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督軍為她建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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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陳副官敲門,男人倏地抬頭,放下手中的批文“她想通了?”
    陳副官愣了下,回道“督軍是問蘇小姐?蘇小姐已經走了,屬下是來匯報劉建築師來電,問晚荷宮選址的事。”
    霍霆霄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咬緊了牙關,語氣愈加沉冷肅穆“她倒是有脾氣,看她身無分文,撐得住幾日。你去派人跟著她,護她周全,不容有任何閃失。”
    “是,督軍。”
    陳副官立刻派人驅車追上去,一路跟著蘇晚荷,把她的行蹤記錄下來,以便隨時匯報給督軍。
    就在陳副官返回書房,思忖著晚荷宮大概要暫時擱置,就聽見裏麵傳來男人要他立刻備車前去現場勘察的吩咐。
    陳副官便立刻聯係了劉建築師,建築團隊,一塊隨行現場勘察。
    一下午看了好幾個地段,最後霍霆霄還是屬意離督軍府最近的雨花巷。
    這條巷子居住的百姓人心惶惶,全都閉門不敢出,看著官兵把街道都圍起來。
    劉建築師現場規劃道“這巷子到時全部拆掉,就是這芭蕉樹可真多。督軍,全部砍掉還是留下?”
    霍霆霄目光落在那株芭蕉樹上,蒼翠的葉片在陽光下閃閃爍爍,一片濃鬱的綠意映入眼簾,恍惚間,畫麵裏出現一個穿著青色布衣的女人,藏在芭蕉樹下,一雙清清亮亮的眸子,綠幽幽的,靜靜流淌進他的心裏。
    “督軍?”陳副官疑惑喚了聲。
    霍霆霄陡然回神,喉嚨像是咽了咕嘟冒泡的汽水,從食管哽咽到胃裏。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又啞聲吩咐“這些芭蕉樹都不能動。”
    “劉建築師,你把圖紙拿過來,我跟你提一下細節。”
    劉建築師連忙拿著圖紙上前,“督軍,可是有要更改的地方。”
    霍霆霄和他商量了很多細節,又嚴肅且認真在圖紙上劃道“所有庭院都要留下芭蕉樹,這片區域留下來,我自有主張。”
    “是,督軍。”
    商討完畢,霍霆霄坐上車,眉頭施展未舒展,身上並未穿著鐵灰色軍裝,而是一件白色襯衫和西褲,套著黑色馬甲,很摩登的裝扮,襯得他氣場強大威嚴,又透著王者貴氣。
    “督軍,現在回去還是?”陳副官低聲問。
    霍霆霄望著窗外,濃綠的芭蕉樹亭亭如蓋,總讓他想到初見女人時的場景,那雙眸子從此走進他的心裏,揮之不去。
    他深深閉上眼,靠在座椅上,回憶起女人今日惹惱他的模樣。
    那張小嘴叭叭吐出來的,全是他不愛聽的,無非是仗著他的寵愛,肆無忌憚。
    霍霆霄眉頭緊鎖,一想到女人當真決絕離去,整個人都煩躁起來,聲音沉冷道“陳副官,今日之事,你可覺得本督軍對她過分了?”
    “屬下不敢妄言。”
    霍霆霄揉了揉眉心,又語氣緩和了些“去看看她在做什麽。”
    “是,督軍。”
    陳副官把車開到手下匯報的地方,正巧看見巷子裏蘇晚荷穿著女傭的衣服,在那敲門找租房住。
    巷子在煙城大學附近,租金並不便宜。
    蘇晚荷接連找了幾家,幾乎都是住著一家人,剩下的房間租給她住也不方便。
    她打聽到巷子末尾,有位寡居多年的老太太,還有餘下的屋子,時常租賃給年輕人。
    蘇晚荷走到院門口,看著紅磚碼起來的矮小圍牆,爬滿了綠葉藤蔓,院子雖小,透過鏤空窗戶清晰可見裏麵布置精巧,整潔明亮,一個穿著布衣的老太太,正在那勤快地翻著菜圃。
    她敲了敲柴門,喚道“老奶奶。”
    老太太拿圍裙揩了揩手,走到院門口拉開柴門,上下打量一眼“你有什麽事?”
    蘇晚荷禮貌含笑道“我想租一間您的屋子,您看方便嗎?”
