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田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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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姥姥怒罵一句,越過白夢寒要往院裏去。
薛灼迎麵走來堵在門口,冷著臉和她對視。
對上這麽個高大凶狠的男人,田姥姥囂張的氣焰蕩然無存。
她被薛灼逼得倒退一步,捏著拐杖給自己壯膽:“你給我讓開,我來找我閨女。”
薛灼麵上籠罩著一層寒霜,語調生硬:“裏麵沒人,你讓開,我要鎖門了。”
“這是我閨女家,你憑啥趕我走?”
“姥姥,娘被埋到土裏了,她不回來了。”
小花帶著哭腔,怯怯地望著田姥姥。
“你個死妮子,你胡說什麽呢?你敢咒你娘?看我不打死你!”
田姥姥拄著拐杖走回來,伸著一隻皮膚幹枯如樹皮的手要來撕小花的嘴。
白夢寒眼疾手快打掉那隻手,嗬斥她:“說話就說話,你憑什麽打孩子?”
田姥姥梗著脖子嚷嚷:“這是我外孫女,我想打就打,你別多管閑事!”
“她娘臨死前留下遺書,把小花托付給我們了,現在小花是我們家的人,你沒資格打她!”
白夢寒這一嗓子吼得幾個看熱鬧的婦女都停下了七嘴八舌的議論,互相擠眉弄眼打眉眼官司。
田佩蘭還真是會打算,養不起孩子,就想辦法把孩子賴給別人。
這兩個男人都是穿軍裝的,這個女人穿得這叫啥來著?好像是叫布拉吉,聽說一條布拉吉就要好幾十塊呢,貴的嘞!
小花以後跟著他們,可就要享福嘍!
田姥姥依舊不相信自己閨女已經死了,來報喪的人明明說的是洪升死了要下葬,可沒有說佩蘭出事了呀!
她已經收了李瘸子的彩禮,就等著洪升過完頭七,就把佩蘭嫁過去,這下佩蘭死了,該怎麽跟李瘸子交代啊?
白夢寒瞧著田姥姥的樣子不像裝的,好像是真的不知道田佩蘭已經去世一樣。
“小花爹去世了,她娘一時想不開,跟著去了,遺書上白紙黑字寫著把小花托付給我們,現在我們要帶小花回家了,請你讓開!”
薛灼簡單解釋了來龍去脈,單手做出個“請”的手勢,示意田姥姥從院子裏出去。
“你放屁!小花是我外孫女,她娘死了,她以後就跟著我,不用你們養!”
田姥姥努力做出一副慈祥的模樣,硬擠出一抹笑來:“小花,跟姥姥走,姥姥帶你回家。”
“不要!”小花更用力地抱著白夢寒的腿,哭得聲嘶力竭:“我不要跟姥姥走,姥姥打我,還要把我賣了嗚嗚,我要娘,我不要姥姥……”
“小花乖,不哭了啊,你跟夢寒姐姐回家好不好?姐姐不會讓姥姥把你帶走的。”
白夢寒扯著小花的衣角,把她臉上的淚水和鼻涕擦掉。
她今天沒有帶手帕,穿的裙子又是短袖的,隻能用小花自己的衣服給她擦,反正回去之後還要給她買新衣服,現在就讓小花先將就一下吧!
“死妮子,你咋分不清遠近呢?我是你親姥姥,跟我回家,我能虧待你嗎?”
小花哭著不跟她走,田姥姥氣急敗壞地拿拐杖杵著地,說話都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你認識這幾個人嗎?你就敢跟著他們走?萬一他們是拐子,把你拐走怎麽辦?你快過來,到姥姥跟前來,姥姥帶你回家。”
“不要!”
小花嘴巴一癟,又想哭了。
白夢寒趕緊把她抱在懷裏,拍著她的背安撫她:“別聽她的,姐姐不會讓她把你帶走的。”
薛灼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在他看來,田姥姥就是胡攪蠻纏,你越搭理她,她越是得寸進尺要跟你吵個不止不休。
正好沈隨安把車開過來了,薛灼鎖好院門,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把小花從白夢寒懷裏接過來,抱著她往車前走。
白夢寒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了他要做什麽,正要開口阻攔,薛灼已經打開車門,把小花抱進後座,
“你想把我外孫女帶到哪去?來人!快來人!有拐子,有拐子要把我外孫女拐走喲,快來救命啊!”
田姥姥扔掉拐杖,顫巍巍小跑到車前,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開始撒潑。
她的哭聲一聲高過一聲,附近幾戶原本關著門的村民,都被她給驚動,拿著鐵鍬棍棒跑出來,把白夢寒幾個人都圍起來。
完蛋了!
無論哪個年代,人們對人販子都是零容忍的!
白夢寒還記得以前聽奶奶講故事,說幾十年前在農村要是抓住了人販子,全村的人都爭著搶著動手,把人販子往死裏打!
“快,這幾個人是人販子,他們要把小花拐走,快救救我可憐的小花啊!”
田姥姥見人都來了,剛才被薛灼嚇跑的囂張氣焰又回來了,她翻個身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一個穿著藍色中山裝的年輕男人麵前,揚聲道:“水生啊,你可是咱們的大隊長,你得給嬸子做主啊!我家佩蘭死了,小花是不是應該歸我養?”
田姥姥說話聲音很大,清楚地傳到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裏。
叫水生的年輕男人眉頭一皺,似乎是還沒搞清楚目前什麽狀況。
不是說有拐子嗎?怎麽又牽扯到誰養小花的問題了?
沈隨安強硬地把白夢寒塞進車裏,從薛灼手裏拿過田佩蘭的遺書,緩緩走到水生麵前。
“你是大隊長?”
水生點點頭,眼前這個男人穿著軍裝,一身正氣,怎麽看都不像是拐子。
再加上田婆子在村裏的名聲不好,所以水生也沒有完全信她的話,把眼前的人當成拐子。
沈隨安從軍裝口袋裏掏出自己的軍官證舉到水生麵前,水生粗略一看,正好看見上麵寫著“團長”兩個字。
他懷疑自己看錯了,團長?這男人看起來這麽年輕,就當上團長了?
他伸出手,想從沈隨安手裏接過那張小小的紙,仔細看看上麵到底寫的什麽?
在他的手要碰到軍官證之前,沈隨安手腕翻轉,把證收回自己的口袋裏妥帖放好。
沈隨安比水生還要高一個頭,他垂著眼皮,眼神無波看著水生,聲音暗含幾分不耐:“可以借一步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