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關口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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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盛年蹙眉,問道:“你知道他是誰了?”
    阿辭看到他的反應,微微疑惑,隨後便打消了心底的那個微微冒出頭的念頭:“沒有,我傷了他,他逃走了。”
    李盛年沒再說話,阿辭看著他繼續說道:“聽九和說,你這兩日一直在找我?”
    李盛年眼神躲閃:“.....沒有。”
    阿辭歪頭看他:“真的?”
    李盛年這時收回了神,他似乎帶著幾分挑逗,尾音上挑:“怎麽?你好像有點失望?”
    阿辭挑眉,扭過頭,看向別處:“當然沒有。九和現在也是學會騙人了。”
    李盛年嘴角上翹,看向她時眼底之中的笑意緩緩在漆黑的眸色之中蔓延開來,再也收不住。
    他半天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輕咳一聲趕緊扭頭看向別處。
    她開口說道:“我擔心此次火狐族還會卷土重來。”
    李盛年這時眸色微沉,隨即說道:“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會解決好的。”
    阿辭側眸掃了眼他:“你?你現在......”突然她好像意識到什麽似的,說話間戛然而止。
    李盛年問:“什麽?”
    阿辭抱手在身前:“沒什麽。你現在傷還沒好,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還是算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李盛年看著她,眼底滿是複雜。
    夜色深重,阿辭獨自一人來打了樹林之中,黑河漫漫,一輪明月成為了河麵上唯一一盞明亮的燈。
    陰司化影出現,行禮,隨即說道:“主上,有發現。”
    阿辭斜眸:“說。”
    陰司回答:“近日南下的是巳宸大人,據線報所示,妖尊身體每況愈下,如今朝中盡是三王勢力,現如今朝政出現貪汙受賄是三王舉報的,也是三王提出啟用執法司來南下調查。”
    阿辭擰緊眉頭:“之前是何人散發妖尊崩逝的消息的?”
    陰司解釋道:“消息從西荒傳下,但是消息的源頭,我們不得而知。”
    阿辭冷哼一聲:“恐怕,此次又是三王在自導自演。”
    自己貪汙受賄,私下做著大逆不道的勾當,如今金山不見,他們再怎麽調查,到時候被人揭發又是另一層死罪,到還不如先發製人,自己賊喊捉賊,隨後查到了也是隨便犧牲一個替死鬼,這件事情,也會不了了之,事情結束後不久,又可以秘密進行。
    這樣的計劃,恐怕不會是那個草包想的出來的,應該是五王給他出的主意。
    五王的勢力借由著三王而壯大,私下裏,也不知道他到底吃了三王的多少,若是兩人內鬥,或許又會是一場好戲。
    不過現下就是盡快解決掉屠蘇岩的事情。
    屍體被城主帶了回去?
    城主畢竟也是被屠蘇氏的人推舉而上的,如今大船已沉,看樣子,這城主已經另擇大樹。
    這時,一抹血氣出現,阿辭抬起手,冷眸看著那血氣。
    隨而,她嘴角一揚:“走。”
    跟隨著血氣來的方向,她的身軀逐漸僵硬起來,她眸底是不可置信,眼前的屋子是槐序住的地方,當初她療傷的地方,為何血氣會在這裏?
    怎麽會是這裏呢?
    槐序.......
    陰司已經準備就緒,問道:“主上,是否攻進去?”
    阿辭身子僵硬,她怔然抬起手:“見,見機行事。”
    她的心一陣扯痛,她抬起手,好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推開門。
    門內的東西一切如舊,她屏息緩緩走進,她內心在掙紮,腦海裏麵浮現出的是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所有畫麵,她同樣也在掙紮另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在說,是假的,那些人要挾著槐序,現在他正處於危險之中。
    阿辭揮手,換上了玄衣,左手一沉時,手裏赫然握著長刀。
    她側眸。
    陰司得令,迅速閃進四周埋伏而起。
    突然間,屋內猛地響起巨大的聲響,阿辭踏腳化影進入,黑影閃身處,陰司立即將那些人抓住。
    可是就在眾人打鬥起來時,槐序被人抵著脖頸緩緩走出。
    那人依舊戴著黑紗帷帽,槐序嘴角溢血,眼眶微紅。
    阿辭冷眸盯著那人。
    她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她在慶幸,慶幸槐序並不是那個人。
    他身後的那個人沉聲道:“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阿辭頓住腳步,隨後抬手,陰司殺了那些人。
    她麵具之下的雙眸暗沉無比,周圍已經沒有了火狐族的殺手,隻剩下那個人,陰司將他包圍起來。
    阿辭:“你覺得,你現在還逃得了麽?”
