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響起的一瞬間，程碩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
    來電響了多久，他就呆滯了多久，反應過來才慌忙接起。
    “許眉？”
    像是沒有察覺到他對自己稱呼的變化，許眉聲音裏滿是後怕與慶幸。
    “你知道嗎，我剛剛差點被騙了。”
    程碩反應有些慢半拍，“怎麽回事？”
    明知他是佯裝不知情，許眉還是順著他的話，把剛才的事吐槽了一遍。
    “還好，萬幸。”程碩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沉，“接到這種電話，你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自己跑過去了？”
    “這不是沒多想，也擔心你在忙，怕打擾到你，怎麽？你聽起來像是在怪我？”
    許眉像是不太樂意了。
    監控裏，程碩看到她氣鼓鼓往沙發上坐，不由懷疑，難道是他想多了？
    可最近的種種跡象，確實很難不讓人起疑心。
    他沒想過要和許眉結婚，可也不能接受，許眉在這期間給他戴綠帽。
    再一個，這些年他在許眉身上投注了太多，想要的回報還沒得到，他不太能甘心。
    “沒有，你想多了。”
    “沒有嗎？阿碩，我怎麽覺得你最近怪怪的？如果有什麽事，你一定要和我說好嗎？”
    “當然了，你在想什麽呢？”
    不得不說，撒謊欺騙這種事情，程碩很有經驗了，根本不需要打草稿，張口就來。
    “好吧。”
    許眉暗暗咬牙，猜到這時候程碩應該盯著監控，她抬起頭，假裝才剛發現客廳的監控。
    “誒？家裏什麽時候多了監控？我看外麵還有個可視門鈴，你裝的嗎？”
    程碩欣然承認，“嗯，那天叫人去打掃，想著你跟阿姨就要住進去，裝上這些方便日常。”
    “讓你白費心意了。”許眉抱歉道。
    “沒關係，早晚用得上。”
    這話許眉感覺一語雙關，不想再和他周旋下去，很快掛了電話。
    從房子裏出來，許眉一眼都沒看掛在對門上的那條裙子，但是出了小區，她立刻給商宴打了電話，說明這件事。
    那廝仿佛一點都不在意，反而饒有趣味，“哦？他知道了？”
    “他不知道，讓你失望了。”
    事情漸漸走向不受控的地步，許眉直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那天晚上之後，她對商宴提出暫時不見麵的要求，可他根本不當真。
    這次，她認真提出了結束。
    至少，在她跟程碩撇清所有關係之前，他們不能再這樣了。
    否則，她擔心玩火**。
    電話那邊，商宴沉默了有一會，“理由？”
    “需要理由嗎？我們本來就是不正當關係，誰也不受誰管控，我現在有權利叫停。”
    這話之後，又是好一會的沉默。
    察覺自己的語氣太重了，許眉語重心長，補了一句，“至少，在我跟程碩徹底分開之前，我不想再這樣了。”
    “隨你。”
    商宴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態度。
    許眉發現，他這個人好像就是這樣，高高在上，冷得要死，一向隻有別人捧著他的份兒，要他低頭，哪怕說句軟話，都是不可能的。
    甚至，連糾纏這樣的事，他也是不會做，不屑於做的。
    一如許眉這次認真提出了結束，他從此就消失在了許眉的世界裏。
    剛開始的那幾天，許眉確實很不是滋味，像是經曆過了天崩地裂，骨頭都被撬開了縫隙，有數以萬計的蟲蟻不知何時溜了進去，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輕輕蠕動，啃咬，吸髓。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小半個月，直到程老爺子壽辰前夕。
    這半個月，許眉一直陪著許淑珍，哪都沒有去。
    連顏溪找她出去，她都拒絕了。
    怕的，就是萬一碰上商宴。
    好不容易才結束的，再見麵，難保天雷不會勾動地火，到那時一切都前功盡棄。
    吃過晚飯，許眉在跟程碩打電話，溝通明天參加程老爺子壽辰的事情。
    這半個月程碩也很忙，好像是之前拿到手的項目開始走上正軌了。
    許眉慶幸，他忙起來沒空再疑心她和商宴。
    倒是她，對林姣姣挺失望的。
    本來以為她會再弄出什麽幺蛾子，誰知道這半個月她一點動靜都沒有。
    許眉不知道，林姣姣是在憋一波大的。
    那天許眉從醫院離開後，她就沉不住氣想找程碩鬧的，可沒想到會在醫院碰到商宴。
    商宴不願意跟程安訂婚，商老爺子和周筠怕他真的登門，會把事情鬧得更難看。
    畢竟商宴在外是出了名的冷麵閻王，真話趕話，他未必會給程家麵子。
    不得已，商老爺子和周筠隻能親自上門。
    程安本來滿心歡喜，聽說了這件事，傷心買醉，結果把自己喝得酒精中毒，進了醫院。
    商老爺子讓商宴無論如何要來看望。
    他在住院部碰到林姣姣，“好心”提點了她兩句。
    這些事情，誰都不知道。
    -
    壽辰當天，程碩沒空來接許眉，她自己打車過去。
    許淑珍沒有一起，這是大場合，她擔心自己去了會讓許眉麵上無光，說什麽都不肯去。
    許眉也擔心，萬一宴會上發生什麽事情，會讓她難以接受，便由著她了。
    程老爺子那裏，隻借口許淑珍身體不舒服，沒辦法出席，老人家表示理解。
    程老爺子本來意思是壽宴就不大辦了，因為程碩和許眉訂婚就在第二天，怕兩頭顧不全，對賓客也不方便。
    不過後來聽取了程碩的意見，訂婚典禮選擇低調，兩家人坐下來吃個飯，小兩口在大家見證下交換個訂婚戒指，就算是定下了，等結婚再大辦。
    許眉怎麽會猜不到程碩的心思，不過這也正合了她的想法。
    現在大操大辦，以後分開也麻煩。
    這次壽宴是在程氏自己旗下的酒店辦的，整整兩層宴會廳，海城上流圈子裏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來了。
    許眉到時，先去見了程老爺子，表示祝賀。
    眾人都是一臉喜色，唯獨其中的程安，滿麵黯然。
    許眉注意到，跟程碩一起出來時，好奇問了一嘴。
    程安跟商宴之間泡湯的事情，出於私心，程碩並沒有和許眉說起。
    這會，當然也不想說。
    他不答，生硬扯開話題，“你關心她幹什麽，倒是你自己，明天我們就要訂婚了，就要有新的身份，你緊張嗎？”
    許眉微愣，不答反問，“那你呢？你緊張嗎？”
    “不緊張，我激動。”
    他忽然停下腳步，拉住許眉帶進懷裏，微微俯身，一吻落在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