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持劍向深幽 即便身死有何愁 第三十八章 臨風大勢起 二人鏖戰急

字數:8490   加入書籤

A+A-




    “出招吧,早點打完,早點休息,你再聒噪下去,午飯時間都過去了。”
    趙從定眼神之中滿是輕蔑,完全沒有要拔劍的意思。
    裁判看到張淩塵示意開始,坐回原位去。
    “那麽,得罪了,師兄。”
    張淩塵手握龍栩,橫劍起身,整個人一躍而起,來到幾乎與大殿平齊的位置。
    他一刻都不猶豫,連揮三劍,三道劍氣生出,斬向趙從定。
    趙從定不慌不亂,盯著三道劍氣,後腳重重踩地,同樣飛起,躲過劍氣同時,元氣生出,數十把匕首大小的劍氣成型,圍繞著趙從定,一道一道飛向張淩塵,劃出劍痕,看似很慢,實則很快。
    “玲瓏劍意!”
    “趙從定竟已將這玲瓏劍意掌握了,張淩塵凶多吉少了。”
    有人認出這是何招術,替張淩塵擔憂起來。
    張淩塵如何看不出趙從定這一招是什麽,趕忙後撤身形,提起龍栩,擋在身前,巨量元氣在身前形成黑色盾牌,抵擋飛劍。
    玲瓏劍意也分數等,作為長生訣劍術的最高劍意,趙從定先前使出的,也僅僅是最低階。
    可這用來對付張淩塵這種洞識弟子,已然很是看得起他了。
    卻不料,這劍意竟被張淩塵悉數擋下。
    張淩塵元氣所形成的黑盾,比之別的元氣盾,有所不同。
    以張淩塵的修為,根本沒有這個實力。
    坐在大殿之前的幾位,自然認得出,這個黑盾,其實是虎皮青絲胸甲帶來的。
    衣懷嵩緊皺起眉頭,眼神看向旁邊比其餘人坐得都要高的張七十,仿佛要吃人一樣。
    這件胸甲的去向,多年未曾有過音訊,如今看來,竟是到了張淩塵手裏了。
    趙從定見這玲瓏劍意竟傷不到張淩塵分毫,心裏也不由有些意外。可他依舊麵無表情,雙手來到胸前,結出印記,身後匕首般大小的劍氣再次形成,卻並未飛出,快速舞動之間,凝結成一柄巨劍。
    巨劍愈發變大,從趙從定身後飛來,發出“琅琅”聲響,來至張淩塵頭頂。
    “竟然到了玲瓏劍意的中階!”場間眾人不由發出驚呼。
    大家都知道趙從定很強,卻沒想到趙從定已經這般強了。
    張淩塵隻覺頭頂有巨石壓來,耳邊大風呼嘯,巨劍發出的琅琅聲響充斥著張淩塵的腦袋,其餘任何之物,均看不清也聽不見了。
    巨劍緩緩落下,仿佛不給張淩塵任何掙紮的機會,幾乎就快到張淩塵的頭頂。
    張淩塵頂著巨大壓力,在這樣下去,周身筋骨首先要斷裂。
    衣懷嵩這時才舒展了眉毛,任憑張淩塵有多少法寶,絕對實力麵前,根本不夠看。
    趙從定持續釋放元氣,來到巨劍之中,巨劍變得愈發明快,聲響也越來越大。
    “受死吧,這樣的實力來和我鬥,蚍蜉撼樹而已。”
    張淩塵在巨劍之下微微抬起頭,手中龍栩發出呼嘯。
    “趙師兄,你的確很自信,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但如果僅僅是如此,可能還不太夠。”
    張淩塵聲音很小,外界可能聽不到,但趙從定聽得很清楚。
    他有些驚訝,這可是玲瓏劍意的中階,難不成張淩塵連這也能抵擋?
    張淩塵緩緩舉起龍栩,龍栩的呼嘯之音從巨量元氣中傳出,初始很小,越來越大,直到整個場間都能聽到。
