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怨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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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閣樓的位置,在古堡一處塔尖狀建築內部。
    呈圓錐形的空間很是局促,除了中央能勉強站人,周圍整圈都極為狹窄,阮伽袖他們進來時的天窗,是開在斜側麵的牆壁上。
    此時,天窗位置下,被床板、桌子、燭台等雜物相互支撐、牢牢抵住,並用湛經智的繩索捆綁結實。
    高腳水晶杯放置在漆黑的地麵上。
    路仁誌直接擼起袖子,露出胳膊,拿起短刀閉眼一劃……鮮紅的血液順著手臂,蜿蜒流入杯中。
    李伶俐咬著唇接過短刀,毫不猶豫做了相同的動作。
    暗紅的液體積攢了大半杯,一旁的夏天晴拿著牛皮卷軸,凝神細細端詳。
    湛經智和阮伽袖退回閣樓,伸手將出入口的木板扣上,又從【道具】中搬出洗手台壓在上麵。
    至此,上下通道都已截斷。
    “怎麽樣?”阮伽袖帶著一身汗探頭過來看:“陣圖多久能繪製出來……”
    她的話音,在看到卷軸內容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陣圖很符合大家常規想象中的形態,整體呈圓形,內部由一層層雜亂如麻相互連接的咒文構成,繪製難度不小。
    湛經智過來看到後,第一眼甚至覺得眼花。
    兩人瞠目結舌。
    這難度,就跟讓一個幼兒園小孩畫素描差不多吧。
    夏天晴麵無表情地伸手在水晶杯裏蘸了血,以自己為中心點,繞著周圍畫了一個完整的圓。
    開始了。
    湛經智和阮伽袖按捺下隱憂,立刻後退,站到出入口守門。
    路仁誌和李伶俐也縮到天窗下的一堆遮擋物旁,將中央空間完全讓出來,留給夏天晴。
    夏天晴盯著陣圖,臨摹出第一個異形咒文。
    城堡外。
    枯樹林邊緣,阿奇爾陰沉沉地站在薄霧裏。
    白袍巫師從不同方向湧出來,小心翼翼地匯報:“阿奇爾大人,各個方向都排查了……沒有看到他們人影。”
    長胡子巫師鐵青著臉,質疑道:“枯樹林外有陣圖,出界即觸發,他們不可能悄無聲息跨越。”
    阿奇爾聲音中隱含風暴:“剛剛,是誰在三樓喊,說看到人了?”
    長胡子喝道:“剛才排查三樓的人,站出來!”
    十幾個白袍巫師急忙出來應答。
    “不是我!”
    “也不是我……”
    “那個人是在阿奇爾大人房屋裏喊的。”
    “我當時還奇怪,我們已經排查過阿奇爾大人房間,怎麽還有人進去……”
    “但當時急於下來抓人,沒來得及確認……”
    阿奇爾轉身回首,望向森然矗立的黑暗古堡。
    “他們還在裏麵……”
    “給我重新搜!”
    阿奇爾飽含憤怒的嘶啞聲音比怨靈更森冷滲人,“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抓出來!”
    白袍巫師們噤若寒蟬,如被滾水驅逐的白蟻群,立即拔足狂奔向古堡之內。
    喧囂的聲音一層層溢散開,每間房的被褥被拆,每一個角落被挪開,清查遍及每一寸空間。
    閣樓上,玩家們聽著隱隱傳來的喧囂動靜,額上汗意密布。
    四人壓抑著緊促的呼吸,屏氣凝神看著夏天晴,瞳孔瑟縮顫抖。
    夏天晴蘸著血,手下動作如蝸牛般爬行遲緩。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幾人都清楚,比起速度,她必須保證這些曲裏拐彎、首尾相連的紋絡不能出錯,否則,一切都前功盡棄。
    四名圍觀群眾看著圓圈內隻被填充了一小塊的陣圖,心髒簡直像被穿了根棍放在火上炙烤般難受……還不敢吱一聲,就怕打擾了夏天晴,一筆行差走錯,所有人都要萬劫不複。
    ——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自己頭頂不斷冒出的【焦慮值】字條,就跟跳跳糖似的,不停在夏天晴餘光裏狂舞。
    但這些幹擾項,完全沒有對夏天晴構成影響。
    她的注意力在卷軸與地麵之間來回轉換,每一根線條的起頭轉折與接口,都被牢牢刻進腦海,再原樣複製。
    白袍巫師們搜遍了所有房間,重新分隊,去往地牢、馬棚、儲藏室等不常去地點,其中一隊白袍順著五樓,來到了房頂。
    一名白袍順著房頂,小心地爬去邊緣的尖頂閣樓處,踩著傾斜陡峭的坡度,扒著天窗往裏看……他目光頓住。
    裏麵一排木板將天窗遮擋得嚴嚴實實,看不清裏麵情景。
    這處閣樓,之前有堆積什麽東西嗎?
    白袍巫師眉頭緊皺……不對,古堡裏的東西早就焚毀殆盡,這麽完整的木板,根本不可能存在。看起來倒像是……床板?
    床板家具,都是不久前巫師入駐時填充進來的!
    “在這裏!”白袍巫師一聲驚叫:“那幾個人藏在閣樓裏麵!”
