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願誓死追隨將軍，抵抗羌賊！”
    “我們想護住城中百姓，不受羌人屠戮！”
    “縱然身死，也心甘情願！”
    城中士卒，都是天水郡兵，對天水很有感情。
    幾乎是城頭所有的士卒，都給郝昭跪下了。
    郝昭看了看城外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羌兵，輕歎道：
    “就憑城中這兩千人，如何守得住天水？
    即便我們有必死之心，也隻不過是拖延幾日罷了。
    這樣隻會激怒羌人，城破之時，他們還是會屠城。
    我們根本救不了百姓。”
    “將軍！
    能救的！
    我們能救百姓！”
    薑囧顯得很是激動，抬頭對郝昭道：
    “乾軍不是馬上要殺過來了嗎？
    所以晉王才要交割城池，把各郡讓給羌人。
    我們一直堅守下去，一定能等來乾軍！”
    “我早就聽說，乾軍乃仁義之師，對百姓秋毫無犯。
    隻要我們等到乾軍，百姓就有救了！
    求將軍，救救這滿城百姓！”
    看著薑囧希冀的眼神，郝昭沉默了。
    按薑囧所說，確實有希望護住天水百姓，避免他們被羌人屠戮的命運。
    可如果郝昭當真那麽做，就相當於背叛了晉王，成為了大晉的叛臣。
    郝昭一向自詡忠義，在投效司馬懿後，心中就暗暗發誓。
    寧可戰死，也絕不背叛主公！
    可他對司馬懿的忠義之心，與滿城十餘萬百姓相比較時，郝昭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抉擇。
    打開城門，把天水郡交給羌人，任由羌人屠戮虐殺城中百姓，以全自己的忠義之心？
    還是背叛主公，誓死守城，等待乾軍，救下滿城十餘萬百姓？
    這究竟...該如何選擇？
    就在郝昭猶豫之際，幾乎所有的晉軍將士都跪了下來，高呼道：
    “求將軍救救滿城百姓！”
    “吾等願隨將軍死戰，雖死無憾！”
    “諸位...快起來。”
    聽著將士們慷慨激昂的話語，郝昭終究下定了決心。
    他高聲對眾人道：
    “晉王厚恩，吾隻有來世再報了！
    羌人肆意屠殺我漢家百姓，我郝昭絕不答應！
    從今日起，吾當與城共存！
    人在城在！
    城破人亡！”
    薑囧眼中露出驚喜之色，高呼道：
    “將軍，你終於同意了！
    吾等願與將軍勠力一心，死守天水！
    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其餘晉軍士卒也紛紛高呼道：
    “人在城在！
    城破人亡！！”
    “諸位兄弟，快快請起！”
    郝昭對眾人道：
    “距離羌人攻城還有一段時間，諸位都去好好準備吧。
    不論我們能不能守住天水，最終能活下來的人都沒幾個。
    如果在城中有親眷，就好好跟他們道個別。”
    “諾！”
    將士們得令散去，他們都知曉，等他們再聚在一起的時候，就是與羌人血戰之時。
    薑囧在城中也有親眷妻兒，趁著羌人還未殺來，他也連忙回到府中，與妻兒道別。
    見薑囧進門，一個相貌姣好的婦人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滿臉擔憂道：
    “夫君，你終於回來了！
    妾身聽說晉王要將天水郡交給羌人，這是真的嗎？”
    羌人要入主天水，已鬧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
    城中百姓，都知曉羌人乃是豺狼，入城必會給滿城百姓帶來災難。
    可他們偏偏無可奈何，想逃出城都不可能。
    就算僥幸混出城外，下場也會非常淒慘。
    城中百姓，就如一群待宰羔羊，靜靜等候恐懼降臨。
    “夫人，放心吧！”
    將囧一臉喜意，對婦人道：
    “晉王雖然下令交城，可郝昭將軍決定不交出城池！
    郝昭將軍不會放棄天水，我們都會跟天水共存亡！
    我這次回來，也是要跟夫人說這件事。
    從今日起，我們便吃住在城頭，抵抗羌胡！
    直到...乾軍兵臨城下。”
    聽了薑囧之言，婦人更擔心了。
    “若是如此，夫君豈不是很危險？”
    薑囧正色道：
    “吾乃天水功曹，守城責無旁貸！
    若是我們不擋在前麵，那滿城百姓，就要直麵羌人屠刀！
    為了你，為了維兒...
    為了天水十餘萬百姓！
    吾縱然身死，亦無憾！”
    “阿爹！”
    一個三歲左右的稚童跑了過來，抱住薑囧的小腿，抬眼望向薑囧。
    “維兒。”
    三歲稚童，乃是薑囧的兒子，小薑維。
    小薑維生得十分可愛，聰慧遠勝尋常孩童，極得薑囧喜愛。
    薑囧蹲下身，看著三歲的幼子，心中很是不舍。
    如果可以，他多麽希望自己能陪伴兒子長大啊！
    可惜，城外十萬羌兵即將攻城，薑囧也不知自己能守多久，能活多久。
    這一別，怕是無法再與小薑維母子相見了。
    “阿爹是要去打壞人嗎？”
    薑囧輕撫薑維的小腦袋，點頭道：
    “城外有異族入侵，爹必須要擔負起守城之責，護住滿城百姓。”
    “所以，阿爹可能會戰死，對嗎？”
    薑囧沒想到，小薑維這麽小的年紀，已經對生死有概念了。
    他也不願欺騙小薑維，點頭道：
    “是啊，敵人太強，爹可能會死。
    維兒，你會怪爹嗎？”
    薑維搖搖頭，認真道：
    “阿爹經常說，守土衛國，乃大丈夫所為。
    為將者，更該保護百姓。
    兒隻是覺得可惜，因為我年紀太幼，不能跟隨阿爹上陣殺敵。
    如果兒能立刻長大就好了。
    這樣就能跟阿爹一起上戰場，保護百姓！”
    聽著小薑維的話，薑囧的妻子已經哭得稀裏嘩啦。
    薑囧臉上則露出欣慰的笑容，對薑維道：
    “維兒，好孩子。
    不愧是我薑囧的兒子！
    我相信維兒，將來長大後，一定能成為一個出色的將軍！
    一個遠勝我薑囧的將軍！”
    “維兒，我薑家祖傳的兵法，還有薑家槍法，爹都給你留下了。
    等你年紀大一些，就找個先生和武師，教你兵法武藝。
    以後啊，守護百姓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小薑維重重點頭道：
    “兒長大後，一定會跟父親一樣，守護百姓！”
    “好...好維兒。”
    薑囧霍然起身，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薑夫人在後麵對著薑囧道：
    “夫君！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我跟維兒等著你！”
    薑囧身形頓了一下，而後快步離開，並沒有回頭。
    他怕自己一回頭，就再也舍不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