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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試將近,有陸嘉垚這個台階在,三人見好就收,順勢也就下了。
    沈鶴風頭一抬,嘴一翹,重哼一聲,轉身就走。
    他氣勢洶洶,但走得不快,似乎在等人挽留。
    陸嘉垚看看溫霜白,再看看謝子殷,見這兩人都無動於衷的模樣,隻得自己出馬,忙追了過去,拉住沈鶴風,一陣好言相勸。
    溫霜白手中還拿著她的火翎鞭,火紅色的鞭身鬆軟如羽,乃用火翎鳥之羽所製。
    火翎鳥之羽不易得,因此價值不菲,但沒關係,這是比試作品,材料從千機閣出,又不花她錢。
    她有意無意地揮動著火翎鞭,鞭尾在空中舞動,好幾次掃到謝子殷的衣擺。
    謝子殷掀了掀眼皮:“不會用就別用了。”
    溫霜白笑了笑,意有所指:“那是,我怎麽敢和謝醫修你比呢?畢竟,玄天最強非你莫屬?”
    莫屬他大爺的!居然敢用小號加她!還和她討價還價!
    難怪他要祝她拿第一……廢話,她拿第一,不是代表他也拿第一了嗎!
    這人的心是用下水溝裏的汙泥做的吧?髒死了。
    謝子殷:“……”
    謝子殷默了默,沒想到一個照麵就被她發現了。
    “哦,那是我師弟。”他一臉淡定地抬起手看了看儲物戒,心想這女配也沒有像實習生說的那般沒有腦子,“這儲物戒便是他孝敬我的。怎麽,你做的?”
    溫霜白:“…………”
    溫霜白歎為觀止,她當初看書的時候,怎麽沒看出這渣男臉皮這麽厚呢?
    兩人幾句話的功夫,上方主殿的門忽而打開了,周遭哄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溫霜白抬眼看去。
    青靈山主殿高高在上,以陣法之力懸空在眾山之巔,從下方望去,大殿四周雲霧蒸騰,仿若雲端聖國。
    五道人影憑空出現,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
    距離太遠,溫霜白看不清這些人,猜測他們大概是門派掌門和四閣閣主。
    眾弟子不敢造次,一個個安靜如雞,等著大佬們發話。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那五道人影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先開口。
    大佬們不說話,底下的人更是不敢說了。
    半晌,一番眼神的較量後,中間那大佬輕笑了聲,鎏金的袖袍一揮,一個巨大的青銅儀盤出現在眾人頭頂。
    青銅儀盤遮天蔽日,就懸在他們的頭頂上方,溫霜白剛想仔細打量,沒有任何預兆的,那儀盤突然間張開它的獠牙,一股巨大的吸力兜頭而來,直接把眾弟子給丟去了太華山秘境。
    當然,這中間,有數十個偷帶考試禁品的弟子被青銅儀盤吞進去後,又嫌棄地吐了出來,劈裏啪啦掉了一地。
    下方的人瞬間少了九成,中間那道人影滿意一笑,這才輕啟紅唇,優雅開口:“我青靈山第二輪比試,啟。”
    -
    溫霜白覺得自己仿佛被吸入了滾筒洗衣機裏,約莫著被洗了三圈,眼前一晃,周遭場景就變了。
    眼前的天碧藍如洗,耳邊風聲呼嘯,她在空中不住地往下墜。
    溫霜白努力翻了個麵,目光觸及下方,眼皮就抖了三抖。
    那是一處湖泊,湖麵候著一隻形似鱷魚但比鱷魚體型大了數倍不止的東西,正張著長滿獠牙的血口大盆,流著哈喇等著食物從天而降。
    臥槽!
    溫霜白腦中警鈴大作,來不及多想,餘光瞅見附近的水杉林,手中火翎鞭飛梭而去,緊緊纏住一根筆直挺拔的水杉,止住了下降的身姿。
    沈鶴風反應也快,他手中噬靈幡出手,長長的杆子在鱷魚身子上一撐,借力一蕩,就把自己蕩到旁邊的沼澤地裏。
    謝子殷和陸嘉垚就沒那麽幸運了,兩人修為不高,使不出禦空術,也沒有傍身的倚仗,隻能不住地往下掉落。
    這兩人一個醫修,一個音修,本身就是團隊中需要重點保護的脆皮,銀玄關鍵時刻靠譜得很,第一瞬間禦劍而去,眼看著就要撈到空中的兩人了。
    陸嘉垚這慢半拍的,終於發現了下方的妖獸,嚇得張嘴尖叫,瞅到大師兄的身影,他趕緊衝著對方喊:“啊啊啊救命啊啊嗚嗚嗚大師兄救我!!!”
