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太難了,說實話沒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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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邦商人烏木大吃一驚,這小娘子好生厲害!
    居然當街嗬斥相公!
    想必是個當家的!
    不好惹!
    顧惜靈轉頭,麵向烏木,“掌櫃子,我相公不理俗事,也不知家事。外麵他做主,家裏我做主。”
    “五兩銀子,賣不?”
    烏木苦笑,躬腰求饒,“夫人,這東西在萬裏之外,的確不值錢,算是普通的糧食。”
    “可在康國,這算是新鮮玩意。這一路上,我們遠渡重洋,跋山涉水,才來到康國。不掙點錢,小的生意做不了。”
    “夫人,四十五兩銀子,行不?”
    顧惜靈搖頭,冪籬邊上的輕紗,隨著顧惜靈的搖頭輕擺。
    “不行,太貴了。這兩袋估摸隻有百斤,味道未必有麥麵大米好吃。我康國米麵不足十文一斤,你這百斤居然想賣如此高價,不妥當。”
    “我知你路途遙遠,但一分錢一分貨,你可以賺十倍價錢,但不能賺百倍千倍。掌櫃子,我給你漲點價格,十兩銀子,相當於十倍價格。”
    ……
    周瑾看著顧惜靈伶牙俐齒,能言善辯,從天文地理講到風土人情,把番邦掌櫃子講得額頭冒汗。
    他突然覺得顧惜靈懟他,或許口下留情了。
    最後以十四兩銀子,買了兩麻袋種子。
    顧惜靈買到了種子,心情愉悅。
    上了馬車,拿掉冪籬,露出清麗麵容,嘴角含笑。
    周瑾眼露探尋,無法把眼前的溫婉可人的女子跟剛才口若懸河、斤斤計較的市井婦人聯係在一起。
    “世子,為何如此看我?”顧惜靈歪頭,看向周瑾,眼神狡黠。
    周瑾偷看顧惜靈,目光被抓住,眼神微顫,“顧氏,我好奇你從小經曆什麽讓你性情如此多變?”
    顧惜靈並沒有被周瑾拆穿的窘迫,笑了笑,“我的經曆可豐富了,說出來能嚇著世子。”
    “我洗耳恭聽。”周瑾好奇,想從顧惜靈隻言片語的描述,拚湊顧惜靈的幼年時光。
    見周瑾好奇,顧惜靈眼底深處湧現回憶,聲音也變得低沉,悠遠。
    “在民間,不是誰家都喜歡女兒,尤其是我這個被調包的假女兒,更不能得到半點疼惜。”
    “他們任由我自生自滅,我喝著狗奶長大,能走能跑了,跟林子裏的猴子搶甜桃。”
    “跟著狗媽媽鳧水,下河摸魚,爬樹摸鳥蛋,騎在黃牛背上用樹葉子吹著不成調的曲。”
    “我吃過世間最苦的苦,也見過世間最真的真,最善的善,最惡的惡,才有現在的顧惜靈。”
    對於在顧家的經曆,顧惜靈隻字不提。
    那不重要了!
    “啊?”周瑾震驚,薄唇微張,腦海裏的想象太豐富。
    顧惜靈經曆著實不凡啊!
    “你不提顧家,是因為恨嗎?”周瑾問。
    顧惜靈搖頭,菱唇輕啟,“不恨,我學會爬樹,從猴子手裏搶過來甜桃的時候,我就知道人自強,早晚能吃到桃子。”
    “即使有人搶走我的桃子,我搶不回來,但我也要學會種桃子。”
    周瑾微微皺眉,陷入沉思。
    謝晉算是被顧惜蓉搶走的桃子嗎?
    他算不算顧惜靈種的桃子?是不是顧惜靈最終能吃到的桃子?
