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搖頭“暫時沒答應！”
    這個回答讓劉善書和沈靈珺都吃了一驚，這麽好的機會，可以說是天上掉餡餅，張軍居然還沒有答應。
    若是今天之前，劉善書肯定以為張軍是腦子瓦特了。
    今天張軍所說的話就足以看出，他是有足夠見識的，他拒絕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為什麽？”劉善書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原因。
    張軍微輕笑一聲，說道“陳校長為什麽要想辦法支持我在村裏搞試驗？因為他想知道，我說的那些東西，到底能不能走通。”
    “這對他肯定是有好處的。”
    “我相信陳校長這人不錯，可人就不可能完全無私，終究會有一些自己的考慮。”
    “他要真那麽以公為重，也不應該直接找我，而是應該跟農業部門建議。”
    “所以我沒答應，我想知道他能從中得到什麽好處。”
    張軍還沒有把自己的擔心全說出來。
    人很複雜，很多時候不能用簡單的好或壞來判斷。
    陳校長或許整體上是一個好人，但在某些時候，他也會做“壞事”。
    加上現在形勢還沒有明朗，鳳陽小崗還沒有分田到戶，要等到今年年底，明年之後，省裏去給他們作保，才算穩定。
    在這之前，他們分田到戶，都是偷偷摸摸，生怕被發現的，甚至做好進去喝粥的準備。
    自己這時做出頭鳥，很有可能把自己給搭進去。
    想要推動這事，不是越早越好，而是要等時機，讓別人第一個吃了螃蟹，然後自己跟在後麵吃肉。
    張軍上一世見過太多天才了，無論是在學術、還是應用科學，甚至商業上。
    第一個提出開創性意見的人，大多效果都不太好，甚至會很慘淡。
    能不能成功，跟是不是第一個想出來，第一個去做的關係不大，而是跟你的“資本”關係更大。
    劉善書聽了張軍的話，也瞬間反應過來“我們學校有兩個農業社會調研課題，是要調研如今農村農業的發展情況和趨勢。”
    “這個課題不是陳校長直接負責，但他有參與。”
    “我聽說，這個調研是國家級的，不僅僅是我們學校，幾乎每個省都有。”
    “給的經費還不少！”
    “調研結果，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往後國內農業發展。”
    “陳校長現在已經五十六了，一般六十退休，如果沒有特別大的成績，陳校長是不太可能再往上走了。”
    “這次調查課題，本不是什麽大課題，沒有人在意。”
    “要是你能找到一條合適農村發展的路線，並做出成績，陳校長把你們的數據提交上去，很有可能退休之前再升一級。”
    劉善書這麽一解釋，那就能說通了！
    “試驗村的事，也不是陳校長一個人說話就能搞定的吧？肯定還得其他人幫忙。”張軍還是很了解這裏麵的道道。
    尤其是這種大刀闊斧去改，別說一個大學校長，就是市裏也不敢亂來。
    省裏就算想做，也得有承擔後果的心裏準備。
    畢竟影響太大了！
    劉善書說道“陳校長的親哥哥在省裏，位置不低。”
    “要是你這成了，他們兩個都有好處。”
    張軍略一思索“如果成了皆大歡喜，要是不成，我背鍋恐怕也不夠。”
    這倒不是張軍天真，而是他想背鍋也不行。
    這麽大的事，鐵定要有一個分量足夠的人來背鍋才行。
    陳校長來？
    恐怕也不夠！
    劉善書說道“這就看陳校長怎麽準備的了。”
    “你這麽一說，仔細想想，風險還是挺大的。”
    沈靈珺這時也反應過來“軍哥，這事我們還是不摻和了。”
    現在沈靈珺已經怕了！
    父親剛進去，要是張軍又踩進這泥潭，那他是真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張軍知道陳校長情況後，心裏也有了底“問題其實也不大。”
    “把方式稍微改一改就可以了！”
    “我們也不用管什麽土地使用權，直接按人頭給村民股份，給他們發工資。”
    “地本來就是村裏的嘛！”
    “種什麽東西，我們自己安排就行了。”
    劉善書說道“現在種什麽都是統一規定的，你們沒辦法繞過公社。”
    張軍倒是無所謂“這就不是我的問題了！陳校長他們的問題。”
    現在沒有“鄉鎮”一說，全是公社。
    後來撤銷公社，才成立的鄉鎮。
    公社管著下麵所有村子的農業種植，隻是大家基本都是種小麥、水稻，給人感覺種什麽沒有限定。
    實際上，要是村裏所有土地都不種小麥、水稻，就會有人來找麻煩。
    張軍要是真答應做試驗村，那肯定不會種水稻、小麥，要想辦法種植一些能夠換取經濟的作物。
    沈靈珺見張軍想要答應的意思，不由緊張起來“軍哥，這事要是被有心人算計舉報，那麻煩很大的。”
    “到時候陳校長也未必能保住你！”
    張軍安慰道“放心吧！陳校長在省裏都有關係，下麵的人針對，問題也不大。”
    “他們不至於把我推出去背鍋。”
    “再說了，他們要是不傻，也不會這麽做，反而會拚命護住我。”
    “我要真被抓去勞改，肯定要把陳校長供出來的，他們的對可就不會是公社、縣裏，甚至市裏的小嘍囉了，至少也是市裏，甚至是省裏的。”
    “說到底，大家也都是為了找一條農民能走的路，又不是做什麽壞事。”
    “咱們問心無愧，對不對？”
    劉善書不由連連點頭“張軍說的沒錯，咱們又不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老百姓，走不通我們再改回來嘛！”
    沈靈珺不由急了“可是……這真的很危險。”
    過去幾年，人人自危，尤其是身為知識分子的老丈人一家。
    好不容易熬到現在，老丈人又出事了。
    眼看生活要慢慢變好，張軍懸崖勒馬，浪子回頭，沈靈珺是真的特別害怕出點什麽事。
    張軍牽住沈靈珺的手“咱們不說這個，等明天接到老丈人再說，現在也到飯點了，我們先去吃飯。”
    劉善書立刻說道“對對，我還有很多問題想請教張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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