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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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李晦這會兒正帶兵追擊孫成舉殘部。
    孫成舉追得狼狽逃竄,這會兒隻想破口大罵:到底是那個廢物刺探來的情報?!說是李晦和如今留守朔州的安恭義不合,後者必定要給李晦使絆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縱使李晦再怎麽天縱奇才、將星入世,軍資受阻、一樣守不住禹定。
    那姓李的守禹定嗎?他根本沒守,直奔著他的錦平來了!!
    這麽想想,恐怕息州那邊的消息,安思範老賊的病也是裝的,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
    陰險!真是太陰險了!!
    孫成舉越發咬牙,可是看看身邊神情惶惶的殘部,他不得不冷靜下來。他定了定神,對著左右下令道:“不能再退了!整兵、準備迎擊!”
    身側的將領卻麵露遲疑之色。
    孫成舉當即就要罵人,但是念及如今的形勢,到底還是忍住了,壓著氣道:“那李小兒慣當先鋒,如今他雖來勢洶洶,到底人數寡少,能以力克之……不現在衝了他的陣,難不成真的等安思範大軍壓過來嗎?!”
    說到最後,聲調拔高得都有些破音。
    眼見著主帥都要抽刀了,那將領忙領命而去。
    孫成舉見此情況,總算氣順了點。
    他勒停馬韁,眯著眼睛往後看,眼底凶光閃爍。那姓李的小兒不給他活路,也別怪他和人拚個魚死網破。
    孫成舉那邊的變動也傳到了李晦這裏,李晦微微沉吟了一下,出聲叫了停,“差不多行了,先別追了。”
    這一路疾行過來、兵疲馬倦的,早就戰力減損了大半,也就是打孫成軍一個措手不及,對麵摸不清形式不敢硬抗。但要真的正麵對上,他們這點人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呢。
    副將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卻擰了擰眉,遲疑:“萬一被發現不對……”
    他們這點人,也就是趁勢追擊、讓對方心生畏懼,這才把人攆著跑。等一停下來,那邊冷靜想想,很容易就發現不對,到時候他們可就麻煩了。
    說到底,能坐到一方節度使的位置上,孫成舉也不是傻子。
    李晦哼笑,“放心。那姓孫的能反應過來,他手下的兵可不一定聽他的。”
    事實確實如李晦預料的,孫成舉察覺李晦這邊露出疲勢,立刻就猜到對方人數不多。
    可他剛剛心生喜意,準備勒令回擊的時候,卻發現剛剛成陣勢的部眾一下潰散了——被追得走投無路,當然願意反戈一擊,可是現在敵人都不追了,他們幹什麽去自討苦吃?
    孫成舉再怎麽有心打回去,也沒法喚起一支毫無戰意的大軍,隻得咬牙退去。
    一夜之間,錦平易主。
    但是李晦手底下的人不多,隻控製住城內幾個關鍵所在,其他地方就任由他們自去了。城裏的豪族也不是傻子,見此情況,心中都有自己的猜測。於是天色剛明,李晦就收到赴宴的邀約。
    李晦掃了兩眼,就把那帖子往旁邊一扔,不客氣地開口:“大清早的,赴個屁的宴!”
    宴無好宴,試探的意思都擺在臉上了。
    先是長途奔襲又是連夜接戰,好不容易稍微喘口氣了,又得應付這些人。
    李晦身上的低氣壓簡直肉眼可見,帶著昨夜廝殺後未散的血氣,整個人都顯得陰森森的。
    正巧這會兒副將引著一個中年文人前來,一進來就見李晦這一副索命的怨鬼樣兒,不由腳步一頓。
    他身側那人也沒想到會看見這情形,但也隻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恢複常色。
    副將尷尬地“咳”了一聲……好幾聲,才勉強拉過李晦的注意力。
    李晦原本有氣無力瞥過去目光在落到副將身側的人時略略愣了一下,“你不是……?”
    那人適時上前一步,抱拳行禮,“節帥吩咐某靜候於此,待李將軍佳音。”
    這人是安思範安插在錦平城內的內應。
    李晦本來就對這人有點印象,再加上副將趙敦益為人一向謹慎,既是他帶著人過來,必定是已經查驗過身份了,這會兒便沒再多此一舉地問詢些什麽,而是鬆口氣問道:“義父沒事了?”
    既然還有精力能做出這些安排,想來情況不錯。
    李晦是真的大鬆口氣,若是沒有大軍接應,他這錦平城就是打下來也守不了幾天。
    對麵那人回:“得知李將軍搗敵咽喉的驍勇之舉,節帥甚為欣悅。大喜之下,病勢不藥自去。”
    來人對李晦解說了一番錦平城內的情況,又告知息州那邊大軍動向,對現在情況有數的李晦總算眉頭稍展,不複先前那怨氣森森的模樣了。
    話題暫時告一段落,杜彥之注意到桌邊的帖子,“這是?”
