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大的幸福，莫過於長途奔波後在自己床上美美地睡個懶覺，可幸福太短暫，第二天大清早，老媽就推開房門，興奮地扯開被子，就差直接上手幫他穿衣服了。
    “老媽，我不吃早餐，別打擾我睡覺行不行？”
    所謂親人就是離開時想，相處時煩，至少他們家幾口人永遠是這樣。
    “別睡了，外麵有個挺漂亮的小姑娘找你，這姑娘要是我的兒媳婦，我陳玉清就是死也瞑目了~~~”
    老媽看似隨意的喃喃自語，實則把旁敲側擊發揮到了極致，房夜的瞌睡頓時一掃而光。
    窗外樹影搖晃，昨夜下了場無聲細雨，來自西伯利亞的冷空氣掠境中河，氣溫至少驟降十幾度，沒有了被窩的隔絕，濕冷無孔不入。
    老媽雖然住進了根本不用自己掏腰包支付水電費的大別墅，卻仍然保持著簡樸的生活習慣，耗電量大的中央空調能不開就不開，無論刮風下雨，堅持步行幾公裏去買菜，這樣一來，別墅如同冰窖，禦寒全靠抖。
    現在，對隨時隨地可以運行強大虛體能量的房夜來說，一點寒意自然算不上什麽，隻是苦了房向東，不過比起冷來，還是老婆更可怕。
    披了件輕薄的外套，房夜沿梯下樓，隻見蒙萌端著水杯，正和老媽談笑風生。
    “姑娘，有男朋友沒有啊？家裏幾口人啊？近期有沒有結婚的打算啊？”
    “老媽~~~”
    房夜連忙製止提問越發尖銳的陳玉清，強調道
    “她是我同事。”
    “哎呀！同事關係，那不是更好，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想當年，我和你爸也是從同事一步步發展成戀人的。”
    “老媽，可不許說瞎話啊~~你和我爸不是相親認識的嗎？”
    房夜當眾戳穿她的小把戲，不等陳玉清反應，拉著蒙萌溜進書房。
    “你也在研究古代陣法？”
    書桌上攤開一本厚厚的典籍，蒙萌看了看封麵，隨即又將目光停留在書櫃上，四層書櫃塞得滿滿當當，全是哲學曆史氣術類的工具書。
    “大清早過來有事？”
    房夜知道，她肯定不是來串門的。
    “我有一個好消息，有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蒙萌在手掌上哈口氣，搓了搓，小臉凍得紅撲撲。
    房夜打開紅外發熱的壁爐，道
    “你就別賣關子了。”
    回來路上，房夜請她利用蒙自清的人脈幫自己一個小忙，原本不抱什麽希望，可看她略顯興奮的樣子，好像收獲不小。
    “要是被我爸知道，以他的個性，非把我送回大洋彼岸去不可，你先想想，要怎麽報答我？”
    蒙萌偏不急，東拉西扯，就是不正麵回答。
    經過終南山一行，誰也不敢忽視蒙萌在這支新組建隊伍裏的價值，她作為後勤人員，表現出的專業水準，絕對是他們需要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看來蒙自清也不太讚同他的激進做派，但房夜骨子裏自負倨傲，不然不會堅持這麽多年，在希望渺茫的路上一條道走到黑。
    如果他一意孤行，帶領這支特別行動小隊與武者戰略部的理念背道而馳，失敗的風險會呈倍數放大，到那時，他將被推下神壇，下場就會像某簽一樣，瞬間從天堂跌入地獄，從冉冉升起的新星，淪為難以翻身的罪人。
    蒙萌忽然嚴肅起來，從上衣口袋裏取出微型電腦，這款電腦是市場上唯一具備視網膜投影技術的在售機型，價格昂貴。
    “既然想好了，我給你看樣東西。”
    逼真的多維畫麵在房夜眼前展開，以ppt形式滾動播放。
    荒涼的山丘，奇怪的建築，無人的沙漠，最後一張圖片是處原始而古老的祭壇。
    “這是哪裏？”
    直到演示結束，房夜的意識還停留在這些壯觀的場景中，意猶未盡。
    “按照你提供的線索，我連夜谘詢了在聯合國武者戰略部任職的朋友，碰巧他手頭上有查閱這方麵資料的權限。”
    蒙萌說得比較籠統，房夜明白她在顧忌什麽。
    每張圖片都經過調色處理，有些重要地方甚至還被刻意虛化。
    “不能入侵網站圖庫，通過技術手段比對嗎？”
    燃起的激情立即消失大半，房夜腦筋飛速轉動，想著一切可行的辦法。
    “還用你提醒，我已經侵入某國頂尖地理雜誌的內部圖庫查找過了，很可惜，地球上根本就不存在這個地方。”
    蒙萌一臉無可奈何，這就是她想要說的壞消息。
    房夜右手夾在腋下，左手托住下巴，踩著地毯來回踱步，在地理學科高度發達的今天，除了空間的玄天之境外，上至珠穆朗瑪峰，下至馬裏亞納海溝，再也沒有人類探索不到的地方，隻有一個可能，這裏屬於被嚴格管控的禁地。
    “雪山祭壇沒有雪？”
    不過，這個不合常理之處很快就遭到自我否決，畢竟隻是一個地名稱謂。
