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早著呢。”護士回答，“現在才多少點，都還沒有到九點，等著。”
    葛長根著急，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別急，女人生孩子就是這個樣子，得等一等。”葛母道。
    這一次，葛母手裏的錢不夠，還先找了人借錢。即便葛母之前已經在準備錢的事情了，但是家裏窮，再攢也攢不下幾個錢來。醫院就是吞錢的地方，一下子，幾塊，幾十塊，很有可能一下子花完的。
    沐晴不知道沐雨要生了，她拿著裝著蒸餃的飯盒回到住處。黃夫人給沐晴裝了滿滿兩盒的餃子，說是沐晴晚上餓了還能吃一點，明天再熱一熱。
    看著飯盒裏的餃子，沐晴伸手捏起一個餃子，她在黃家已經吃了好幾個餃子，老師和師母都是讓她多吃一點。沐晴想自己現在還能吃好一點，二姐在鄉下吃得沒有那麽好，懷著身孕還得幹一些活，吃的還少。
    淩晨四點多的時候，沐雨才生下孩子。
    “姑娘，是一個女孩子。”護士抱著孩子出來讓葛家人看一看。
    “女孩？”葛長根有些失落，怎麽就是一個女孩子，他更希望這個孩子是一個男孩。
    護士察覺出葛長根的失落，倒也沒有多說話。孩子不是男孩就是女孩，這不是醫護人員能夠決定的。
    “好，好。”葛母道，“好歹有一個孩子，先開花後結果。”
    葛母不是不想要孫子，可是孩子都已經生下來了，女孩，性別擺放在那邊。葛母沒有說沐雨白白來醫院了，不管沐雨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身體健康，這才是最為重要的。
    “等天亮了，你再去給親家公親家母打個電話，就說你媳婦生了。”葛母道。
    這麽大的事情總得通知一下兒媳婦的娘家人，葛母不知道沐晴離開沐家，也不知道怎麽聯係到沐晴。葛母想著通知了沐家人，沐晴應該很快就知道。
    沐晴已經郵寄不少東西過來，還寄錢給沐雨，葛母覺得這也夠了。不枉費他們葛家對沐晴那麽好，沐晴還是懂得報恩。
    清早，沐晴把昨天晚上繪畫的圖紙裝進包裏，她去研究所。她到研究所的時候，黃主任還沒有在。沐晴站在門口，保安不讓她進去，她隻能先等一等。
    沐晴來得比較早，她不能讓老師等她，當然是她先過來等老師。
    “等很久了嗎？”黃主任來了。
    “沒有很久，就是剛來一會兒。”沐晴道。
    “她站在那邊都有大半個小時了。”旁邊的保安道，“沒成想，她還真認識您呢。”
    “她以後就是這邊的研究人員。”黃主任道，“等一會兒，做好工作牌掛上去，大家就知道了。你們也認認人，她是我學生。”
    “您的學生一定不差。”保安道。
    沐晴見黃主任還能跟保安聊上幾句，她覺得自己的老師還是很厲害。要是沐晴自己，她頂多說：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要讓沐晴說更多的話，那也比較困難，估計她很難跟這些人拉近距離。
    “走吧。”黃主任轉頭對沐晴道。
    項目組剛剛成立，還得招人，研究所內部的工作人員，一個個都有他們自己的工作內容，要調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主要還是得看上頭的意思，看看上頭調誰過來。
    黃主任帶著沐晴進研究所之後，所長就見了他們。
    張所長已經知道北鬥定位衛星係統的項目，他不懂得研究，主要做行政工作。但他聽到這些內容，也知道這是一件多麽偉大的工程。至於主要研究人員是不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這不重要，在古代，還有十幾歲就當宰相的人。
    海水不可鬥量，人不可貌相，張所長瞧見長得十分漂亮的沐晴，他倒是沒有多小瞧沐晴。一個能讓黃主任作保的人，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一個無能之輩。
    “項目組人員不夠，得從其他地方抽調人過來，那些人估計得一個星期左右才能到。”張所長道。
    這還算是速度快的，上頭重視這個項目。
    國內武器不如那些先進的國家，航天、衛星，那就更不用說了，真真是比不過。曾經，國家好不容易製作出來□□原子彈，外國人還笑話他們光光有個彈頭，沒有發射設備，那都是紙老虎，假把式。
