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淑珍不知為何出來了，見兩人臉色都不好看，像是沒談妥。
    她將程碩推了回去，親自跟許眉聊。
    “你怎麽回事？小碩的意思，你不認可？”
    “太倉促了媽，我想等程爺爺出院再說。”許眉實話實說。
    許淑珍卻不是那麽認同，“早定下來早好，穩妥點，你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了，這事要緊著點。”
    她太傳統了，傳統到令人窒息。
    但這其中的緣由，許眉沒法解釋，她不想在程碩麵前露餡，隻能叮囑許淑珍，“好了，媽，這些事別在程家人麵前提，程碩也不要，別搞得像我糾纏他一樣。”
    “什麽糾纏？你們在一起了，他就該對你負責。”
    許淑珍還是堅持己見，像是一定要磨到許眉同意不可。
    許眉很無奈，一方麵沒辦法告訴她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方麵又怕不同意，她會去找程碩說些什麽。
    果不其然。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去找老爺子，這事我得讓他們給我個準信才能安心。”
    許淑珍被男人背叛，留下了很大的陰影和心病，以至於她總是擔心許眉蹈其覆轍。
    她開始對許眉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那套，“媽最近啊，老感覺身體不太舒服，你早點定下來，媽也能少操點心。”
    許眉實在沒有辦法了。
    -
    許淑珍去洗手間了，許眉先進了病房。
    程老爺子不知道在跟程碩說什麽，吹胡子瞪眼睛的，見到許眉進來才收斂一些，轉而露出笑臉，朝許眉招手。
    “小眉啊，來，坐。”
    許眉過去坐下，畢竟不能在老人家麵前掛臉，所以嘴角的弧度顯得很牽強。
    老爺子看出來了，剮了眼程碩，才語重心長對許眉說，“好孩子，爺爺知道這件事是阿碩做的不錯，我已經嚴厲批評過他了，他也跟我保證絕不會再有下次，你就看在爺爺的麵上，原諒他這次好嗎？”
    原諒？
    如果程碩隻是單純出軌背叛，程老爺子這麽說還情有可原，可他跟林姣姣把孩子都搞出來了，要她怎麽原諒？
    “我原諒了，那那個孩子怎麽辦？”
    程老爺子頓了一下，沒有遲疑，“你放心，隻要你原諒他，你們兩個以後好好在一起，林姣姣和那個孩子的事情，交給爺爺來解決。”
    解決？
    這兩個字簡直讓人心神俱震。
    許眉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懼，既是替自己，也是替林姣姣。
    現在是林姣姣，假若以後哪天她也成了程家的棄子，是不是也會被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掉？
    許眉覺得不好說，畢竟她無權無勢，沒有背景沒有仰仗。
    她的呼吸一點一點加重，臉色也一寸一寸發白。
    許淑珍回來之前，程老爺子苦口婆心勸了一會，程碩也一直在認錯求原諒。
    三個人一台戲，許眉像是一隻鴨子，被趕上高架，下也下不來。
    緩過神的時候，程碩已經在程老爺子和許淑珍的鼓勵和慫恿下，把戒指帶到許眉的無名指上。
    許眉急急回神，視線落到奢華美麗的鑽戒上，瞳孔驟然一縮。
    那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是被粗大的繩索套住了脖子，沒有了呼吸的空間，張大嘴巴，急切想要尋找一絲氧氣。
    許眉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左手摸向右手，想要把戒指摘下來。
    可是被程碩先一步察覺，把她的手按住，麵上掛著看似善意溫柔，實則可怖至極的笑意。
    “早上醫生還叫我過去，說要跟我溝通一下爺爺的情況，小眉，不如你陪我過去一趟？”
    “那去吧。”
    程老爺子和許淑珍都沒有意見，於是許眉被程碩拉著出了病房。
    到了走廊，許眉掙脫了他的束縛。
    程碩回過頭，對上她滿含惱怒的目光，蠻不在意似的，“小眉，現在鬧開對大家都沒有好處的。”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許眉才是受了委屈，又被趕鴨子上架的那個，為什麽現在搞得好像除了她之外每個人都很無辜一樣？
    “我不會跟你結婚的。”許眉咬牙切齒，聲明自己的立場和態度。
    程碩盯著她一會，沒來由地問，“是不會和我結婚，還是不想和我結婚？”
    他忽然意識到，許眉是徹頭徹尾的變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就變了。
    而他總有種預感，這其中可能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會是他猜測的那樣嗎？
    程碩不知道。
    許眉冷不丁愣在那，一瞬間不知該怎麽回答時，突然察覺了什麽，跟程碩齊齊側頭看去。
    商宴跟程安一起，並肩站在不遠處，臉色各異，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兩人剛才的爭執。
    程安是率先反應過來的那個，拉著商宴走上前，第一眼看到許眉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她愕然瞠大眼睛，“你們？”
    “我們訂婚了，就剛剛。”
    不知出於什麽目的，程碩不顧許眉的意願，牽起她的手，十指緊扣給對麵的人看。
    四目相對。
    不像是炫耀，更像是一種宣誓主權，一種勝利之後的挑釁。
    許眉掙紮無果，強忍著情緒，臉色肉眼可見的難堪。
    商宴的視線從兩人十指緊扣的手，到許眉臉上，再到落回她無名指上的鑽石戒指。
    爛大街的款式了，足以見得，程碩對兩人之間訂婚的事情一點都不上心。
    冷笑一聲，最後才對上程碩滿是炫耀與挑釁的目光。
    程安察覺到周遭的暗流湧動，訕訕打破，“那要恭喜你們了，你說是吧，商宴哥？”
    商宴勾了勾唇角，幾乎微不可察。
    “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