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阿榆,你在想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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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淮挺認真的道“什麽路子,說來聽聽。”
    我隱去了關於琉青的一部分。
    簡明扼要給她講了一下供給給香水製造商的可能性。
    她聽完以後隻問了一句話
    “確定可行?”
    “不確定,但總要試試。”
    我頓了頓道“季姐,高端的香水品牌不會對接私人做新產品研發,中低端的初創品牌有可能會願意。”
    “前期需要您幫我引薦一下,這個月我會寄一些樣品過去供她們研發,等到下個月我回魔都,我再去實地徹底落實。”
    “你想合作研發產品?”
    “嗯。”我道,“要是真能出一款產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肯定更保險,畢竟原材料隻有我能給。”
    “行。”季淮道,“我隻能給你對接,能不能成得靠你自己。”
    “對了姐,我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季淮歎氣道“你找我準沒好事!”
    “姐,我是隻認識您這個貴人,才來找你的。”
    我絲毫不覺得尷尬,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般的笑道
    “我想給這邊的寨子做一個引流對接,做直播的模式投流,幫她們做一個轉型開發。”
    “別人拍完宣傳片就走了,你怎麽還想著幫她們搞開發?真成大善人了?”
    “沒錢的事誰幹。”
    我直接了當道“竹岈寨的開發程度低,等我的片子拿下一等獎,肯定會有人盯上這塊的商業價值,與其讓別人先吃了這塊肉,不如我們先動手,提前對接,撈一筆互惠互利。”
    “這不好找,你得讓我好好想想。”
    季淮願意摻和我已經很感激了。
    我作為知情人士,能看見寨子背後的巨大商機。
    季淮作為局外人,在她眼中大概率是吃力不討好。
    哪怕我隻是需要她幫我牽橋搭線。
    於她而言仍舊是件麻煩事。
    我微笑道“季姐,我晚點會發一份我的方案給你,等你看了再做決定,不管你願不願意幫我,我白思榆都永遠記得您的恩情。”
    季淮跟我簡單聊了兩句以後掛斷了電話。
    我給她發了策劃方案,拉緊了外套拉鏈出發。
    人生在世總是要搏一把。
    哪怕是堵南牆,我也要撞上去,將牆撞破!
    竹岈寨的深秋自帶速凍效果。
    染好的布料從水裏剛撈起來。
    迎麵冷風一吹,手指骨都透著刺骨的疼痛。
    布峰手關節上都被凍得紅腫。
    我問他痛不痛,他卻搖搖頭,繼續將布翻曬上去。
    “在下麵抖一下,對,做一個迎風吹起的效果。”
    布峰用力的將布料一抖,瘦小的身軀和灰撲撲的臉頰,在陽光下照出一瞬明媚。
    我調整了一下角度,換著拍了幾段以後,滿意地遞給他看。
    “後期我做下調色,讓整個畫麵更協調一點,你臉部陰影這一塊我會給你拉高,看上去更有小男孩活潑的氣息。”
    布峰探出腦袋看我相機裏的畫麵
    “真的會有人看我嗎?”
    “有。”
    布峰被他媽抓著配合出境。
    一連十多天下來,他從最開始的抵觸躲避鏡頭,到現在能湊上來跟我聊天。
    顯然也是厚臉皮到脫敏的地步。
    見他像條蟲一樣在我旁邊擰巴半天。
    我終於忍不住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停下來
    “你到底想幹嘛?”
    “姐姐,你能把照片洗出來嗎?”
    “這裏洗不了,回去魔都以後可以。”
    “哦。”布峰失落的垂著腦袋,側臉上摔傷的疤痕粗糲。
    我道“休息夠了吧,再補拍一個特寫鏡頭。”
    布峰配合著我拍攝,狀態卻顯然不如之前。
    抖起來的布條不夠利落,臉上神情恍惚,轉身的時候手揮出了殘影。
    反複重拍了十幾次,我怒道“你小子能不能認真點!”
    布峰不吱聲了,蹲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平息了一下情緒,微皺著眉頭上前問道
    “不是說好了拍完有報酬的嗎?耍什麽小脾氣?”
    布峰維持著把臉埋在膝蓋上的動作,小聲道
    “我沒有鬧脾氣。”
    男人就是事多,不分年齡段都特別難哄。
    我歎氣道“你不是想拍照片嗎?你去收拾一下,我現在給你拍,等我回魔都了打印完給你寄過來。”
    布峰臉上終於多了幾分笑容。
    我對著他的臉用手機拍了一張,勾選發送鍵,發給了琉青。
    琉青打了半天的字,慢騰騰彈出來一條訊息
    “你拍的他很好看。”
    我得意回複“必須的,我是王牌攝影師。”
    琉青“能給我拍一張嗎?”
    我想起他溫軟的身子,回複道“沒問題!等我回來給你拍寫真!”
    琉青發來了一個小蛇遊走的表情包。
    青色的小蛇從洞裏探出一個頭,是我昨天晚上壓著他下載的。
    “我換好了。”
    布峰打斷了我浮想聯翩的思緒。
    我扭頭看了過去,空氣怪異的沉默了好幾秒。
    “你穿的什麽玩意?”
    “很醜嗎?”
    我一言難盡的起身,用手掂了掂他身上明顯不合適的苗服。
    還有那一塊幾乎包住他半張臉的頭巾
    “搞什麽,你在小矮人?”
    “我阿爸的衣服。”
    布峰抓著頭巾裹住半張摔傷的臉,露出了另外一半完好的地方。
    他在我麵前一直像頭受傷的小獸,動不動就野蠻嘶吼。
    這是他第一次露出這種類似於聽話的姿態。
    “姐姐,你幫我拍個側臉行嗎,叔叔們說我側臉和阿爸很像。”
    我不耐煩的神情一頓,語氣稍緩
    “你阿爸不是去世了嗎?”
    “家裏沒有他的照片。”
    布峰道“我快忘記他長什麽樣了,我想再看看他”
    很難描述我是以怎樣的心情,幫他拍完這組照片。
    在民宿翻看照片時,我滿腦子都是布峰說的那句話。
    歲月也許真的會衝淡人的記憶。
    一個逝去的人。
    能留給世間最寶貴的財富,就是一段逐漸模糊的記憶。
    等到再無人能想起他,他才會真正從人間散去。
    我曾拚了命的想要記住雲辭。
    他為了我放棄了人人豔羨的工作。
    白天打零工上班賺錢,晚上打掃家裏與我相聚。
    對於不成熟又過度敏感的我。
    他永遠選擇以溫和的態度,包容我的一切過錯。
    他癌症去世的那一年。
    我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都沒能留下他。
    在他臨死前的最後一個生日。
    因為貸款欠債,我隻買的起最便宜的蛋糕。
    快十二月了。
    快到他的生日了。
    我最無能為力的時候留不住他。
    等我有能力以後,我卻永遠都見不到他。
    琉青溫柔的抱著我,烏黑長發透著甜膩的香味。
    他道“阿榆,你在想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