    閣樓天窗下,路仁誌和李伶俐本就煞白的臉色瞬間驚懼交加。
    “穩住。”湛經智低聲說了聲,看了眼還在畫圖的夏天晴,“按原計劃,盡力爭取時間。”
    話是這麽說,但他和阮伽袖也是如臨大敵,兩人整個人都壓在堵出口的洗手台上,指尖已用力到泛白。
    陣圖已完成了四分之一。
    夏天晴眸光愈發銳利,除了一根根纏繞交錯的線條,眼睛和腦海裏再沒有其他東西。
    隨著白袍巫師的傳信,幾名玩家的藏身點,迅速被所有巫師瞄準。
    阿奇爾和長胡子巫師站在破爛的旋轉樓梯下,仰頭看著一名白袍爬到一半後停下,躬身匯報:“阿奇爾大人,上麵的梯板被拆掉了。”
    “那就找板子鋪上去!這還用教你們嗎?”長胡子巫師嗬斥道。
    “是!”白袍巫師連忙跑下來,帶人去找合適木材。
    “你帶人上去,把天窗砸了!”阿奇爾朝長胡子道。
    “明白。”
    長胡子領命帶人離去。
    ……
    嘩啦——
    閣樓中,玻璃爆裂的聲音響起,用各種家具器物搭起來的抵擋物猛然巨震!
    夏天晴眉眼沉穩,看都沒看一眼。
    堵門與拖延,既然交給了其他人,她就不會為此分神。
    路仁誌和李伶俐對視一眼,咬牙:“動手!”
    兩人拿出早已備好的床腿,踩著櫃子,透過木板縫隙朝外看。
    兩名白袍一手按在天窗框上,一手輪起錘子——
    哐啷!
    又是一大片玻璃嘩啦啦碎裂。
    路仁誌抬手,直接從遮擋天窗的床板上卸下一條木板。
    李伶俐看準時間,猛然捅出去!
    閣樓外,坡度陡峭的圓錐頂上,輪著錘子的白袍被一棍子捅上胸口,他身體一個趔趄後仰,直接順著坡頂滾落下去!
    “啊——”
    他嘶聲尖叫著墜落,腰間繩索一緊,將他懸吊在半空中。
    房頂的幾名白袍連忙拽緊手中繩索,將人拉扯上來。
    長胡子盯著斜坡,冷哼一聲。
    這幾個玩家倒是會選地方,易守難攻……不過,那又如何?他們總不能一直藏在裏麵,總歸是要被揪出來的。
    垂死掙紮而已。
    旋轉樓梯處。
    白袍們抱著粗重的樹枝,順著旋轉扶梯上去,揮動釘錘,迅速釘下簡陋的階梯,逐階往上。
    “嗷——”
    就在白袍們釘好三階梯板時,一聲淒厲尖叫無端響起!
    走廊中,火炬台上幽綠的火焰猛躥!
    煙霧凝聚成一張輪廓分明的女人麵龐,它升騰而起,自上而下,狠狠撞向鋪設階梯的白袍巫師!
    “啊!”
    兩名白袍巫師驚叫著,骨碌碌從旋轉木梯上一路滾落下來,又砸斷幾層腐朽的木階。
    “筆給我!”阿奇爾抬手,身旁立刻有人端著水晶杯和羽毛筆。
    他揚手畫咒,筆下的紋絡在空氣中泛起無形漣漪,無形的力量盤旋而上,如鎖鏈般纏襲向那張虛幻的女麵。
    “啊——”
    煙霧凝聚的怨靈麵龐一聲淒厲慘叫,驟然散開。
    阿奇爾筆下沒停,直到咒文從空中連接到牆麵。
    玄奧的紋理一閃而逝,一整圈織結成網。
    羽毛筆被丟進水晶杯中。
    阿奇爾命令:“繼續!我看它還敢不敢動!”
    白袍們抱著木材,再次衝上旋轉樓梯,在叮叮鐺鐺的敲擊中往上鋪路。
    湛經智和阮伽袖聽著下麵動靜,半點不敢離開出入口。
    兩人手中長棍緊握,蓄勢待發。
    咚、咚!
    閣樓中,路仁誌和李伶俐抵著遮擋物,手中鐵棍不斷捅出,將試圖破窗進來的白袍們推下去。
    兩人眼神發狠,神情猙獰,在對抗中被激起了一身火氣。
    但是,在幾輪衝擊下,擋窗戶的木板已變得破爛,可以預見的是,再這麽繼續下去,它的缺口隻會越來越大,直至再也擋不住。
    夏天晴指尖在黑黢黢的地板上滑動,鮮紅的血液浸潤、滲入……
    陣圖已完成二分之一。
    無人顧得上發覺,她手下速度已較之先前快了許多。
    全神貫注之下,那些晦澀混亂的線條,已在最短時間內被看至眼熟,她無需再每一筆都細細斟酌,下手逐漸流暢起來。
    砰!
    出入口的湛經智和阮伽袖身體忽然一晃,感受到下方襲來的巨大力量。
    巫師們的梯子搭上來了!
    地板之下。
    白袍巫師們擠在旋梯上,手持斧頭和棍棒,仰首對出入口的活動板子又劈又捅。
    湛經智和阮伽袖死死壓在洗手台上,被下方巨大的力量震得身體不斷顫動。
    湛經智咬牙回頭看了眼夏天晴,脖子上青筋暴起:“陣圖還剩不到一半,挺住!”
    夏天晴滿手血紅。
    再次探手進水晶杯時,她動作一滯。
    杯中鮮血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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