    緊張之下,他的聲音如雷貫耳,震破這方天地,銀玄正當其衝,被這波音襲給反方向推遠了。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救命稻草飄遠了的謝子殷:“……”
    被迫飄遠的銀玄:“……”
    努力抱緊水杉樹的溫霜白:“……”
    好不容易從沼澤地裏爬出來的沈鶴風:“……”
    生平第一次,沈鶴風開始懷疑他的卦是不是卜錯了。
    不然他真看不懂,陸嘉垚的加入,是怎麽讓卦像從下下變中下的?
    ……
    青靈山主殿三樓,一個幻晶球懸浮在半空,四周坐著不少長老們,正在磕著瓜子聊天。
    弟子們被投放在太華山秘境的各個方位,幻晶球被切割成無數個小場景。
    有位眼尖的長老忽眯起眼,指著其中一個,哎了聲:“這幾人怎麽回事?怎麽一進去就遇上了巨齒鱷?”
    旁邊的人聽見這話,湊了過來,奇怪道:“嗯?不應該啊,不是都有保護期嗎?今天第一天,他們不會遇見什麽危險才對。”
    有人一副過來人的模樣,一語道破天機:“也不一定,不受天道待見的倒黴蛋也會這樣。”
    弟子們帶著的路引,能在危急時刻救他們一命,帶他們出秘境,因此長老們也不擔心,反而樂嗬嗬地道:“這兩人怕是要出來了,我記得往年,沒有弟子這麽快就出來的?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
    還未感慨完,就有人打斷了他:“沒出來。”
    隻見畫麵之中,謝子殷和陸嘉垚不可避免地朝巨齒鱷的嘴中墜去,巨齒鱷算準時機,剛想閉嘴把食物吞下,一個煉丹爐突然間憑空出現,像一個氣球般越吹越大,越吹越大,直接把巨齒鱷的嘴巴撐滿。
    巨齒鱷的獠牙死死釘入煉丹爐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痛苦得要死,尾巴不斷抽打著湖麵,泛起一圈圈漣漪。
    那邊,銀玄止住後退的身形,見狀腳在劍上一踢:“去。”
    一柄窄窄的銀劍破空而來,順著獠牙和煉丹爐之間的縫隙鑽入,在裏頭一通亂絞,直接將巨齒鱷的內髒戳了個遍。
    腥臭的血漸漸染黑湖麵,溫霜白跳到草地上,手裏的火翎鞭倏然伸長數倍,變得細如繩索,將那條巨齒鱷連帶著她做的煉丹爐,還有煉丹爐裏的兩個人一起,拖回了岸上。
    主殿的長老們集體沉默。
    “……這貌似就是個七品煉丹爐吧?巨齒鱷居然也咬不爛?”
    千機閣的長老仔細看了看,樂了:“那上頭刻了五十幾個加固用的符紋陣紋,能咬爛才怪了。”
    “還刻了縮放紋,能縮小如拳頭,也能放大如缸。”
    “不是,這是一個七品煉丹爐該有的嗎?”
