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池底牢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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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我猛然驚醒,睜開雙眼此刻我正躺在床上,屋中漆黑死寂無聲,隻有窗外透進來微弱的光亮。
    我坐起身急促的喘著粗氣,額頭冷汗涔涔,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直至半分鍾後我忐忑焦慮的心緒才得以平複。
    我抬手擦拭幹額頭冷汗,沒想到竟然是場夢境,隻是這個夢太過真切,直到現在我還隱約能夠聽到我爹媽的聲音回蕩在耳畔。
    徹底鎮定後我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剛才我爹媽給我說過的話。
    他們到底是什麽意思,又為何會出現在我的夢境中,難道說是因為這兩日我太過擔心他們,所以才會夢到他們?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際突然窗外傳來一陣詭異的嘶吼聲,那聲音像是人發出的喊叫,又像是動物發出的哀嚎,聽後竟讓人心魂激蕩。
    聽到詭異的聲響後我立即起身下床來到窗邊,嘶吼聲連綿不絕,從聲音來判斷倒像是從前院荷花池方向傳來。
    我站在窗前佇立半分鍾,聲音持續不斷,可奇怪的是靈清門內卻依然沉寂無聲,院內看不到半個人影,這又是怎麽回事?
    眼見院內空無一人,我也不想多管閑事,畢竟我身為外人不好插手靈清門的事情。
    可當我準備回床上躺下的時候那陣嘶吼聲愈演愈烈,甚至吵的我腦仁生疼。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打算前往荷花池一探究竟,我倒是要看看這聲音到底是怎麽回事。
    如果當真是有邪物作祟,也好及時通知靈清門弟子,畢竟我的性命是被蘇靈溪和陳擎蒼所救,我也該找機會報答他們。
    打定主意後我便趁著夜色沿著青石板路朝前院荷花池方向走去。
    此刻已經是後半夜,一輪冷月懸掛當空,院內清風拂麵甚是涼爽。
    路旁街燈明亮,可四下卻是看不到任何人影,唯有那淒涼空靈的嘶吼聲響徹靈清門。
    “怪了,難不成靈清門弟子都是聾子,嘶吼聲如此洪亮,就算睡得再死也能聽到,他們怎麽反倒是無動於衷?”行走青石板路上我喃喃自語道。
    一路快步行進,穿過圓形拱門我便來到前院。
    借著月色看去,隻見荷花池之上白霧繚繞,除了陣陣嘶吼聲外竟然還有咕嘟咕嘟聲響,猶如水開一般。
    見此情形我立即朝著荷花池涼亭方向走去,來到涼亭中放眼望去,眼前景象卻是讓我吃了一驚。
    此刻荷花池內白霧昭昭,池水翻湧不斷冒出氣泡,就連池內的荷葉也被泛起的漣漪推向岸邊,至於那嘶吼聲正是從池底傳出。
    看到如此詭異的景象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荷花池內到底有什麽東西,水麵上彌漫的白霧乃是陰氣,難道說池底藏有邪物?
    若當真如此靈清門弟子怎麽可能不知道,據蘇靈溪所言靈清門乃是道教門派,在金陵城頗負盛名,既然如此他們不可能察覺不到陰氣存在。
    我雖說水性不錯,卻也不敢貿然下水查看。
    畢竟荷花池深不見底,池內更是水草叢生,真要是出了什麽意外恐怕連救我的人都沒有,這種危險之事我斷然不會做。
    隻是池中出現古怪之事我也不可能放任不管,為今之計隻能去找蘇靈溪。
    可靈清門我是第一次來,根本不知道蘇靈溪住在什麽地方,憑借她的身份絕無可能住在那排平房之中。
    正當我苦尋對策之際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微弱的腳步聲。
    聽到聲響我還未來得及回頭,一陣熟悉的聲音便悠悠傳來:“本姑娘一猜你就在這裏,是不是被那池中的嘶吼聲給驚擾到了,這事倒也怪我,忘了提醒你。”
    回頭看去,蘇靈溪正朝著涼亭方向走來。
    一頭黑發披肩,臉上雖然褪去胭脂水粉,可卻有種天然去雕飾的美,也更顯得成熟。
    她雖說年紀不大,但正是發育的時候,一件粉色睡裙將身材凸顯的玲瓏有致,尤其是短裙下的一雙腿又長又白,在月光的映照下宛若羊脂美玉。
    蘇靈溪見我看得有些出神,故作生氣道:“看夠了沒有,你就不怕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聞聽此言我頓時回過神來,隨即看著蘇靈溪道:“蘇姑娘,這荷花池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在房中睡覺的時候就聽到荷花池方向傳來嘶吼,心中好奇便前來查看。”
    “可奇怪的是整個院落沒有一名弟子出來,難不成你們早就知道這池底有東西,或者說這東西本就是你們飼養的?”
    “胡說!我們靈清門乃是正統道教,怎麽會飼養邪物!”
    “我告訴你,這荷花池並非是簡單的池塘,在我們靈清門也被稱作池底牢獄,是專門用來關押這個邪物所建造的。”
    蘇靈溪眼神望向荷花池,隨後將事情的始末和盤托出。
    據蘇靈溪所言,被關押在荷花池底的邪物名叫玄麒,是被靈清門祖師蘇震雷關押於此,距今已有數百年。
    玄麒雖說模樣古怪卻並非世間凶獸,而是明末時期大將陳仙芝死後幻化而成。
    相傳崇禎二年,洪太主率領十萬大軍踏破關卡直逼京城。
    當時陳仙芝位於遼東駐兵鎮守,聽聞洪太主的大軍已是兵臨城下,立馬率軍回京去為天子解圍。
    京城防禦工事高築,易守難攻,若是加上陳仙芝帶回來的軍隊必然能夠擊敗洪太主所率領的十萬大軍。
    可令陳仙芝沒想到的是皇帝聽信奸臣讒言,認為陳仙芝早就與洪太主暗中勾結,若是城門大開必然會讓陳仙芝與洪太主裏應外合,待到那時不光江山易主,連皇帝的項上人頭也難以保全。
    在奸臣的勸阻下皇帝並未給這些奔襲萬裏的將士打開城門,而是任由他們與洪太主的十萬大軍廝殺。
    或許是根本沒想過讓陳仙芝活著進城,所以在陳仙芝奇跡般的擊退敵軍後,他並未被皇帝視作功臣,反而立馬套上了枷鎖被扣上了賣國賊的帽子。
    功勞越大被扣上的欲加之罪也就愈駭人,而彈劾陳仙芝的奏章大多都是他與後金私通。
    被魏忠賢這樣的奸佞吹多了耳旁風,皇帝失去自己判斷,一聲令下要淩遲處死陳仙芝。
    老百姓哪知什麽朝堂的風雲變幻,他們隻會跟著朝堂的風向去發泄情緒。
    在滿朝文武都說陳仙芝通敵賣國的情境下,飽受戰爭之苦的百姓們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了陳仙芝的身上。
    猶如修羅地獄般的場景在張岱的《石匱書後集》中有詳細記載:“遂於鎮撫司綁發西市,寸寸臠割之。割肉一塊,京師百姓,從劊子手爭取生噉之。劊子手亂撲,百姓以錢爭買其肉,頃刻立盡。開膛出其腸胃,百姓群起搶之。得其一節者,和燒酒生齧,血流齒頰間,猶唾地罵不已。拾得其骨者,以刀斧碎磔之,骨肉俱盡,止剩一首,傳視九邊。”
    可憐一代名將最後因皇帝聽信奸臣讒言而遭受淩遲刑罰,分割下來的皮肉髒器又被百姓分而食之,可謂慘烈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