    老太太見眼前小姑娘生得花容月貌,雖一身下人衣裳也遮不住驚人的好顏色,頓時有些遲疑,不願住進來這麽個招人的,擾了她的清淨。
    她伸出手,語氣不善“一個月兩塊大洋,先給錢再住。”
    蘇晚荷麵露窘迫,“能月末再結給您嗎?我現在身無分文,不過我明日就出去做工,想辦法掙錢。”
    老太太沒等她說完,便砰地關上門,讓她吃了一記閉門羹。
    蘇晚荷喪氣地往巷子裏走,此時,車內男人鼻腔溢出一聲哼笑,卻看見她走了沒兩步,竟然蹲在牆角,似乎想在這巷子裏過夜。
    夕陽淺淺從天邊裂開雲層,灑落在陰暗潮濕的石磚地麵,泥腥味漸漸從磚縫裏往她鼻腔裏爬。
    她把臉埋在衣服裏,幹淨的皂角香掩過了難聞的氣味。
    陳副官餘光打量坐在後排的督軍,就那麽一動不動地看著街道上那抹身影。
    蘇晚荷太困了,接連兩日的體力大量消耗,今日又隻吃了一頓飯,早餓得她肚子咕嚕嚕叫。
    落日微醺的夜晚,老巷子裏依舊悶熱的空氣,夾雜著好似從石頭縫裏溜出來,悠久的過去的空氣,好似一床舊棉絮,沉悶地裹著她。
    她抱著膝蓋,在複雜的氣味彌漫中,就像無數個小時候的夢魘,獨自一人扛著貨架,靠著牆頭沉睡過去。
    為了安全著想,她還挑選了個隱秘的位置,在老太太院子牆根藤蔓底下,身後便是一堵圍攏的高牆,隻要老太太不出來,幾乎沒人會發現她。
    車內,男人隻看見那道身影,小雞啄米似的磕著腦袋,然後一下子歪頭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霍霆霄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車門,朝著女人大步走去。
    他把女人從地上抱起,又示意陳副官敲開老太太的院門。
    老太太看見霍霆霄,再看他懷裏的蘇晚荷,臉色不大高興。
    陳副官掏出一根小黃魚,“這是租金,不要透露我們來過。”
    老太太一張臉頓時綻放成一朵皺巴巴的菊花,立馬接過小黃魚,拿牙齒咬了咬,笑得合不攏嘴。
    “放心吧,老婆子曉得。”
    霍霆霄抱著酣睡的蘇晚荷走進院子,老太太立刻打開其中一間房,點亮馬燈後,晦暗的光線淺淺照亮房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霍霆霄蹙眉看著那張床鋪,鋪著老式床幔,被麵也粗陋不堪,眼神隱隱透著嫌棄。
    陳副官又掏出一根金條遞給老太太,囑咐道“拿去給屋子添置些東西,該換的都換了。”
    “是是,老婆子明日就去買新家具新被褥添置進來,這床鋪是老婆子洗過的,貴人先湊合一晚。”
    霍霆霄隨口命令老太太道“你先下去。”
    老太太眼神掃過兩人,笑著走出房間,卻不禁尋思。
    這穿白襯衫黑西褲的小夥子,看著身份不低,旁邊那個倒像是他的副官,這年代隻有特權階級才配有副官。
    她白天就覺得這小姑娘招人,這果然招來了大人物,不過也算是沒讓她老婆子吃虧。
    這兩根金條,抵得上六十塊大洋。
    既然如此,那她就好心讓這小姑娘住下吧。
    老太太掂了掂金條,樂不可支回到屋子。
    陳副官在院子裏守著,霍霆霄把女人放在床上,又脫了那雙踩得滿是泥巴灰的布鞋。
    小婦人今日走了不少路,這雙腳都汗津津的,腳指頭都磨紅了,粉色透明的指甲蓋,肉嘟嘟的腳指頭,可愛的翹起。
    男人也不嫌棄,吩咐陳副官端來一盆熱水,又用手帕替她擦拭著。
    蘇晚荷身在夢中,隻感覺疲累的雙腳舒服極了,連腳指頭都舒服得像貓兒似的伸開成一朵花。
    她的腳柔弱無骨,分明纖細軟白,卻不是消瘦的,而是肉感十足,比貓兒的小肉墊還粉嫩。
    男人替她擦拭著,聽她夢囈時嬌嬌哼出聲,眼神都變得深沉,握住腳踝的手指不由得收攏。
    蘇晚荷忽然夢見她正在爬山,然後有藤蔓飛過來,纏住她的腳脖子,把她往下墜入深淵,嚇得她不停地蹬腿,一下子不小心蹬到了石頭上,硌得她腳趾頭都疼了。
    而現實中卻是,男人湊過來的臉龐,被女人一腳踢在下巴上,差點踹到脫臼。
    霍霆霄氣得咬牙,胸口都劇烈起伏了,一看女人還酣睡正香,嘴角都露出甜笑,又握住女人的腳踝,在那白皙的小細腿肚子上,咬了口泄憤。
    他聽見女人肚子裏傳來咕咕叫,又把人蓋嚴實了,走出房間,吩咐陳副官去找飯店訂外賣。
    陳副官為難道“督軍,這個點飯店也打烊了,不如在老太太這給蘇小姐做點吃的。”
    霍霆霄點頭。
    陳副官便立刻去敲門,“老太太,打擾了,借用你的廚房。”
    “好好。”老太太其實也沒敢睡著,這兩人不走,她也七上八下的怕出事,還等著鎖院門。
    老太太把廚房門打開,又拿出一把麵條,還有一個土陶罐子裏麵盛了自製的蝦蟹醬。
    “大人,老婆子這裏隻有這些了。”
    霍霆霄點頭,見老太太打著哈欠,也不好麻煩老人家,遂起了點良心。
    “你下去吧。”
    老太太把鍋灶點燃,又燒了水,才回去歇息。
    陳副官看著逼仄廚房裏,督軍那一身派頭,怎麽也不像站在這種地方的人。
    他驚愕道“督軍,你會煮麵嗎?”
    霍霆霄挑眉“我當然不會,所以你來。”
    陳副官撓撓頭,憨笑道“我也不會,那蘇小姐隻能餓著肚子咯。”
    霍霆霄蹙眉“那你出去守著。”
    陳副官在院子裏守著,過了一刻鍾,就瞧見督軍端著一碗熱湯麵出來,走進了蘇晚荷的房間。
    陳副官仰頭望了眼月亮,歎了口氣。
    為了蘇小姐不餓肚子,連進廚房這種女人家的事,督軍都肯去做,一點也不像十四歲參軍,帶著他戎馬沙場,四處征戰,那個不被兒女私情束縛的督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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