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淩淩漆》片場，今天的感覺和平時有點不一樣。
    往常大家就是一門心思地搞笑，怎麽誇張怎麽來，但今天呢，空氣裏好像悄悄混進了一點別的東西。
    說不上來，有點甜絲絲的，可細細一品，又帶著點澀，就像沒熟透的果子。
    要拍的這場戲，是電影到了後麵，李香琴和那個怎麽看都不靠譜的淩淩漆一起經曆了好多又荒唐又嚇人的事情之後，她心裏頭開始有點亂套了，對他莫名其妙有了點好感的戲份。
    鏡頭這會兒正牢牢對著袁永儀呢。
    她演的李香琴，身子靠在安全屋那扇有點破舊的窗戶邊，眼睛好像是看著窗外，其實呢，眼角的餘光一點兒都沒閑著，偷偷跟著在房間裏瞎鼓搗那些怪模怪樣發明的淩淩漆轉。
    看她那眼神，跟一開始完全不一樣了，不再是冷冰冰的，或者幹脆是“這人沒救了”的無語樣子，裏麵多了好多東西。
    有想不通的困惑，有對自己居然會有這種情緒的莫名其妙，還有那麽一丁點兒，連她自己都還沒完全搞明白的，悄悄冒出頭來的喜歡。
    這時候，淩淩漆，也就是陳浩演的那個活寶，端著一個搪瓷缸子過來了，裏麵泡著咖啡，還冒著熱氣，天知道他又往裏麵加了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他一臉得意，把缸子遞過來：“嚐嚐，我特製的提神醒腦、美容養顏特工咖啡！”
    按李香琴以前的脾氣，肯定想都不想就直接擺手拒絕了。
    可這次，袁永儀演的時候，那隻伸出去的手，在空中稍微停頓了那麽一下，就那麽一下，最後還是接了過來。
    她沒馬上喝，隻是用兩隻手捧著那溫熱的搪瓷缸，手指頭不自覺地用了點力，捏得緊緊的。
    眼睛也垂下去了，不敢看淩淩漆那雙等著表揚的眼睛，嘴唇輕輕動了動，好像想說什麽話，結果最後，什麽也沒說出來，隻化成了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的歎氣。
    就這麽幾個小動作，小表情，把一個女孩子剛開始動心的時候，那種慌裏慌張、嘴上不說心裏亂跳的感覺，演得特別到位，特別真。
    再看陳浩演的淩淩漆，表麵上還是那副老樣子，吊兒郎當，覺得自己帥得不得了。
    他挑了挑眉毛，說：“怎麽樣？是不是被我的體貼感動了？唉，長得帥又這麽會照顧人，真是罪過……”
    可是，等他假裝沒事人一樣轉身走開的時候，鏡頭悄悄跟了過去，拍到了他側臉上一瞬間的表情。
    那表情特別快就過去了，但能看出來，線條柔和了不少，眼神裏也有一絲清清楚楚的，對李香琴那種糾結心情的理解，還有藏在裏麵沒說出來的一點關心。
    這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在他身上換來換去，特別自然，既讓人感覺這還是那個淩淩漆，又好像給這兩個人的關係，埋下了更深的鉤子。
    “卡！太好了！”導演王祖賢的聲音響起來，聽著特別高興，她從監視器後麵站起來，“永儀，就是這個感覺！心裏頭糾結著，又有點心動，還自己懷疑自己，這幾個層次都對了！浩哥，你那種‘我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其實心裏明白得很’的勁兒，也抓得特別準！你們倆這化學反應，沒得說，絕了！”
    王導這麽直接地誇，尤其是“化學反應”這幾個字，像個小錘子，咚地一下敲在袁永儀的心上。
    她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一直紅到耳朵根，像個熟透的紅蘋果。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手指頭下意識地揪著自己戲服的衣角繞來繞去，可心裏頭呢，因為這句話，像有隻小鳥在撲騰撲騰地飛，開心得不得了。
    能和浩哥有“化學反應”，這可是她藏在心裏頭，又大又甜的歡喜。
    不光是戲裏這樣，戲外麵，這種因為天天在一起拍戲才慢慢生出來的微妙感覺，也像藤蔓一樣，悄悄地爬開了。
    袁永儀發現自己越來越依賴陳浩了。
    不拍戲休息的時候，她總是不知不覺就坐到離他不遠的地方，眼神也像被拴了根線，老是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跑。
    她甚至開始無意識地學他的一些小動作，比如想事情的時候，會用手指頭輕輕敲膝蓋，或者喝水之前，總會先對著杯口輕輕吹一口氣。
    陳浩那邊呢，好像沒發現這些變化，或者說，他早就習慣了袁永儀老在他旁邊待著。
    拍戲的空當，他看見袁永儀坐在那個小折疊椅上，晃著腿，有點無聊的樣子，就笑著走過去，像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裏掏出幾顆顏色特別鮮豔的玻璃彈珠。
    這彈珠本來是當道具用的。
    “會玩這個嗎？”他蹲下來，在她麵前的水泥地上用粉筆頭劃了條線，然後用手指頭那麽一彈，隻聽“啪”的一聲脆響，一顆彈珠利索地把另一顆彈得老遠。
    袁永儀好奇地睜大了眼睛，搖了搖頭，她還真沒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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