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說我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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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楚英調笑。
    這一幕,正巧被楚鶴川看到。
    沒有多言,也沒有任何反擊,直到楚英自覺沒趣,才離開此地。
    果然,她骨子裏的教養讓她習慣了逆來順受,聽之任之。
    楚鶴川進了書房,權當沒看見。
    “鶴川!”
    宋妙元隔著好遠喊了一聲,他下意識止步,隻是隔著門窗,宋妙元並沒有看見他的動作。
    “我做了寢衣給你。”
    她眼巴巴的推門進去,跑到了楚鶴川的身前。
    “你瞧,好不好看?”
    她一向不會這些小女兒姿態。
    從前她是愛慕他,但兩人卻是並肩的,在他麵前或許她會任性,但她極少撒嬌。
    但現在她必須這麽做。
    學著討好他,還要假裝不動聲色。
    楚鶴川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很吃她這一套。
    他的心就好似幹涸了許久的河道,每一條裂縫都在叫囂著渴望著甘霖。
    宋妙元笑盈盈的舉起衣裳,湊到他眼前,強迫自己說出那句,“是不是很好看?”
    說到這裏,楚鶴川的氣已經消了大半,目光下移,看到那寢衣正中央歪歪扭扭繡著的江涯海水,倍感無奈。
    她的繡技,一如既往地差勁。
    “嗯。”被糾纏不休,楚鶴川隻能應聲。
    “那換上試試。”宋妙元驚喜,頗為真誠的要給他換衣。
    難得她這麽主動,楚鶴川也沒攔,索性張開雙臂等著。
    她麵含春風上手解衣,又親手給他穿上寢衣。
    好看。
    不是這衣裳好看,是人好看。
    他身形修長,姿態挺拔,寬肩窄腰,溝壑分明,若是拋卻他那身冷冽之氣,分外豐神俊逸。
    鵝黃色的寢衣襯得他膚色極白,光線從窗外躍進,落在他長睫上,將他那雙鳳眸鋪染溫柔的潤澤,冷漠漸漸消散了。
    “看夠了嗎?”
    沁涼的聲線響起,宋妙元回過神,臉騰的一下紅到了耳根。
    久違的害羞讓她難以適應,她下意識的想要衝出門,再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不能這麽做。
    如果他一直冷落她,她就永遠接觸不到宋家被誣陷的證據。
    她仰眸,紅著臉看向他,溫熱的小手在他頸側劃過,她淺淺說:“沒有。”
    “我好久沒見你了。”
    這話聽的別扭。
    不像是能從她嘴裏出來的話。
    但毋庸置疑,他很受用。
    他攥著那雙亂摸的手,拉著她緊貼自己胸口,“是麽?”
    “有多久?”
    毫無情調的話問住了宋妙元,她愣了一下,險些露餡兒。
    “記不清了。”聲如嗚咽,被她吞咽,她勾住他的脖頸,踮腳吻了上去。
    別再問了。
    撒謊是件很難的事。
    濕潤的唇與他緊貼,青澀中帶著些甜蜜,曾經他想象過無數次她的主動,卻沒想到是在這種情境。
    討好,還是利用,他通通不管了,哪怕她沒有一絲真心,騙他也是好的。
    他將她擁入懷裏,擠盡最後一絲縫隙,好像隻要如此,她的心就能與他永遠貼在一起。
    室內光線撤退,月亮繞上枝頭,床榻下,那件繡了七日的寢衣平和的躺在地上,布塊翻亂,在貼近心口的那側肩線上,多了幾條歪歪扭扭的線。
    那是繡上去的兩個字:妙元。
    天未亮時楚鶴川就醒了,身側的她睡得正香甜。
    他側身看她,眸光沿著她的側顏劃出流麗的曲線,白嫩得像是港從水中撈出來的碧玉一般。
    她也就隻有熟睡時才顯得人畜無害。
    這張臉,與從前的她一般無二,可不知因何,她變了很多。
    從她在雪地裏同他說過狠話,將他拒之門外時,她就變了。
    寒症複發,昏迷不醒的那幾日,他日日都能夢到她決絕的臉,夢到那不堪回首的一幕。
    每一次都是折磨。
    他試圖忘記,把曾經的十年擦拭幹淨,與她再無交集,卻不曾想竟在侯府又見到了她。
    瘋狂的恨意燒灼,讓他一次次失去理智,他恨不得將她的心掏出來看看,到底為何不愛他?又憑什麽這麽踐踏他?!
    他還是舍不得。
    不忍心看她受傷,不忍她掉眼淚,就連現在,他明知她有意討好,他也不忍看她落寞的眼神。
    他總在不停的生氣,又不停的開解自己。
    “楚……鶴川。”宋妙元喃喃囈語,眉眼間暈開笑意。
    他剛好回眸,笑與溫暖便撞入了他的眼中。
    楚鶴川心情莫名的好。
    可芳庭園裏,卻亂成了一鍋粥。
    楚英自再見了宋妙元後,就心心念念著想要把她“收入囊中”,孟氏知曉此事,對著他耳提麵命,生怕他再惹出麻煩。
    可他是誰?
    不惹麻煩那就不叫楚英了。
    當天傍晚,趁楚鶴川不在,他心一橫直接進了胥止院,宋妙元毫無防備,在後院看見他時著實被嚇了一跳。
    “你怎麽在這兒?”
    經曆上次之事,宋妙元看見他第一反應就是躲。
    可她躲不掉。
    步子還沒邁開,就被楚英給摟了住。
    “放肆!”
    “你放開我!”
    濃烈的酒味從他身上散開,熏得她喘不過氣,她高喊了幾聲,卻沒人應。
    “別喊了,胥止院裏下人本就不多,今日他外出,又帶走了幾個。”
    “楚鶴川總算做件好事,為你我騰個方便。”他從身後抱住她,貼在她耳側深吸氣,惹得宋妙元頭皮發麻。
    “上次我同你說的,你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楚鶴川他一個將死之人,你何必在他身上耗心思?”
    “你跟了我,我可不會隻讓你做個通房,妾如何?你若不滿,做個側妻也成。”
    楚英酒精上腦話說不清,宋妙元急著從他懷裏掙脫,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無恥之徒!”
    “上次留給你的銀針,你丟了?”
    不然怎麽會好了傷疤忘了疼。
    楚英搖搖頭,“我哪裏舍得丟……”
    “我看你就是心悅於我,才會用那銀針封穴,讓我半點痛楚都沒有。”
    他好像瘋了。
    宋妙元牟足力氣一個肘擊將他推開,楚英下巴吃痛,眼神霎時清明了幾分。
    “哪句話惹你不快,你說,我改。”
    這狗皮膏藥一般的態度嚇得宋妙元半天沒說話,半晌,她聽得外麵傳來一聲:
    “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