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的心髒在噗通噗通的跳。
    隻不過，奧利弗的說話雖然很吸引，但她不至於就這樣被衝昏頭腦。
    因為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尚未解決。
    她稍微抬起下巴，審視的目光落在奧利弗臉上“而這樣一個有潛力成為頂流的人，她會選擇你作為經紀人的原因是？”
    他這身的行頭想必非常昂貴，言行舉止也能看出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但一名優秀的經紀人所需要具備的遠遠不止這些。
    “原因有幾個。”奧利弗優雅地切開水果塔，持刀的動作標準得像教科書，“你認為一名出色的經紀人需要具備哪些條件？”
    海瑟不假思索就回答“看片和看人的眼光，社交能力及人脈，還有市場預測能力，這三者缺一不可。”
    男人輕描淡寫的說“我在七年前入行，在那之前我從事金融分析的工作，是高盛的合夥人。我的朋友遍布各個行業的高層，當我決定要成為影視經紀人後，我給一個朋友打了通電話，成功進了uta。”
    ……等一下，就算奧利弗保養得多麽的好，他現在的年齡都肯定不會超過四十歲，否則他就是妖怪。也就是說，他在三十歲上下的時候就成為高盛的合夥人了？？
    雖然金融界和電影業聽起來互不相幹，但都有異曲同工之處，所謂電影其實就是一盤數字遊戲，擁有敏銳嗅覺和獨到眼光的人光從數字就能看出許多跡象，奧利弗能在這驚人的年紀成為高盛合夥人，說明他的分析能力強得可怕。
    “而那位朋友是？”海瑟收起訝異，順著他的話問。
    “uta的e安東尼·伊凡斯。”奧利弗說，“入行兩年後，我從安吉麗娜·朱莉原本的經紀人手上把她搶過來，自此她成為uta旗下的藝人。08年，泰瑞莎·皮特斯從a跳槽過來，並且帶來了克爾斯騰·鄧斯特、詹姆斯·麥卡沃伊和傑弗裏·迪恩·摩根，是我代表安東尼從中操作。”
    2005年的時候，安吉麗娜·朱莉就已經是一線女星了，能對她挖角沒點能力是不可能辦到的。
    至於詹姆斯的經紀人泰瑞莎·皮特斯在奧利弗搭的橋梁下從a跳槽到uta，這事海瑟先前已經從詹姆斯本人的口中得知並且證實了。
    海瑟自己也說過，在好萊塢真正的藝術不是拍出一部好電影，而是談成一宗好生意，對安吉麗娜·朱莉以及泰瑞莎·皮特斯的挖角無疑就是一宗好生意，何況安東尼·伊凡斯不信任奧利弗的話是絕對不會放手讓他去做的。
    馬克忍不住插嘴“他的祖父是布萊克漢子爵，得過英女皇親自頒發的勳章——這家夥是個貨真價實的貴族。”
    海瑟以為自己在好萊塢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之後已經不太會被嚇到了，但她聽完馬克的話還是有些錯愕。
    英國的爵位是世襲的，這意味著奧利弗·溫斯頓是個未來的子爵。
    ——所以他為什麽要跑來好萊塢當經紀人？好好的當個貴族少爺不香嗎？
    至此，海瑟對奧利弗的人際網絡之廣闊已經深信不疑了，畢竟上流社會的社交圈子就那麽小。
    奧利弗淡定的抿了口紅酒“你一定在想為什麽我會選擇影視經紀人作為我的事業。”
    被一眼看穿的海瑟大方的承認“我的確非常好奇。”
    “在我們確定合作關係之後我會告訴你，在那之前，我需要看看你的演技。”說著，奧利弗轉向馬克，“上次我送你的那瓶酒還在嗎？”
    馬克挑眉，彷佛猜到他的想法“還沒開。”
    這意味著，海瑟已經通過了初階的麵試，接下來是第二階段。
    “很好。”奧利弗站起來，慢條斯理的扣上西裝外套，“我們走吧。”
