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眉正想著怎麽敷衍，不知是誰提了一嘴林姣姣。
    程碩神色立刻變得不自然。
    她眼底一亮，附和一句，“是誒，怎麽不見姣姣？”
    雖說林姣姣不是正經的程家人，可這麽多年，家宴上都有她的身影，這還是第一次見她不在。
    說起來，林美珠才假裝歎氣，“姣姣最近生病住院了，所以來不了。”
    “既然生病了，那就好好休息，來不來不要緊。”
    這話是程老爺子說的。
    畢竟林姣姣不是他正經的孫女，從前跟著林美珠參加家宴，他也不好趕人。
    而今態度算是表明了。
    林美珠頓了頓，牽強扯開唇角。
    吃完飯，眾人轉移到客廳喝茶敘話。
    許眉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碰見林美珠拉著程碩，不知在說些什麽。
    程碩看起來很不耐煩。
    許眉走過去，聽了一耳朵。
    林美珠想讓程碩送她去醫院，程碩不願意。
    這個忙，許眉不可能不幫。
    她故意上去問了一嘴。
    林美珠知道她性子軟，有意說給她聽。
    果然，許眉很善解人意，“阿碩，那你去吧。”
    “可我還要送你回家。”
    這既是實話，也是借口。
    程碩不想去醫院見林姣姣，也想借口送許眉回去，和她單獨相處。
    “姣姣的事情重要，你送二嬸過去，萬一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還能搭把手。”
    許眉推了推他，像是覺得他不懂事，“我等下出去打個車，自己回去就好。”
    林美珠附和，“是啊是啊，還是許眉懂事貼心。”
    程碩有時候是真覺得，許眉太懂事這點也不好。
    有許眉的幫忙，他被趕鴨子上架，不得不答應。
    程母知道這件事也沒有說什麽，畢竟比起送林美珠，她更不願意程碩送許眉回去。
    臨出門前，程母拉住程碩，“送完早點回來，我跟你爸有事跟你說。”
    程碩不明所以，但還是應下。
    許眉告辭時，商宴也正要走。
    他不打算回家，是要回公司去忙些工作。
    “不能明天再處理嗎？”程安挽著他的手，輕聲細語。
    她一向驕蠻，幾時會對人撒嬌？
    許眉垂眼，轉身要走時，被人喊住。
    “嫂子住哪裏？”
    “？”
    許眉木然回頭，不知道商宴玩哪出，隨口吐了個地址。
    商宴表現出善意的一麵，“正好順路，我送嫂子一程。”
    眾人神色各異，程安最不善。
    她皺起眉，冷眼盯著許眉。
    許眉頭皮發麻，“不，不用了，謝謝妹夫好意。”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
    這話說的，正合程老爺子的心意。
    “小宴說得對，都是一家人。”他出麵，表態做主，“這裏確實不好打車，小眉，就讓小宴捎你一段吧。”
    程安的臉色徹底難看下來。
    出門的時候，程安貼著商宴，“阿宴，為什麽一定要送她？”
    “為什麽不能送？”
    商宴低眸勾唇，眼底卻沒多少笑意，“程爺爺不是說了，都是一家人，再說，你不是希望我跟你哥哥打好關係？”
    言外之意，順利送許眉，也算賣程碩的麵子。
    商宴是什麽人？
    從來隻有別人費心討好他的份，什麽時候要他來賣別人麵子？
    明白過來他是為了自己，程安感動極了。
    “太麻煩你了。”
    “不用說這種話。”
    商宴撥開她的手，偏頭之際，眼底善意全無。
    他上了車，啟動車子，轉過頭卻見許眉站在外麵，為難無措。
    商宴隨意按了個按鍵，副駕門就自動打開了。
    許眉隻覺如芒在背，硬著頭皮上了車。
    目送商宴的車消失，程安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哪怕兩家人已經有要訂婚的意向，最近默認在交往了解，但商宴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
    程安有些摸不準他。
    倒是周筠很滿意程安這個未來兒媳婦，屢次跟她保證，商宴最是孝順聽話，這件事一定能成。
    可是，程安覺得不是這樣的，商宴絕不是他表麵看起來的這樣。
    他確實不是。
    車開出了這片區域，許眉委婉表示在路邊把她放下就好。
    可商宴隻是瞥了她一眼，非但沒說話，更沒打算停車放人。
    許眉忍無可忍時，他才開口，“我有個會要開，你跟我一起。”
    ？
    許眉簡直要瘋。
    她再一次後悔了，不該一而再再而三跟商宴牽扯不清的。
    “你去公司開會，我跟著，算怎麽回事？”
    她耐著性子，商宴比她還要氣定神閑，“不去公司。”
    許眉懵了。
    直到車子駛進熟悉的道路區域，許眉已經無力發火。
    “你似乎很喜歡這種玩火的感覺？”
    商宴打了轉向燈，過了會，拐彎進了中璟灣地下停車場。
    把車停下來，才糾正提醒許眉，“這把火一開始也不是我點的。”
    是，不是他，是許眉。
    要死的是，她現在時而後悔莫及，時而享受其中，像被熱油反複烹炸，自我煎熬。
    反觀商宴，像個從容不迫的主宰者。
    許眉氣不過，咬了咬牙，微微傾身，扯住他的領帶將他拽過來。
    一人享受一人煎熬算怎麽回事？
    不如共同沉溺。
    -
    程碩原本鐵了心要結束跟林姣姣之間的關係，可耐不住林姣姣百般服軟。
    先前林姣姣的態度是強硬的，她是被許眉刺激到了，害怕程碩跟許眉結了婚，往後她再要上位就難了。
    可林美珠知道了其中內情，教她要以退為進。
    她靠在程碩懷裏哭得梨花帶雨，訴說著林美珠和程二的婚姻危機，訴說她有多害怕她們母女被趕出程家。
    柔弱又惶恐的樣子，任哪個男人都抵擋不住。
    男人都是吃軟不吃硬的，程碩更不例外。
    他承諾，隻要林姣姣以後不鬧了，他還是會對她好。
    可林姣姣要的，遠不止於此。
    程碩沒在醫院待多久，就離開了。
    手機裏隻有許眉發給他，說自己已經從程家出來的消息。
    程碩發過去問她到了沒有，可並沒有得到回複。
    本想找過去，無奈程母打電話催促他回去了。
    程碩收起手機，驅車到家。
    上樓時，碰到了程安。
    她臉色不太好看。
    程碩問了一嘴，招來程安一個白眼。
    他不解，“我怎麽你了？”
    “你幹嘛非得送二嬸去醫院，就不能自己送許眉回去。”
    程碩更不理解，“這關你什麽事？”
    程安忍無可忍，“當然關我的事，你要是自己送許眉，怎麽會需要阿宴送她回去？”
    雖然商宴也是為了她，但這口氣怎麽想，怎麽都順不下去。
    程碩一聽，臉色驟變，“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