    顧惜靈見周瑾不說話,以為周瑾嫌棄她的過往。
    顧惜靈隻是笑笑,閉目養神。
    她從不介意這段過往,甚至她堅毅性格形成,跟狗媽媽有莫大關係。
    它教會她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找不到食物,學不會本領,就會被淘汰。
    這個道理,適用一切。
    有些爭鬥,就像俠客決鬥。
    既分高下,也定生死。
    就憑這,她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就像打怪獸一樣。
    現在的生活,跟前世比起來太安逸了。
    顧惜蓉那點伎倆,拘泥後宅。
    本來以為重生了,顧惜蓉能長進點。
    不過傳來的消息,貌似不太妙。顧惜蓉仍舊以色侍人,希望籠絡男人心得到一切。
    白瞎了重生一回。
    不對,貌似替謝晉走了一步“臭棋”。顧惜蓉隻學到了她前世替謝晉籌謀的表象,並不知道實質。
    好在真到了謝晉被滿門抄斬,頂多牽扯到景陽伯府,牽連不到長寧侯府。
    不過顧惜蓉現在應該已經知道她重生了,接下來該如何出招呢?
    顧惜靈心裏雀躍,拭目以待。
    一路上,顧惜靈心裏美的狀態,影響到周瑾。
    周瑾心中不解,忍不住問“顧氏,你到底在樂什麽?”
    顧惜靈明眸皓齒,眸光清亮,聲音清脆,“我有個好婆家,有個好夫君,難道不值得我每日喜笑顏開嗎?”
    “你……”周瑾不信,搖頭失笑,“跟你說正經話呢!”
    顧惜靈立即挺直脊背,俏臉變得嚴肅。
    天地良心,剛剛那真是她的心裏話!
    相比較在謝家,長寧侯府真的太好了!
    做夢都能笑醒!
    “世子,你為何覺得我言不由衷呢?祖母慈愛,婆母慈善,公爹端方,夫君……才華橫溢,文采斐然,清正守禮……”
    周瑾聽到顧惜靈的誇獎,總覺得有點諷刺,咬牙瞪著顧惜靈。
    “顧氏,你即使不喜歡我,大可不必如此言語戲耍我。”
    “看你,又急!”顧惜靈嗔道,這世道真難,說實話,都沒人信。
    周瑾微微一怔,“那我不急,你說實話。”
    顧惜靈從善如流,聽話地點了點嬌俏的小腦袋,頭上喜鵲登枝發飾也跟著晃動,靈動可愛。
    “說實話,全是實話。”
    “你可是陛下欽定的探花郎,三年才一個。”
    “或許有文采比你好的,但我確定沒人比你俊美;比你俊美的,我確定絕對沒你文采好。文采比你好,容貌比你俊美的,我確定沒人比你心思純正,憂國憂民。”
    “或許你自己都不記得,你曾留下詩句,流傳甚廣。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登科後》是唐代詩人孟郊於貞元十二年(796年)進士及第時所作的一首七絕。)
    周瑾心裏得意,仍能想起當時激動的心情,“讓你見笑了,不值一提。”
    原來顧惜靈能背出來他的詩!
    顧惜靈眉眼含笑,“春風得意馬蹄疾,這句詩真好世子會騎馬,改日世子能否教我騎馬?”
    周瑾心情大好,調皮勁兒又上來了,“我教你騎馬,你教我什麽?”
    “那我教你騎牛?”顧惜靈眨眨好看的大眼睛,逗趣周瑾。
    周瑾搖頭,他不是孩童,騎牛多尷尬,“換一個。”
    “爬樹?”
    周瑾眉頭微皺,更不雅,“再換一個。”
    顧惜靈抿嘴,像是下定決心,“那我隻能教你鳧水了!”
    “咳咳!”周瑾垂眸,腦海裏立即閃現出顧惜靈猶如錦鯉一般在水裏遊來遊去,身上的輕紗若隱若現。
    周瑾右手握拳放在唇邊,掩飾失態慌亂。
    其實吧,鳧水,也不是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