    奧利弗履行了他的承諾，給這頓飯買了單，馬克還很厚臉皮的向服務生多要了一瓶紅酒帶走，當時奧利弗“和善”的微笑讓海瑟覺得他馬上要從懷裏掏出一把槍往騷包男的腦殼就來一發子彈。
    隻有海瑟是打車來的，馬克和奧利弗都開車，於是在馬克的法拉利aifrnia和奧利弗的阿斯頓·馬丁v12之間，她選擇了阿斯頓·馬丁。
    一來她不喜歡開蓬跑車，會把發型吹亂，二來她總覺得馬克經常跟不同的女孩子在車上做，她才不要坐上去。
    兩位男士都喝了好些酒，也不知道是西好萊塢的執法比較不嚴厲或者怎樣，他們對酒後駕駛都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扣上安全帶後，海瑟問“話說回來，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奧利弗發動車子，回答“在u就讀時，我們當過兩年的室友。”
    ……奧利弗就算了，馬克真的看不出來是高材生啊。
    “等等。”海瑟反應迅速的抓住了重點，“你的家人不應該要求你去上劍橋或者牛津嗎？”
    奧利弗不在意的笑道“我年輕的時候比較反叛，因為種種的原因，我瞞著家人偷偷報了u。”
    “包括成為經紀人？”感到意外的海瑟還真想看看這位紳士“比較反叛”是什麽樣子。
    “也不算是。”奧利弗沒有繼續解釋，海瑟亦識趣的不再過問。
    他們開了半小時的車來到馬克的住處，他住在一棟有名的高級住宅大廈裏，據說有不少明星都是這裏的往戶。並不是人人都喜歡比弗利山莊上獨棟的別墅，這種位於市中心的複式豪宅對黃金單身漢來說正好。
    他的家就如本人一樣騷包，裝潢非常華麗，海瑟一進門口就被那高掛在天花板的巨型水晶燈閃痛了眼睛。
    馬克屁顛屁顛的去開紅酒了，奧利弗似乎來過這裏不少次，嫻熟地脫下外套擱在沙發背上並坐下。
    “請你原諒我的著急，不過你對貝蒂·戴維斯的模仿實在讓我很好奇。”奧利弗在沙發上疊起雙腿，“我想你已經做過功課了，能讓我看一段《慧星美人》的瑪戈·錢寧嗎？”
    海瑟笑了——這題她最會了。
    即使奧利弗想看的不是她演過的伊芙而是貝蒂飾演的瑪戈·錢寧，但是她敢說，除了導演和編劇以外沒人比她更了解這部讓她得到奧斯卡影後提名的電影了。
    在她開始表演之後，奧利弗那副總是和藹可親的樣子終於出現了裂痕，他的神情變得非常嚴肅。
    “係好你的安全帶，前麵是崎嶇不平的黑夜——”
    這一段是錢寧在戲中最廣為人知的對白，錢寧是一個個性很強烈的角色，相比伊芙藏得很深的想法和計謀，她是喜形於色的，作為風華正茂的百老匯巨星，她既傲慢又刻薄，而且從不掩飾這一點。
    海瑟的聲音充滿感情，帶點嘶啞的嗓音在空廣的房子裏回蕩，她的眼神慵懶又不屑，甚至有些盛氣淩人，可盡管她的性格是多麽的高高在上，卻沒有一點讓觀眾不快，反而會被她散發出來的強大魅力所折服。
    這就是百老匯巨星該有的樣子，其他人隻能甘拜下風。
    海瑟的表演帶有強烈的好萊塢黃金時代的痕跡，這讓她的表演風格非常獨特，擁有一種會令人著迷的魔力。
    但他要的是全能演員，光有個人魅力是不足夠的。
    在奧利弗的要求下，海瑟還演了幾段不同電影裏的經典場景，有愛情片，也有驚栗片和喜劇。
    充當觀眾的馬克直接拍手“精彩！太精彩了！”
    她入戲的速度太快了，在角色與角色之間幾乎可以做到無縫接軌，在情感的切換上亦行雲流水，你要她演什麽，她就立即變成那個人給你看，那股自信及把握不得不讓人佩服，這種怪物一般的熟練他隻在那些入行多年的老演員身上見過！
    奧利弗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以熾熱的目光盯著海瑟“你隻演過高中音樂劇？有人教過你演戲嗎？”