    那人抵著脖頸的劍再次收緊了幾分,槐序脖頸緩緩溢出鮮血,他喊道:“快!快殺了他!快!”
    阿辭擰眉猶豫著。
    如果自己不能夠一擊斃命,那麽那個人或許會傷了槐序。
    那人好似笑了:“放我走!否則我就殺了他!”
    她沉聲警告著:“你是在找死。”
    那人揚言諷刺一笑:“那就試試看,看看是你快,還是我割破這人的脖子快?”
    陰司撇看著阿辭,見阿辭無任何的舉動,他們也不能夠輕舉妄動。
    阿辭的心髒在緩緩顫抖,這樣的事情還是再一次發生在自己麵前。
    四年前,槐序來營地來看她,那夜敵寇偷襲,也是像今日這般,敵寇首領用匕首抵在槐序脖頸上,逼她退兵。
    那時候她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搭弓拉箭幹脆利落地射殺了那敵寇首領。
    箭羽從槐序臉側劃過,劃出淺淺的血紅,還好沒留下傷疤。
    或許是那次的驚嚇,槐序大病一場。
    這回,阿辭將手中的長刀丟下。
    陰司各個驚詫。
    槐序的神情也是微微一愣,繼而,他聽到一身玄衣的人說道:“放了他,我來做你的人質。”
    陰司一聽,“主上,三思。”
    阿辭卻是聳聳肩,攤開手說道:“如你所見,你想要一條活路,就隻能用我來要挾他們,但是你若是再這番糾結下去,到時候我們的人來了,你就真的死路一條了。”
    那人遲疑了一會兒,隨而說道:“你,你把身上的武器全部扔在地上,然後慢慢走過來。不許耍小聰明!”
    阿辭一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隨後她將自己腰間的各種藥瓶全部丟下。
    看到藥瓶的那一刻,陰司們已然了解,他們也微微後撤。
    阿辭雙手抬起,緩步走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那人直接將槐序一推,繼而寒刃就這樣抵在自己的脖頸處。
    阿辭倒吸一口涼氣。
    槐序眼眸微微一動。
    阿辭:“走,離開這兒。”
    槐序遲疑了一會兒,接著聽到他說道:“你若是在這兒,我也不好施展我的拳腳。”
    槐序點點頭:“......謝謝。”
    隨而,他跑了出去。
    那人的手微微顫抖著,阿辭不禁冷笑:“你也真是可以啊,受的傷到現在還沒好?”
    那人:“閉嘴,讓你的人退後。”
    阿辭卻是笑著:“殺了他。”
    那人聲音一顫,手上的力氣也重了幾分:“你說什麽?!你真的不怕死麽?!”
    阿辭:“你覺得現在怕死的人,是誰?”她的聲線低沉婉轉,每一聲都直勾他的心裏。
    恐懼感席卷他全身,明明做好了送死的準備,可是如今,如今.......
    這種感覺就如同在死亡的恐懼之中慢慢地飽受著煎熬。
    他的手漸漸發麻,阿辭森然笑著,他吼道:“閉嘴!別笑了!閉嘴!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那你得快點,下手要重些,這樣血才不會濺到你身上。”
    “.....閉嘴!別說了!閉嘴!”
    阿辭輕輕動手,看不見的毒藥粉塵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進入到了那人體內。
    隻見那人身體綿軟無力,猛地驟然倒地。
    陰司一舉圍了上來。
    阿辭抬手,手腹上一陣濕潤,她低眸一看,麵露幾分不悅。
    斜眸間,那人痛苦倒地,已經毫無還手之力。
    她上前,抬腳一踹,那帷帽被踢掉後,露出的是一張極具普通的臉,她微微蹙眉:“把他扶起來,脫掉他的上衣。”
    陰司們照辦。
    阿辭抬眼,麵露幾分不耐之色,看到了肩膀上的鞭痕,還有肩頭的青腫。
    傷幾乎對的上,可是......
    這傷卻是新傷,起碼才一天。
    阿辭手執匕首,尖銳的一端輕佻起那人的下頜,她眸色漆黑無比:“說,人去哪兒了?”
