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還有一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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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元當然知道她是在故意刁難。
    這種打碎貴重物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經曆了。
    沒點新鮮的。
    她雖不是瓷商,亦不懂這方麵的奧妙,但自小在將軍府長大,精妙的瓷器也是見多了。
    眼前這瓷瓶,算什麽?
    底紋粗糙不堪,花色滲而不明,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是粗製濫造之物,竟被她當成“寶瓶”?
    誣陷人都不舍得拿出些好東西來誣陷,平白的作踐人。
    宋妙元心中如明鏡兒,可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還指著柳依眉的解藥。
    “都愣著幹什麽?蘇婆子,去把她的賣身契取來,今日我便將她送去萬花樓!”
    “你不是能把楚鶴川哄得神魂顛倒麽,往後去了萬花樓,把你那渾身解數使出來,說不定還能混個花魁當當。”
    柳依眉言語諷刺,一句話也不肯讓步。
    旁邊蘇婆子麵色為難,似是覺得自家小姐做的有些過分了。
    真要送去萬花樓,誰在侯府做內應呢!
    “小姐,消消氣,這婢子犯錯,打幾頓就是了,她天生愛伺候人,送去萬花樓豈不是便宜了她?”
    主仆倆人把話說得難聽至極,宋妙元被綁住手堵住口,冷靜的站在原地。
    “嗯,有理。”
    “那便賞她五十板子,一個通房而已,我到要看看她有多大能耐。”
    柳依眉眼一橫,唇角揚起一抹壞笑。
    話落,一個壯實的下人提著板子進門,宋妙元也被死死的摁了住。
    其實也不用費力,因為宋妙元根本沒什麽力氣。
    她被按在地上,側臉栽進泥地,有些難以呼吸。
    透過一線縫隙,她看見院外枝頭有幾隻蒼翠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好生可愛。
    快要入冬了,它們怎麽還沒走?
    她死死的盯住那些鳥兒,隻等板子落下。
    “打。”
    柳依眉一抬手,冷哼吩咐。
    那下人作勢往手上啐了兩口唾沫,牟足力氣將板揚了起來。
    “誰讓你們在胥止院撒野的。”
    低沉的嗓音從外麵傳來,猶如地獄深處從裂縫鑽出來的魔鬼一般。
    柳依眉眉頭一緊,放遠望去。
    楚鶴川身著一襲墨藍長袍緩步走近,他身後的管家牙一咬就往那拿板子的下人臉上甩了兩巴掌。
    “吃裏扒外的東西,你可還認得清這侯府誰是主子?!”
    這話一出,滿園的丫鬟下人全都跪了下來,隻有柳依眉和蘇婆子顫巍巍站在原處。
    楚鶴川冰刀一般的目光從她兩人臉上磋磨而過,上前將宋妙元抱了起來。
    柳依眉眼裏多了幾分驚訝。
    他竟然如此明目張膽與她這個未來的正妻作對,救這卑賤無比的賤丫鬟?!
    “站住!”
    “我可是你定下婚約的妻子,你身在侯府世家,就是這樣懂禮數的?”
    “這賤人是我的婢子,我便是將她打死,旁人也無權過問!”
    柳依眉瘋勁兒上頭,認識誰也控製不住,當場和楚鶴川叫板。
    這倒給了楚鶴川一個機會。
    “柳氏行事不端,言責苛刻,不過來侯府小住幾日,便將侯府翻了個底朝天,如此劣妻若能過門,實在是楚家家門不幸。”
    “侯府會擇個良辰吉日,前去柳家商討退婚事宜。”
    這話一出,全院的人都震驚了。
    更別提一向趾高氣昂的柳依眉。
    是,她是不喜歡楚鶴川,厭煩透了這個病秧子。
    可就算是退婚,那也該是她柳家退婚,若她真的被這個病秧子抓住把柄棄之不顧,她豈不是要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她柳依眉憑什麽要受這等委屈!
    “你說什麽?!”
    “楚鶴川,你為了一個通房要與我退婚?你是病重昏了腦袋麽?”
    “你若膽敢做出令我柳家受辱之事,我定會讓這通房生不如死!”
    柳依眉氣不過一直叫罵,楚鶴川連聽都懶得聽,隻給管家遞了個眼色,“送客。”
    柳依眉剛被趕出了胥止院,就跑去了芳庭園訴苦。
    得知楚鶴川要退婚,孟氏當即嚇蒙了,連忙跑去胥止院問個緣由。
    可惜被蘇嬤嬤攔在了院外。
    “小侯爺出門了,不知何時能回來。”
    “老夫人若是願意等,奴婢便茶水伺候著。”
    彎腰伸手請,孟氏愣了又愣。
    宋府宅院裏,宋妙元剛從床上坐起,就被按了回去。
    “躺好。”
    “我沒病……”她擰眉起身,不明白楚鶴川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
    “沒病也要躺好。”
    他早知柳依眉回來。
    或者換句話說,是他主導著柳依眉來了侯府。
    當初他去芳庭園旁敲側擊,言退婚之意,就是為了給孟氏遞話,好讓她按耐不住將柳氏接來。
    他計劃的不錯,可中途卻來了好消息。
    鬼山廉有了蹤跡,他被迫親自去請。
    這倒不是什麽難事,他若不在侯府,柳依眉恐怕會變本加厲。
    所以,臨走之前他特地囑咐了箭羽,無論如何都要保她萬全。
    擔心有失,他還讓隱衛暗中保護,一旦她遭遇危險,就算身份暴露也不能眼見不管。
    箭羽倒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隻是宋妙元還是受了點傷。
    楚鶴川挽著她的手,看她手心被搓破了皮,滲出一點點紅珊瑚般的血珠。
    幹淨的帕子沾了藥水,在她手上輕按,宋妙元嘴巴一咧,疼得想笑。
    “還笑得出來?”
    見她哭笑不得,他也跟著心情好了許多。
    “柳家小姐吃了癟,自然要笑。”
    她眉眼彎彎,話說的可愛極了。
    這樣無害又純真的笑容,真是少見,讓他一時看得出神。
    “從今往後,你不必再被她牽製了。”
    楚鶴川冷不丁的說出這話,讓她愣了一瞬。
    “什麽意思?”
    難道他知道了?
    “你體內的牽機索之毒已經解了,往後再不會被她所控製,也再不會經曆斷腸剜心之痛。”
    他的手緊了緊,這莫名緊張的感覺異常清晰。
    “你說……什麽?”
    那毒何時解的?
    她再也不用受那牽機索之痛了?
    往後,她不再是柳依眉和柳家的傀儡,不用再費盡心思去編造謊言去周旋,是麽?
    “我……”她欣喜地開口,卻被打斷。
    楚鶴川眼底閃過一絲的落寞,“隻是你體內還有一毒,尚不知是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