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校長倒是好說話，微微擺手“等一等再談也沒事！我已經讓工宣團把人帶過來了，但有些手續還是得走，等一會應該就來了！”
    陳校長的回答讓沈哲險些以為自己“見鬼”了，一時間愣在當場。
    陳校長繼續問張軍“剛才我聽劉教授說，你對種子很有研究？”
    張軍說道“算不上很有研究，我都是自學的。”
    “野路子，跟科班出身，肯定比不上。”
    張軍隻是農民出身，也沒有上過大學，很多專業知識就算農學的大學生都不一定懂，他卻能隨口道來。
    必須得找個理由才行。
    自學也是唯一勉強能說得過去的理由。
    陳校長略有些吃驚“我還以為你跟沈謙學的，沒想到是自學，我聽劉教授說，你是農村人，初中還是高中學曆。”
    張軍點頭“是！”
    這些東西瞞不了，一查就能查到，現在大多數人，幾乎不會走出本縣城，甚至很多農村人連縣城都沒去過。
    想要出遠門，必須要打證明，要不然寸步難行。
    一輩子在縣城裏窩著，很容易查過往的大概情況。
    陳校長愈發吃驚“你學了多少年？”
    張軍沒想到陳校長是這性格，打破砂鍋問到底啊！
    “陸陸續續學了三五年，都是有時間就看看。”張軍說著，心裏已經在琢磨，什麽時候已經要買一些農業書籍放家裏。
    雖然現在大多數書的內容對他來說，跟小學教材差不多，樣子還是得要裝裝。
    一旁聽著的沈哲和沈靈珺都很驚訝。
    沈哲驚訝張軍居然這麽上進。
    沈靈珺驚訝自己這麽久以來，居然不知道張軍在偷偷自學。
    陳校長問道“你提到過一個基因編輯技術，這是你自己想的，還是在什麽地方看到的？”
    植物基因編輯技術是2015年才出現的。
    但在八十年代初，就已經有很多人利用隨機突變的方式創造植物的新品種。
    對於1978年的人來說，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植物基因編輯，那都是超先進的東西。
    張軍說道“我自己琢磨的。”
    陳校長忽然換了個問題“你懂計算機？”
    現在的人通常都喜歡把電腦稱為計算機。
    被大眾認可的個人電腦，也就是台式機、筆記本，是1973年才出現。
    水果也是1977年才推出第一台個人電腦。
    現在很多農村人甚至不知道電腦是個什麽東西。
    “啊？”張軍不明白陳校長為什麽忽然會問這個問題。
    陳校長說道“你跟劉教授提到過編程這個詞，編程是計算機的技術。”
    張軍忽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跟劉善書聊嗨了，加上前天沒睡覺，又喝了酒，一時嘴瓢，確實說過這詞，還提到了一些研究設備都是微電腦控製的。
    張軍故意擠出一絲苦笑“不懂，看了基本相關的書。”
    “縣裏圖書館這方麵的書籍很少，不過我覺得計算機對我們發展影響肯定很大，所以有關注，也就了解過一些相關的信息和詞匯。”
    陳校長忍不住讚歎道“你是個人才！”
    張軍謙虛說道“陳校長過獎了，我要是人才早就讀大學了。”
    陳校長輕輕“哼”了一聲“讀大學要人推薦，你在老家沒有關係，不會有人推薦。”
    “去年開放高考，給了不少人機會啊！”
    “是好事！”
    陳校長語氣頗為感慨，不過也是事實。
    以前讀書都要推薦，哪怕是讀初中，首先得考，然後要推薦。
    隻是初中和高中的推薦找村裏蓋個章就行，這個推薦就相當於一個身份證明，證明你成分沒問題，一般沒人卡，畢竟競爭不激烈。
    同是一個村，抬頭不見低頭見，村長也不會為難。
    要真為難，哪怕你考上高中，不給你開證明，你也讀不了。
    但大學可不一樣，競爭激烈，沒有一定關係，還真讀不到。
    正說話，忽然有人敲門。
    陳校長讓人進來，是農大工宣團的人帶著沈謙和沈國強來了。
    兩人雖然隻進去了兩天，可整個人都顯得異常憔悴。
    “校長，手續都辦好了！”工宣團的人說著遞了一份文件給陳校長。
    陳校長看了一眼，簽了個字“沒事了，把扣留房子鑰匙還給沈教授沒？”
    “還了！”工宣團的人說道。
    陳校長揮揮手“那沒事了！”
    工宣團的人走後，陳校長對沈謙說道“你有一個好女婿。”
    這話讓沈謙和沈國強都懵了一下。
    他們最是清楚張軍是什麽人。
    每次沈靈珺回來，雖然穿得幹幹淨淨，努力讓自己顯得體麵一些，不讓他們看出窘迫。
    他們怎麽可能不知道？
    隻要沈靈珺回來，他們都會把多餘的糧票、錢全給沈靈珺。
    有時候還會給布票、肉票。
    按理來說，這些錢和票在農村已經能生活得很好。
    可沈靈珺每次回來，永遠是那一身結婚時置辦的衣裳。
    那是沈靈珺最體麵的衣服。
    沈謙對張軍是有恨意的，加上性子也強，立刻說道“陳校長，如果你還是認為我錯了，可以把我關起來批判。”
    “隻是這事跟我兒子沒有關係！”
    沈靈珺趕緊拉住父親“爸，你胡說什麽呢！”
    沈謙瞪了張軍一眼“我說實話，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麽，能讓陳校長對我網開一麵。”
    “但他是什麽人我清楚得很，什麽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陳校長明顯也有些驚詫“看來你們家有些誤會。不過這次我要給張軍解釋一下。”
    “他沒有做你認為的齷齪事，他說服了我。”
    “我一直不讚成你的觀點，但他讓我覺得，你的觀點或許沒有錯。”
    “或許我們真的應該做出一些改變，這個國家才能變得更好！”
    沈謙驚得說不出話，可心裏還是覺得，陳校長要麽收了什麽好處，要麽被張軍用卑鄙手段要挾了，這麽說也隻是為了讓麵子過得去。
    劉善書太了解這好友的脾氣“老沈，現在你也出來了，有什麽話，我們回去再說。”
    “之前我們是真誤會張軍了！”
    陳校長也說道“你們的家事我也不管，你們回去好好談談。”
    “張軍，明天你來找我一下，我們談談試驗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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