    李晦瞥了一眼,不在意道:“是王家還是錢家送來的宴帖。”
    杜彥之:“城東的吳氏?”
    李晦這才“哦”了一聲,杜彥之還待開口說什麽,李晦已經把帖子往旁邊親兵手裏一塞,徑直吩咐,“讓他們等著罷。”
    親兵一點沒耽擱地領命而去,本還想說什麽的杜彥之:“……”
    城東的吳家是東淄吳氏的旁支,其宗族龐大、不僅僅影響錦平一地,能打好關係還是打好關係的好。況且就算不想那麽遠,和吳氏交好,對控製城中情況也有好處。
    杜彥之這麽想著,看看上首的李晦,到底沒說什麽。
    就李晦這態度,真的赴了宴,是結交還是結仇真的不好說。
    這邊,李晦吩咐完了,又瞥了杜彥之一眼。
    後者被看得一愣,但到底是能當臥底的人才,立刻就明白了李晦的意思,會意地拱了拱手,“將軍既無要事,在下便先行告退。”
    杜彥之走後,副將納悶地看著李晦,“你有事?”
    趕人的態度也太明顯了。
    能被送來錦平當內應,這人可是節帥心腹,李晦的身份倒也不至於討好,但是客氣點總是沒錯的。結果他可倒好,連杯茶都沒讓喝,直接趕人了。
    李晦半點不停地“嗯”了聲,非常幹脆地給出回答:“睡覺!”
    副將:“啊?!”
    大清早的,睡什麽覺啊?
    李晦可半點不覺得有問題。
    ——當然要睡覺!
    這麽大的好消息,該第一時間告訴這一仗的大功臣才對。
    下雨了?
    李晦剛剛過來,就察覺異樣。
    水如珠簾般從上傾斜而下,一點點浸透身體,他順勢產生這樣的疑惑。但也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這水怎麽是熱的?而且周圍也是霧氣蒸騰的……
    李晦心底隱約閃過模糊的想法,但還沒待成形,那邊林一簡已經察覺到了。
    林一簡雖然意識到了,但是不敢確定。
    她抱著僥幸心理,緊繃著聲音試探了一聲,[李惟昭?]
    已經明白過來這是什麽情況的李晦:[……]
    這種狀況下,好像回不回答都不太對的樣子。
    最後,他還是硬著頭皮低應了一聲,[是我。]
    林一簡手一抖,本來要關的淋浴整個撥到了涼水檔,她頂著一頭的泡沫被澆了個透心涼。
    托這個的福,林一簡一下子冷靜下來,她抖著手關掉淋浴,不知道是急得還是凍得,手指哆嗦著扯過毛巾,一邊胡亂擦著一邊警告,[你不許看!]
    李晦:[……]
    李晦沉默了好一會兒,忍耐著開口,[是你別看……]
    林一簡意識到什麽,猛地閉上眼。
    但是互通的五感中並不僅僅有視覺,李晦沒覺得情況好多少。
    浴室裏乒靂乓啷的聲音也引起了章琪的注意,後者在外麵揚著聲問:“怎麽了?摔倒了?”
    說著,就聽見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沒!”林一簡拔高聲調,“我沒事!媽你別進來。我洗好了,馬上就出去!!”
    她這麽說著,也顧不得擦沒擦好,抓過一旁的浴巾把自己包住,開門就衝向自己的臥室。
    章琪看著風一樣卷走的女兒,在原地愣了好半天,看著一路留下的滴滴答答的水跡,終於回過神來,“頭發沒擦!”
    林一簡:“我回屋擦!”
    她這麽回了一句,“啪”地把門關上。
    雖然她媽進去了也發現不了什麽,但林一簡莫名緊張。
    總算安全到達臥室的林一簡大鬆口氣,她背靠著門一點點滑落,非常冷靜地開口發問:“你什麽時候走?”
    李晦:[……]
    都問出聲了,看起來可一點也不冷靜。
    但是這問題,他還真沒辦法給個確切的答案。
    [我三晚上沒有闔眼了。]
    什麽時候醒,完全看什麽時候有人叫他。不過就他睡前和趙敦益的對話,對方看起來沒事不會來找他。
    林一簡:“……”
    第二天,去機場的路上。
    林一簡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
    章琪看得直皺眉,“不是叫你昨晚上早點睡了嗎?怎麽回事?”
    林一簡沉默了一下,如實回答:“……睡不著。”
    發生了那種事,怎麽可能睡著啊?!
    另一邊,對著主將那“如今錦平城剛剛拿下,城內事務繁雜,你怎麽能放任我酣眠整日”的質問,趙敦益簡直滿腦子問號。
    那不是你“天大地大、老子睡覺最大”的態度,誰敢去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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