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雲伶姿態倨傲：“我好歹是你母親，怕兒子交友不慎。”
    換了一身居家休閑服的江然澤緩步下樓。
    他嗤笑了聲：“我母親早死了，對我指手畫腳，憑你也配？”
    “江然澤，我好心提醒你，別到時候被這暴發戶訛上。”
    “我爸給你的錢少了嗎？目光短淺到看誰都和你一個樣。”
    他風淡雲輕地回懟著，走到洛璃身旁坐下，一副維護她的姿勢。
    說不過江然澤，殷雲伶的軟刀子便朝洛璃揮去：“你這小女孩也不叫人，父母沒教過你嗎？”
    洛璃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著，接著淡然開口：“阿姨，你說話的時候臉上粉末的紋路像蜈蚣。”
    “……你！”殷雲伶溫和的麵目變得猙獰。
    聽了洛璃的話語，江然澤爽朗地笑了起來：“你描述得很對。”
    趁殷雲伶照鏡子的間隙，她身旁的小孩拿起果盤裏的蘋果就是一啃。
    忽地，江辛扔掉留有齒印的蘋果，捂著嘴嚎啕大哭起來。
    女人蹲下身來關心地看著他：“哎呦辛辛，江然澤！我知道你討厭弟弟，但他現在正是換牙的時候，你怎麽能給他吃硬的水果。”
    說著，她抬眼看向剛走進家門的江父：“老公，辛辛的牙齦腫了，得帶他去醫院看看，別留下什麽後遺症。”
    見有外人在，江父並未回應她，而是麵色陰沉地看了眼江然澤。
    將江父的反應收入眼底，還有繼母明目張膽的誣陷，洛璃對任務對象在這家中的不受寵有了概念。
    一件小小的事，沒有人為他說話，所有人都對他抱有惡意。
    身旁的江然澤一臉無所謂，也不為自己辯解。
    江父對她擠出一抹笑，隨後讓江然澤隨他上樓。
    洛璃拉住起身的江然澤：“叔叔，是弟弟自己咬的蘋果，江然澤剛剛還在說要教我做題，根本沒時間搭理他。”
    聽言，江父的眼神落在殷雲伶身上。
    她絲毫沒有撒謊被揭穿的慌張，平靜地笑了笑：“啊，是嗎？可能我一時沒注意，眼神看岔了。”
    江父不再多說什麽：“那然澤帶小璃去房間學習吧。”
    接著吩咐傭人準備帶江辛去醫院。
    洛璃跟在江然澤身後，頓步看向大廳裏圍著江辛轉的一群人。
    “看什麽呢？”江然澤察覺她的停留。
    她收回視線：“沒什麽。”
    他的房間給人簡約單調的印象，洛璃一眼就瞧見玻璃櫃中的各種獎杯。
    江然澤關上門，說道：“抱歉，讓你看到這麽糟糕的一麵。”
    “這不是你的錯，不用和我說抱歉。”
    “洛璃，我發現你很不一樣。”
    洛璃鎮定地錯開話題：“你才不一樣，像個大人，這些獎杯都是你的？”
    他走近打開櫃門，展示給她：“都是我的。”
    琳琅滿目的才藝和競賽獎項，洛璃第一反應是任務對象很全能，第二反應卻是他的日程安排該有多密集窒息。
    江然澤拿出書本：“你不是要我教你做題嘛，什麽題不會？”
    “亂說的，我一會兒就回去了。”
    “剛剛謝謝你了。”
    “沒事，我也不喜歡那個女人，她經常在江叔叔麵前亂說你的壞話嗎？”
    她坐在他放過來的轉椅上，看著他問道。
    江然澤冷笑著：“不用她說，我父親也會覺得一些禍就是我闖的。”
    因為解釋了也沒用，江父更信任表麵溫婉親和的殷雲伶，她口中的江然澤已經成了江父心中不安分的樣子。
    這也讓他有了現在對誣陷緘默不語的習慣。
    隨著他年齡的增長，在殷雲伶眼裏的威脅就更大，難怪江然澤最後會是被兩麵三刀的殷雲伶謀害。
    洛璃感到自己責任重大。
    也許是在江父麵前幫他抵消了誣陷，江然澤的嘴不再那麽嚴，洛璃知道了更多關於他的事。
    傭人在外敲門說洛家父母來了，兩人才截止對話。
    臨走前，洛璃邀請著他：“下次也來我家玩吧。”
    江然澤點頭應允，目送她跟隨父母回家。
    他轉身就見江父站在門口。
    江父語氣平淡：“然澤，洛家和我們不是一類人，不用交往過多。”
    “知道了，”江然澤毫無情緒地說著，“沒什麽事我就上去做功課了。”
    他陽奉陰違著，時常在夜裏和洛璃互扔零食紙條，來往愈是密切。
    洛璃在學校裏和江然澤的互動卻不多。
    江然澤長得俊，性格又好，比一些喜歡欺負女生的調皮男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小學生正是敢於大膽表示情緒的年紀，來找他說話的人多如牛毛。
    雖然會順帶看一下坐在後排的新同學洛璃。
    前期被熱情的同學們騷擾得心煩的洛璃一旦冷下臉，還是會有些威懾力，久而久之沒什麽人來找她。
    她本就是來看著江然澤的，懶得再經營多餘的交際。
    隻有陸婷之時常會拉上她參與到同學堆裏。
    知道同桌臉薄，洛璃不會撇下她的麵子。
    在洛璃察覺不到的地方，江然澤會默默地關注她。
    開小差被抓了，和陸婷之買零食上課遲到，放學後在路邊等家長來接時的走神……
    白日的疏離又會在晚上變成紙條上的熟絡。
    話多時，洛璃會直接翻牆來找他，和他一同坐在樹下，嘴裏嚼著她的零食。
    經過這麽多次的交流，她似乎摸清了他喜歡吃的東西。
    每次的零食他都沒有剩下來，能再放到床下木盒裏的，紙條倒是越堆越多。
    也是從她見過殷雲伶後，每天必問的就是繼母有沒有欺負他。
    偶爾有，不過都是些小事，他自己便能消化掉，根本不會像發牢騷一樣向她傾倒情緒垃圾。
    江然澤更喜歡聊她在學校裏做的事，隻要他在教室外就能看見洛璃的身影。
    有時在走廊上百無聊賴地打哈欠，視線往下掃一圈又開始盯著某個地方出神。
    他幫老師搬作業時經常被她強製性地抱走一半，美其名曰友好互助。
    或是從廁所出來剛好見到要進廁所的她，明明快要上課了。
    連齊傑都意識到了，他做賊似的同他說：“洛璃是不是喜歡你，不然怎麽一直跟著你？”
    江然澤懷疑過，但時間久了，他很肯定不是。
    洛璃看他的眼神很平靜，沒有絲毫和他親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