    那人一副視死如歸般,嘴角揚起一抹譏笑:“不知道。”
    阿辭看著那屢血氣在那個人周身消散,她沒有再多問,手腕一轉間,那淬滿劇毒的鋒利匕首就這樣徑直劃破那人的喉管,緊接著,鮮血噴濺而出,阿辭閃身離開。
    沒有一個動作是多餘的,絲毫不拖泥帶水。
    她輕飄飄地說道:“那你可以去死了。”
    那人拚死捂著喉管,倒地那一刻,剛好聽完阿辭最後的話,才氣絕身亡。
    煙消雲散。
    阿辭一行人離開,卻碰到槐序還在屋外等候。
    看到阿辭時,他眸色閃過幾分欣喜,他鬆了一口氣,隨即上前,抱拳道:“多謝大人相救。”
    阿辭愣了幾秒,隨後回過神來,抬手,沉聲道:“近日關城不太平,先生還是另尋他處吧。”
    槐序點點頭,眸光真摯溫柔,他抬手作了作揖後便離開了。
    阿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眸微垂下。
    她回到關城後,開始細細地端詳起了那塊火狐無字令牌,拿出黑石時,點了抹血氣在其中,黑石才開始有了反應。
    烏瑰的魂影慢慢出現,繼而緩緩睜開眼睛,仿若隔世般望了眼周圍,阿辭說道:“別看了,先來看這個。”
    烏瑰好像還在恍惚之中,繼而看著阿辭,便說道:“你沒事了?”
    阿辭搖搖頭:“沒事。”
    烏瑰坐下看著她手中的那塊令牌,“這不是當初我們從那個人身上搜來的麽?”
    阿辭點點頭:“沒錯,我擔心的是,李盛年或許和火狐族有點關係。”
    烏瑰訝然:“怎麽可能?”
    阿辭蹙眉:“我仔細想過,之前我們遇到李盛年時,他受了重傷,而且很有可能是從櫟陽城逃出來的。當時,我們兵分兩路,去查箏線蠱的下落,李盛年也是在那時遇到了伏擊,這一路下來,瑞羽是沒有可能的,若是其他的殺手,李盛年的身手收拾他們也是綽綽有餘,但是,若是縝密的布局,再加上埋伏.......”
    烏瑰開始往下接話:“你是說,這些人是衝著李盛年去的。”
    阿辭點點頭:“還有之前,李盛年身上的毒,這種毒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定時服用,若是毒發,就算壓製了,等到下一次毒發或許更痛苦,有人是用毒藥來牽製住李盛年。而那個人恰巧和火狐族有關係。”
    烏瑰這時候卻說道:“但是這火狐族不是衝著關城來的麽,怎麽會和李盛年扯上關係?就算有人用毒牽製李盛年,那你又怎麽能夠確定那些人就一定和火狐族有關係呢?”
    阿辭抬手摩挲著那令牌,眉宇間是沉思:“你莫不是忘了,這李盛年是西荒的殿下,繼而能夠登上王座執掌西荒之人,炙汐域於西南荒,與其國度隻隔著一條湖海,你覺得,饒是這幾年炙汐域與西荒的戰事此起不休,這西荒之王沒有一統之心?更何況,東方品月之事,你不會沒有印象吧?”
    烏瑰眼眸之中閃過幾分驚駭之色:“那日,我們去繡坊,他就沒和我們一起去。而是去了二樓雅間。”
    阿辭:“他當初要查的並非是案子。”
    烏瑰這時候又再次說道:“和火狐族有關?李盛年一直在暗查的都是和火狐族有關,而且在櫟陽城之中有了些許的眉目,所以才會被火狐的人追殺。”他神色驟然一變,“火狐族的人想要控製住李盛年,從而攻占西荒?”
    阿辭點點頭:“......隻是,不知道李盛年究竟查出了什麽?才能讓火狐族的人不惜殺死他,一定是至關火狐族內部之事。”
    烏瑰這時候眼眸一亮:“那我們現在就跟著李盛年不就可以查到他們的主君了麽?”
    阿辭蹙眉:“這李盛年現如今記憶還未恢複。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過這樣看來,現在我們需要去看看屠蘇岩的屍體。”
    烏瑰望著窗外的月色:“現在?”
    阿辭點點頭,起身就要翻窗:“當然,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烏瑰沒有辦法,隻能跟上。
    在路上阿辭問道:“你對那天的事可還有印象?”
    烏瑰搖搖頭:“那人輕紗下麵還戴著麵具。”
    阿辭麵色有些不悅:“裹那麽嚴實?生怕別人看到他。還有呢?你還看到了什麽?”
    烏瑰這時候細細沉思著:“他的拳腳招式和你的一模一樣。”
    阿辭看著他:“你也看出來了?”
    烏瑰疑惑:“你為何要說‘也’?”
    阿辭:“那日我與他打鬥,力量術法我現在根本不及他,但是拳腳招式,我定不會輸他,可是那人卻沒有用術法,而是赤手空拳來打鬥,我屢次被他壓製,他好像熟悉我的一招一式。”
    烏瑰問道:“會不會是你以前的部下?”
    阿辭搖搖頭:“不,不會,我的部下就算見過,也無法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