    “我……”
    她知道自己的演技在內行人看來是什麽樣子的，那是千錘百煉的極致，她要是再否認的話就顯得矯情了。
    “我是個電影迷，沒人教過我演戲，但我經常針對喜歡的角色來進行模仿。”海瑟攤手，“可能你會覺得奇怪，但我會幻想我的房間是一個小小的戲棚，用手機拍攝自己的表演並且反覆回看。”
    奧利弗的表情仍然有點疑惑，彷佛對使用這種自學的練習方式就能習得出色的演技而感到不解。
    “對了，你是模特兒吧？”他問。
    海瑟立馬澄清道“我和公司的合同在年尾就會到期，到時候我不會續約，全心投入到演藝事業之中。”
    “我沒有要你退出時尚圈的意思。”奧利弗對她撇清關係的速度之快覺得有點好笑，“你現在的工作可以繼續做，不必放棄，在我的安排下兩者不會有衝突的。”
    他看了眼手表“合同的細節我改天會再找你商討，但是從這一刻起，我們的合作關係已經確立了。”
    即使海瑟對自己的演技有信心，能說服任何一個經紀人把她簽下來，這刻還是感覺安心了許多，他確定海瑟是他想簽的演員，她也肯定奧利弗是她想找的經紀人。
    海瑟露出滿意的笑容，伸出手“合作愉快，溫斯頓先生。”
    ……
    由於時間已經晚了，在馬克的邀請下海瑟在他的客房睡下（他在奧利弗的麵前發誓絕不會對海瑟動手），而奧利弗明天還有工作的樣子，就自行回家了。
    隔天，海瑟為了節省一趟車費，很厚臉皮的把馬克叫醒讓他開車送她回去。
    馬克幽幽的看著這個擾他清夢的女人“你就不打算買輛車嗎？你有駕照的吧？”
    海瑟翻了個白眼“我有，隻不過手頭上有點緊而已。”
    馬克想了想“跟我來。”
    海瑟跟隨他來到地庫的停車場，馬克居然一人租了三個車位，他走向其中一台白色寶馬。
    “這車我已經不開了，但還沒有時間為它找戶好人家。喜歡嗎？我可以給你一個友情價。”
    外型是挺秀氣的，適合女孩子開，不過海瑟約莫的估算了這台寶馬在二手市場上的價錢，果斷放棄“謝謝你的好意，隻是對我來說太豪華了。”
    馬克豪爽道“你先給我五千首付，剩下的你想什麽時候再付你說了算。”
    這價錢對一輛轎跑車而言非常白菜了，相當於送給她。
    海瑟沉默了，問題是，她還真的沒辦法一下子拿出五千美元……
    馬克看她罕有地不說話，目瞪口呆“不是吧？”
    這麽窮？
    海瑟無從反駁“……”
    “算了算了，你先拿去吧，有錢再還我。”馬克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反正等奧利弗簽了你之後，距離你飛黃騰達的日子就不遠了。”
    海瑟忽然想起“我忘記問他成為經紀人的原因了。”
    “那個啊……說起來還挺傷感的，不過就由他自己以後來告訴你吧。”
    傷感？海瑟倒是有點好奇了。
    “那他到底幾歲？這個問題你可以回答我了吧。”
    “他沒告訴你嗎？”馬克有些驚訝，“他三十六，比我大一年……你這是什麽眼神？”
    沒，就是在感歎，就算年齡差不多，看起來的差別卻能如此大，人家怎麽就活得比你精致那麽多呢——這些話海瑟自然是不會說出來。
    不過她目前真的很需要一輛車，就不客氣的接下車匙開回家了。
    還好，馬上就是巴黎時裝周了，時裝周後緊接進《簡·愛》劇組，日子就不必過得像現在這麽拮據了。
    雖然合同還沒有簽，但她真的很好奇，奧利弗會為她找來什麽電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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