阻止,也無一人出手阻擋。

    蕭雨未發一言,靜靜的看著玄玨遠去的身影,待得玄玨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內後,嫌棄的看了眼委頓在地,痛得連翻滾力氣都沒有的江淩波。他十分想要把這個丟人現眼的貨色處理掉,但是還有個蕭筱擋在江淩波前麵,他也隻能忍了。

    蕭筱看著玄玨遠處的身影,神色不明。此時的他,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隻是經過此事後,蕭筱心魔橫生,玄玨成了他的執念。

    蕭雨一聲冷哼,讓蕭筱回神,恍然驚醒的蕭筱環顧四周的一片狼藉,有些發愣。

    再次冷哼一聲,眼不見為淨的蕭雨側頭吩咐手下處理後續,讓侍女將江淩波扶下去,蕭雨在對著看了一場大戲的眾人說了幾句圓場的話後,又表示大典繼續,隻是請移步到內廳之中觀禮。

    在未央宮當家人的主持下,眾人若無其事的跟著蕭雨進入內廳,繼續參加未央宮少宮主和淩波仙子的合籍大典。

    至始至終,前來未央宮的劍宗之人隻有玄玨一個。那些早玄玨一步出發的劍宗前來祝賀的弟子,半路上已經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