    東西都是從無到有，一點一點地來的。多少人在淚灑戈壁灘，甚至犧牲他們自己的生命，就是為了讓祖國能盡快趕上去，落後就得挨打，不能再讓祖國挨打了。
    所裏的人一方麵是有他們自己的工作內容，還有一方麵是他們知道實際上的主要負責人是沐晴，他們都有些猶豫。沐晴是南城大學的新生，即便有黃主任作保，那些人還是覺得沐晴不大靠譜。
    有的人甚至覺得黃主任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他們知道黃主任以前被他的學生背叛過，但黃主任也不能隨隨便便找一個學生過來。
    相關圖紙和材料都是機密文件，所裏也不能隨意給那些人看。甚至不同的項目研究組的資料都不互通，就是為了保密，避免機密資料外泄。
    別看國外現在更加先進，更加發達，但是這不代表國內的這些資料就能隨意讓那些人知道。若是讓國外的人知道那些資料，那麽那些人就能輕輕鬆鬆地知道那些東西的弱點，能更好地針對那些設備。
    “所裏的人呢？”黃主任問一句，“他們不願意過來？”
    “這……”張所長麵露尷尬。
    “其他的項目更加穩健。”黃主任道，“沒事，他們不願意來，找其他人。等到以後，他們遲早要後悔的。”
    黃主任相信沐晴的能力，圖紙都有了，沐晴還知道相關材料的材質等等。這就等於他們已經有一個係統性的理論知識，主要就是差在實踐上麵，這等於大家已經能少走很多彎路。
    當然，別人喜歡走彎路也行，指不定還能在彎路上研究出其他的東西來。隻是有的東西要的就是時間快，要動作迅速。
    沐晴坐在黃主任的身邊，她聽黃主任說話。
    “小晴是年輕一點，但她能力不弱。”黃主任道，“誰要敢不給小晴麵子，就是不給我麵子。”
    張所長正在喝茶，差點被茶水給嗆到，黃主任倒是強勢起來。
    “作為上位者，得有點氣勢。”黃主任道，“這做負責人主持項目的，也得有氣勢。”
    黃主任對著張所長說完這些話，又轉頭看向沐晴，“你也是，誰要是敢亂說話，不服從指令，讓他滾！他不想待在我們組，就別待了！要那般拖後腿的人做什麽？”
    “好的，老師。”沐晴用力地點點頭，她知道老師是故意在張所長的麵前說這些話，為的就是不讓張所長輕視自己。
    如果張所長這樣的領導足夠重視自己的話，那麽其他人瞧見了，多少也會注意一點。
    當沐母得知沐雨生了一個女孩之後，她在那邊歎氣。沐母年輕的時候接連生了兩個女兒，她在婆家的地位直線下降，這日子特別不好過，她男人的姐妹還經常來家裏說她，說她怎麽盡生一些沒有用的玩意兒，說沐家的根是不是要斷在她的手裏。
    那日子不好過，熬都很難熬，沐母都還不能反駁，隻能多做一些事情。等到她生下沐耀宗之後，這情況才好轉起來，她在沐家才站穩腳跟，說話才能大聲一點。
    “怎麽生的一個女兒呢？”沐母在電話裏沒有跟葛長根這麽說，她回到家裏跟她男人說，“沐雨的歲數本身就不小了，還生的一個女娃。他們結婚也有三四年了，這才生的一個女孩。”
    沐母不斷強調沐雨生的女孩，她自己是女的，她自己就瞧不起女的。從她對沐雨和沐晴的態度就能看出來，沐珍是沐母的第一個女兒還能得到一些偏愛，而沐雨和沐晴就顯得沒有那麽珍貴，都是賠錢貨。
    “我們城裏人還好一點，他們鄉下人就更得要生兒子了。”沐母道，“我當年……在鄉下沒有兒子怎麽可以，地裏的那些重活，就是得要男的去幹，男的力氣大。”
    沐母不敢在丈夫的麵前多說自己過去的那些事情，她覺得自己沒有得到很好的待遇，但她丈夫不覺得。沐母自己把工作讓給兒媳婦的弟弟，卻不敢讓丈夫把工作讓給小女兒，一來是丈夫能拿到更多工資，二來是沐母擔心他們夫妻兩口子都沒有工作，會成為兒子的負擔。
    反正女兒遲早要嫁出去的，他們完全沒有必要把工作讓給女兒。
    沐母絲毫都不覺得自己的做法錯了，是小女兒錯了，小女兒不懂得體諒他們。
    “再生就是了。”這就是沐父的看法，“她又不是不能再生。生的女兒，禮就不用那麽重了。”
    “嗯，是，少寄點東西過去。”沐母道，“等她生了兒子，我們再多寄一點。省得到時候又要加重分量，哪裏來的那麽多東西。”
    當沐晴和黃主任從張所長的辦公室出來，他們打算開始做一些準備工作，有一個人突然衝出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黃教授，這一位就是您新收的學生嗎？這一次，您是看臉收學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