    這當然不應該是一個七品煉丹爐該有的啦。
    湖邊,謝子殷正在查看煉丹爐,隻見爐壁被那巨齒鱷咬出了好幾個牙印,雖極深,但沒破,也還能正常使用。
    他這才放下心,將煉丹爐放入儲物戒。
    溫霜白看著謝子殷的一舉一動,再看看他指間戴著的儲物戒,心情十分複雜。
    若知道這些東西是他要的,她定然不會那麽好心,給他加這麽多小功能。
    但話說回來,也幸好她加了這麽些功能,他們隊伍才沒有剛入秘境就喜提隊友-2。
    醫修作為奶媽,在團隊中可是很重要的存在。
    算了,就當她在行善積德。
    溫霜白將這些拋到腦後,把視線集中在那條大鱷魚身上,上上下下打量,在思考這條鱷魚值多少錢。
    要知道,比試成績是根據他們從太華山帶出的各種天材地寶的價格決定的。
    換言之,太華山秘境本就是青靈山豢養的獵場。
    裏頭的妖獸、各種丹藥都要投入到門派的各項運作中,平日無比試的話,也有師兄姐們進入秘境獵殺妖獸,和采集藥材。
    帶出的東西,值錢的門派會收,且根據價值計算工錢。
    也就是說,此次門派比試,就算拿不到好名次,與獎金失之交臂,但若帶出去的東西多,也能賺一筆工錢。
    “這是七品高階巨齒鱷。”為了養活師父和兩個師妹,大師兄很小的時候就下山打工了,做過不少任務,也殺了很多妖獸,因此他知道這是什麽,熟練地剖了顆七品妖丹出來,想了想,遞給溫霜白。
    溫霜白沒接,她思索片刻,道:“妖丹大師兄你收著,煉器相關的材料我收著,丹藥相關——”她朝謝子殷點點下巴,連名字都不想提,“你收,其他沈兄收。”
    太華山雖是青靈山的獵場,但裏頭依舊危險重重,說不定就遇見什麽突發情況。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分開存放比較穩妥。
    謝子殷自然懂這個道理,下意識打量了溫霜白一眼。
    他和她組隊,一半是打著來了解她,摸清她七寸的意圖來的。
    但,她好像不太吻合他對她的人物畫像。
    謝子殷蹙眉,若有所思。
    一旁,陸嘉垚正十分自責地麵樹思過中。
    若剛剛不是謝子殷將他一起撈入煉丹爐,他現在已經在那巨齒鱷的肚子裏了。
    他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極為不好,從煉丹爐裏出來後,就很有眼力勁地道歉思過了。
    可這會,聽見溫霜白沒提到他,他還是忍不住轉過頭,期期艾艾地問:“那、我呢?”
    三人目光如刀,齊齊朝他掃射而去,如果目光能殺人,他大概已經死了千遍萬遍。
    陸嘉垚下意識朝大師兄求救。
    大師兄溫柔笑著,退後三步,靠著樹,安詳的閉上雙眼,擺明了不想管。
    陸嘉垚於是隻能捂著嘴,繼續思過了。
    妖丹被挖走後,溫霜白走上前去,嘿嘿笑著,拔了巨齒鱷的牙,剝了巨齒鱷的皮,妥帖地存入儲物戒中。
    這些都是不錯的煉器材料。
    當然,據她所知,門派不怎麽收妖獸的軀體,因為處理軀體到能用的狀態,需要付出不少精力,對比起來是不劃算的。門派和絕大多數修士,都是更青睞於妖丹。
    可溫霜白不介意,就算最後門派不收,她自己帶走也是極好的。
    她連垃圾都收了,還在乎這個?
    溫霜白挖走大半,剩下的便是巨齒鱷的肉和內髒。
    沈鶴風一早起來什麽都沒吃,這會也餓了,想起什麽,問謝子殷:“這能吃嗎?”
    妖獸有些能吃,有些不能吃,但具體哪些可以吃,就得問醫修了。
    溫霜白不由建議道:“烤著吃怎麽樣?”
    兩人這話一出,大師兄幾乎瞬間就睜開了雙目,一向黯淡無光的雙眸亮了起來,聲調開始上揚:“我很會烤。”
    謝子殷:“?”
    謝子殷看著麵前雙眼發光的三隻吃貨,頓了頓,唇角輕勾,皮笑肉不笑地點頭:“能。”
    溫霜白和沈鶴風都開始上手準備用清潔術清洗食材了。
    大師兄已經躍上枝頭,四處搜尋上好的柴火了。
    謝子殷才慢悠悠地吐出後半句:“代價是,這大概會是你們的最後一餐。”
    巨齒鱷的肉,可是有毒的。
    三人:“……”
    銀玄索性就坐在樹上,哀莫大於心死地重新閉眼。
    溫霜白癟癟嘴,起身離開。
    沈鶴風也覺得沒勁得很,到一旁起卦探路。
    謝子殷這才走上前,想了想,本著不要浪費,儲物戒空著也是空著,放點東西也好的原則,把那堆肉放進儲物戒裏。
    忍不住盯著這群人一舉一動的長老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