    還有，現在世界各國政府對玄天之神信仰的態度不一，也可能導致圖庫信息不完善，總之，他沒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這時，蒙萌卻眉頭緊蹙，盯著圖片發呆，時而用手指在屏幕上比劃。
    “你發現了什麽？”
    房夜觀察細節，很快發現她肢體語言表達的意思。
    蒙萌拍了拍身邊的沙發，示意他坐下，道
    “你仔細看看這張圖片，拍攝星空的視角不對。”
    “怎麽不對？”
    房夜看了十幾秒，愣是沒看出哪裏有問題。
    “如果這些圖片是在同一地點拍攝，我可以肯定，它絕不是地球上。”
    原來，她指的是天象排列，房夜壓根沒往這方麵琢磨。
    接著，蒙萌開始逐一講解，房夜聽著聽著，仿佛觸電般，猛地一拍大腿，頓悟道
    “宙斯計劃~~~我知道了，這是火星，魂鬥士移民後的定居點，難怪他們要對圖片做色彩處理，真是太狡猾了。”
    蒙萌隨即露出驚容，有些細思極恐，沒有反駁。
    “這麽說，聯合國早把地球上原有的魂鬥士勢力進行了有組織的轉移，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
    好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將保護人類的重任留給傳統武者，然後秘密把蘊藏古老神秘力量的魂鬥士文明徹底在人間抹去。有更重要的任務等著他們？還是聯合國高層準備放棄地球母星了。
    房夜發現，自己越是深入了解整件計劃，陰謀論的立場就越強，宙斯計劃的時間和空間跨度遠超他的預料。
    “不知道，不過有專家總結過，維持現有城市防禦體係的成本代價太高，已經難以為繼，再者就是人類生存空間突然被急劇壓縮，巨大的生存競爭已經造成了很多無法調和的社會問題。”
    他不敢想，如果曆史真的向後者演變，自推翻封建王朝就確立起來的人權思想會遭遇怎樣大的衝擊。
    “你在撒謊，肯定在撒謊。”
    蒙萌首當其衝，天性單純善良的她，根本不願正視淋漓的真相。
    可曆史的車輪從不以某個人的意誌為轉移，等她離開後，房夜回到書桌旁，捧起那本古代陣法消磨時間。
    臨近中午，窗外雨聲漸大，房夜跟陳玉清打了聲招呼，徑直出門，跨上一輛豪華商務車。
    司機將他帶到一家名叫‘末日’的西餐廳，化著吸血鬼妝容的美女服務員引導他進入燈光昏暗的包間，陳老正在等他。
    “你遲到了。”
    房夜擺擺手，表示歉意。
    “還有其他人嗎？”
    他注意到麵向正門的位置還擺放著一把座椅。
    “當然，選在這種鬼地方見麵，可不是我的主意。”
    話音剛落，隻見蒙自清從陰暗處走出來，雖然房夜有心理準備，這一幕仍然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蒙自清沉著坐下，此刻神情漠然，和以往相比，如同換了一個人。
    “別緊張，我今天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看來，什麽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奇怪的是，這位效力於武者戰略部的直屬上司好像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以後凡事謹慎點，不然有人在你家裝了竊聽器都不知道。”
    房夜礙於麵子，不好發作，轉念又想，既然蒙自清如實坦白，始終在提防自己，就代表他已經順利度過了考驗期。
    隨著‘嘀’地一聲，空中投射出一幅超清數字立體影像，影像背景昏暗，依稀可見的微光裏，坐著個身穿黑衣的麵具人。
    “牧羊犬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很高興認識你，你是？”
    盡管身處不同空間，房夜仍能感受到他周身能量的強大。
    “你暫時還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為了保密而已，請見諒。”
    麵具人像是看出他在想什麽，用句富含哲理的格言來描述，‘無人不渴望對隱藏在麵具後麵的麵容一探究竟。’
    蒙自清一反常態，收斂起目中無人的傲慢神色，恭敬謙卑，這不是偽裝出來的，而是一種由心而發的順從。
    這場飯局，誰才是真正的主角，到現在為止已經很明顯了。
    “真沒想到，這一千萬華夏幣會是我人生最成功的一次投資。”
    麵具人如同機械，聲音顯然被特殊處理過，僵化生硬，不摻雜任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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