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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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在芳心處,妾在斷腸時,委屈心情有月知,相逢不易分離易啊,皆複如今悔恨遲,不知否當日鳳凰欣比翅……”
    空靈哀怨的戲曲唱詞悠悠飄蕩在古寨,猶如涓涓細流不斷匯入耳畔。
    聽到這淒婉的曲調唱詞刹那間我竟然有種迷離恍惚之感,整個人開始有些不受控製,竟然情不自禁想要從這望風亭上跳下去。
    旁邊的蘇靈溪此刻雙眼空洞,渾身不斷顫抖,似乎也是著了這鬼戲的道。
    察覺到不對勁後我當即用牙齒咬向舌尖,瞬間劇烈的疼痛感從舌尖彌漫開來,原本恍惚失神之感頓時消失。
    定睛看去,蘇靈溪雙手已經搭在望風亭圍欄,準備一躍而下。
    望風亭距離地麵少說也有五六米高度,摔下去即便不死恐怕也會受傷,最重要的是一旦發出異響必然會引起寨中土匪的警覺。
    想到此處我立即手化劍指朝著蘇靈溪的靈竅穴和天門穴點去。
    在劍指擊中穴位瞬間蘇靈溪猛然清醒,她神情疑惑的看著我,不解道:“剛才怎麽回事,我怎麽有種想跳下去的衝動,是不是跟這戲曲有關?”
    人聽人戲,鬼聽鬼戲。
    當年我爺曾說世間邪物誘人之術數不勝數,其中有一種邪術名為鬼戲。
    戲子死後化作邪物,借助戲曲之聲引誘生人前往。
    待被鬼戲迷了心竅之後就算是開膛破肚也沒絲毫疼痛之感,等回過神時早就已經成為一具沒有五髒六腑的屍體。
    早些年間時局動蕩遍地荒墳,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頂數這個年代發生此類事件最多。
    鬼戲比尋常的戲曲更加哀怨淒涼,常人聽後自然會有種離魂失魄之感。
    先前我們距離古寨較遠,隻聽得依稀戲曲聲,卻聽不清到底唱了什麽,如今唱詞曲調清晰可聞,自然會被這鬼戲迷了心竅。
    幸虧當日在池底牢獄見蘇乾清曾施展過這定魂封竅之術,如若不然還真是有些棘手。
    跟蘇靈溪解釋完後我猛然想起沈雲川,此刻他孤身一人位於另外一座望風亭中,若真是被鬼戲迷了心竅那可就麻煩了。
    驚詫間我立即轉頭朝著遠處望風亭看去,正好與圍欄後的沈雲川四目對視。
    從其神情來看他並無任何問題,之所以看向我們估計他也察覺出異象,擔心我們著了鬼戲的道。
    見沈雲川無礙後我繼續看向古寨方向,此刻戲曲唱罷,坐在八仙桌前的土匪皆是鼓掌歡呼,喝彩聲不絕於耳。
    戲子作揖後退回帳後,這時一名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行至戲台中央,看著滿寨土匪道:“今日是咱們流雲寨大喜的日子,寨主給咱們找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壓寨夫人,你們想不想見見這夫人長什麽模樣?”
    “想!”戲台前的土匪手舉酒杯振臂高呼道。
    “好,既然想見那就飲盡杯中酒,讓咱們寨主將夫人請上來,跟各位兄弟見個麵!”
    黑衣男子話音剛落滿寨土匪舉杯共飲,與此同時一對身穿紅衣的男女並肩走上戲台,看樣子這男子便是寨主楚流雲,身旁女子便是所謂的壓寨夫人。
    火光映照下楚流雲年紀在四十歲左右,身形挺拔外貌俊朗,劍眉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似是利劍般可刺透人心。
    楚流雲身穿一襲降紅色黑邊金繡錦袍,,上麵繡著龍紋祥雲圖,腰係金絲滾邊玉帶,看上去極其華貴。
    女子身穿暗花緙金絲雙層廣綾大袖衫,邊緣盡繡鴛鴦石榴圖案。
    外罩一件品紅雙孔雀繡雲金纓絡霞帔,下身是一條雲鶴銷金描銀十二幅留仙裙。
    裙上繡出百子百福花樣,尾裙長擺拖曳及地三尺,邊緣滾寸長的金絲綴,鑲五色米珠,行走時簌簌有聲。
    雖說女子頭蓋紅綢無法看清真實麵容,但僅憑曼妙身姿來說絕非常人可比,楚流雲盤踞天行山已久,可謂閱女無數,能夠讓他垂青之人必是傾城之色。
    “各位兄弟,咱們山寨可好久沒有這般熱鬧了,今日是我楚某成親之日,酒水好菜管夠,不喝個酩酊大醉誰也不許走!”戲台上的楚流雲看著滿寨土匪豪爽道。
    “寨主,夫人上山已有數日,可小的們從來沒見過夫人真容,你趕緊把紅蓋頭掀起來讓我們瞧瞧!”人群中一名土匪起身高呼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聞聽此言在場土匪皆是隨聲附和,不斷敲擊桌麵酒杯。
    楚流雲聽後大笑一聲:“你們這些小崽子比我還心急,不過自古以來拜堂成親才能掀開蓋頭,這規矩可不能破!”
