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回到沈謙家後，立刻著手試驗村的計劃書。
    一開始的時候，張軍壓根沒有細細去規劃這些。
    甚至沒有想過要搞什麽試驗村，哪怕是到了市裏，他都沒這麽想。
    一直到跟陳圭提出來，他才真正去考慮。
    這細細一琢磨，發現問題還是有很多。
    沈謙沒事也會幫忙琢磨方案。
    試驗村不是簡單的整體改變，中間還牽扯到很多細節。
    比如怎麽安排村民工作，如果到了農閑不需要這麽多人的時候，怎麽安排。
    工資怎麽發放，是給錢，還是給糧食？
    是一個月一次，還是一個季度一次。
    如果給錢，這個錢從哪來？
    畢竟種糧食，都是有季節性的，要是一個月發一次工資，村裏就得準備大量資金。
    要是發糧食，一個月發一次，村裏有要囤積很多糧食發工資才行。
    能不能預支，如果預支，要走什麽流程。
    要是虧損，要怎麽安排。
    沒改之前，如果村裏糧食不夠，會有糧食補貼。
    如果試驗村還需要補貼，那肯定不行的。
    這一琢磨，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管理、生產、存儲、工資、生產資料等等，事無巨細，都要考慮。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沈謙回來，張軍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爸，開集體企業，讓村民打工的模式太麻煩了。”
    “我們解決這些問題，參考了很多現在農村的解決方案，幾乎就是增加了一個企業。”
    “這肯定沒辦法解決目前農村的問題！”
    沈謙也發現這問題了“那你有什麽想法？”
    張軍抽出一張紙，拍桌子上“這個方案更可靠！”
    那一張紙最上麵一行的中間，寫著“分田到戶方案”六個字。
    下麵是密密麻麻的計劃。
    沈謙看到最上麵六個字就微微挑眉“陳校長估計不會答應！”
    張軍說道“您先看看我設計的方案。”
    說著，張軍把整個方案全拿了出來，一共有七八張紙。
    其中有一張是畫的示意圖。
    沈謙仔細看了一遍，心裏對張軍的評價又上了一個台階。
    張軍考慮的太周全了！
    整個方案是把所有農業用地分到戶，所有權還在國家手裏。
    村裏成立一個集體企業，負責收購、加工、銷售村裏的農產品。
    工資、補貼、生產工具等問題，全都不存在了。
    沈謙拿著紅筆畫了一個圈，圈裏是“所有權歸國家所有”幾個字。
    沈謙說道“你這個計劃，整體看來，跟過去小農經濟沒區別，唯一能說得過去的，就隻有這一條。”
    “要是沒有這一條，你這個計劃一點機會都沒有。”
    “即便有這一條，希望也不大！”
    張軍說道“爸，這真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了！”
    以前張軍沒有仔細考慮過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農村問題。
    現在自己真著手去尋找解決方案，發現曾經走過的路，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根本不可能再找到更合適的方案了！
    沈謙苦笑“我當然支持你，但我支持你沒用。”
    “哪怕陳校長支持你也沒用，要省裏支持你才行。”
    “如果你真決定了，我可以在最後署名上加上我的名字，真出問題了，我來幫你扛！”
    張軍沒想到沈謙會這麽說“爸！你這……”
    沈謙說道“不用這麽驚訝的看著我。”
    “這兩天相處下來，我發現你這人確實還可以。”
    “以前你也不來我這，我對你的了解也不多。”
    “我署名，也不算替你承擔責任，因為你這方案我本就十分支持。”
    “現在把靈珺交給你，我也很放心。”
    張軍心頭一暖，他過去二十多年的生活並不算如意，一開始真正關心他的，也就隻有幹爹，後來有沈靈珺。
    現在沈謙願意在這計劃書上簽字，無疑是對他最大的支持。
    這個方案要是交上去，是真有可能進去的。
    張軍開玩笑說道“爸！這哪能署你的名，要真出事了，靈珺還不得恨死我啊？”
    “我明天就把兩份計劃書交上去，怎麽選就看陳校長他們自己了。”
    沈謙沒有說什麽，隻是點點頭“你考慮好就行！”
    …………
    次日，張軍把兩份計劃書交過去的時候，陳圭大概看了一遍後就把“分田到戶”的一份丟在桌子上“你想說這才是最優解？”
    張軍點頭“對！”
    “分田到戶，責任自負。”
    “如果不喜歡分田到戶，我們也可以叫個人承包，按一年一年承包來算，如果發現不對，隨時可以收回承包權。”
    陳圭死死盯著張軍“這一份要是交上去，我可能跟著你一起倒黴。”
    “你不用想了，隻有聯合經營有了成效，分田到戶也好，個人承包也好，才有可能推行。”
    “你要知道，現在成立村企，聯合經營都遇到了極大的阻力。”
    “這個變化根本就沒有多大，上麵都不敢輕易答應，你覺得個人承包有可能嗎？”
    張軍還想要爭取，可陳圭根本就不願意給機會，也隻能作罷！
    張軍離開後，陳圭卻拿著那一份“分田到戶”的資料看了許久，他心裏也覺得這一個方案才是可行性最大的。
    但他也不敢交！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傳來。
    “進來！”陳圭立刻把那一份方案收到抽屜裏。
    推門而入的是沈謙。
    雖然沈謙被抓是陳圭的意思，但沈謙並沒有怪陳圭的意思。
    倒不是他大度，而是這種事多了，也就“習慣”了。
    “陳校長，張軍的兩份方案已經交上來了吧？”沈謙打了招呼後直奔主題。
    陳圭以為沈謙來幫張軍說好話的“你不用幫他說，分田到戶，不可能！”
    沈謙早就猜到了“我知道分田到戶有困難。”
    “陳校長不答應也是情理之中。”
    “可這個方案，確實是目前找到的解決方法中最好的。”
    “要是不交上去，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個方案我來簽字，以我個人的名義，陳校長幫我遞交上去，出事了，責任我一個人擔！”
    沈謙也想過自己直接交，可這樣做，大概率不會引起重視。
    他雖然是教授，但在省裏沒有可靠的關係。
    陳圭幫忙是最好的，成功率是最大的。
    陳圭深深看了沈謙一眼“沈教授，說實話，我很佩服你，但我依然不會答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