    說話間楚流雲抬手一擺,數名土匪便搬著香台銅爐和瓜果點心登上戲台。
    待紅燭點燃後先前那名黑衣男子站在楚流雲二人身前,高聲喊道:“一拜天地……”
    拜堂儀式結束後黑衣男子手持一把秤杆走到楚流雲麵前,開口道:“南鬥六星秤杆上,福祿壽喜聚吉祥,天降祥瑞在今夜,挑開紅錦見嬌娘!”
    楚流雲從黑衣男子手中接過秤杆後行至女子身前,抬手用秤杆末端將蓋頭輕輕挑起,在女子真容顯現之際戲台前發出一陣驚呼之聲。
    隻見這女子頭戴鳳冠,上麵鑲滿各色珠寶,可謂雍容華貴。
    其容貌更是驚為天人,皮膚白皙吹彈可破,五官精致猶如美玉雕琢,一雙桃花眼更似無底深潭,寧願讓人久溺於此。
    “怪不得楚流雲能夠被迷成這樣,這女人確實是傾國傾城之貌,我長這麽大還從未見過如此標致的女人。”站在身旁的蘇靈溪不禁讚歎道。
    “寨主,您可真是有福氣,竟然娶了一位如此漂亮的壓寨夫人,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有寨主這般福氣!”戲台前的土匪高聲問道。
    “夫人這般絕色雖說世間難尋,但貌美女子有的是,隻要你們忠心無二,本寨主定會讓你們坐享齊人之福!”楚流雲笑著說道。
    楚流雲話音剛落身旁女子突然開口道:“先前你曾答應過我,隻要與你成親便會將聘禮送上,如今這聘禮在何處?”
    “夫人莫急,這就讓他們呈給夫人!”
    楚流雲長袖一揮,隻見數名土匪抬著幾口銅邊烏木箱行至戲台前。
    木箱落地後幾名土匪將掀開箱蓋,瞬間金光刺眼,箱內放置著無數金銀珠寶。
    戲台前的土匪看著滿箱金銀珠寶口水直流,可戲台上的女人卻是連看都不看一眼,似乎對於這些金銀珠寶沒有絲毫興趣。
    常言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女人嫁給楚流雲不就是貪圖他的勢力和錢財,可如今這幅模樣又是怎麽回事?
    “你說這女人不會當真是看上楚流雲了吧,這麽多箱金銀財寶都不為所動。”蘇靈溪詫異道。
    “沈大哥先前說過,各取所需,我想這女人要的恐怕沒這麽簡單。”我看著蘇靈溪沉聲道。
    蘇靈溪聽後剛要開口,這時女人的聲音再次傳入耳畔。
    “你知道我要的並非是這些。”
    楚流雲聞言將女人摟入懷中,笑道:“我當然知道你想要什麽,我現在就讓他們呈上來!”
    楚流雲話音剛落兩名土匪端著兩個木質托盤走上戲台,行至楚流雲二人身前後單膝跪地將托盤呈上。
    此刻托盤上放置著兩個圓形之物,由於上麵蓋著黑布看不出到底是什麽,不過我心中卻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夫人,這便是你點名要的聘禮,還請夫人自己掀開。”楚流雲看著女人說道。
    女人望著黑布神情驟變,眼神間竟然有種濃烈的殺氣和恨意。
    她顫顫巍巍抬起雙手,抓住黑布一角後用力扯起。
    兩顆沾滿暗紅色血跡的人頭赫然出現在托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