    龍栩仿佛憤怒至極,一頭龍形虛影從中生出,繼而張開血盆大口,咬向玲瓏劍意形成的巨劍。
    “這是?魔氣?”
    衣懷嵩當即站起,指著擂台之上說道。
    “哪裏來的魔氣,那頭龍在張淩塵體內待了多年,前些時日在天師龍栩神樹的壓製之下,總算消停,受了龍栩影響,張淩塵可以釋放龍氣,就要被說成是魔了嗎?”
    張七十麵不改色,看著場間,對著衣懷嵩說道。
    衣懷嵩左右環顧一圈,見其餘人都不說話,張七十又搬出天師來說事,自己無法反駁,隻好咬了咬牙,甩甩袖袍坐回原位。
    那頭巨龍已然就要比玲瓏劍還要大,龍氣蔓延而來,將巨劍拖起。
    張淩塵舉著龍栩,自己總算輕鬆了一些。
    他依舊漂浮在半空,右手脫離龍栩,任由龍栩隻身抵擋巨劍,自己從玲瓏元氣中走出,好像走在平坦地麵,又好像單腳輕點著水麵。
    不知何時,那柄中行錐已出現在張淩塵手中。
    那日,他初次得到這件書派重寶,一時不知道要將其放在哪裏比較合適。
    入夜後,他坐定冥想,行過幾個大周天後,驚奇發現,中行錐竟然也能進入到自己識海。
    如若不然,先前巡照司查看之時,中行錐他定是帶不進場間的。
    見張淩塵拿出另一件武器,陳天均也覺不對,轉身看向張七十。
    “宗主,這恐怕,不妥吧,神山有規定,比試隻能攜帶一件武器。”
    衣懷嵩也看向張七十,倒要看他這回還有什麽好說的。
    “那你先前,仔細搜過了嗎?”張七十目不轉睛,開口問道,
    “確實搜過了,隻有一件龍栩。”
    幾人正說話間,張淩塵已然來到趙從定身旁,舉起中行錐便紮向趙從定。
    趙從定也覺不妙,從身後拔出臨風,揮劍抵擋。
    中行錐與臨風相撞,兩道元氣散開,場間眾人隻覺有大風從擂台吹出。
    張淩塵手中毫不收勁,中行錐狠狠壓向趙從定。趙從定並不給張淩塵機會,出拳重重砸向張淩塵。
    張淩塵轉身避開,後腳用力一蹬,整個身體倒立起來,手中力道不減,雄厚元氣迸發而出,壓得趙從定向下墜去,幾乎就要接近擂台地麵。
    所有人再次驚呼。
    張淩塵這小子,元氣竟有這般充足。
    其餘人並不知道的是,張淩塵這一招所用的元氣中幾乎是普通人整個識海的所有元氣了。
    但他不同,他識海巨大不說,還有泓栩神樹,元氣幾乎到了不竭的地步。
    趙從定這時著實有些慌了。
    “這小子,竟能將我壓製到這個地步。”趙從定心裏想著,可還是想到了應對之策。
    他索性不再抵擋,任由墜落,外人看來,就要砸在擂台之上了。
    隨即,一枚銀針從他胸口飛出,從空中穿梭一圈,直直定向張淩塵眉心。
    “看起來,趙從定也不止帶了臨風這一把劍嘛。”
    張七十這才回頭看向衣懷嵩,饒有意味地說道。
    陳天均臉上更加難看。
    二人上場之前,巡照司已依慣例對二人做了詳盡檢查,卻不料二人都挺髒的。
    但是比之張淩塵,趙從定似乎要更髒一點。
    他這枚銀針,所料不假的話,定是衣懷嵩自己衣氏一門傳襲多年慣用的鎖骨穿心針。也難怪巡照司發現不了,禦此針之術,名為見骨,常年用針之人,可以做到將自己的鎖骨穿心針藏進肋骨,尋常之人根本發現不了。
    張三福雖表麵鎮定,可內心已然慌亂。
    這針是何威力,被針傷過的人會有什麽後果,他再清楚不過。隻是衣懷嵩當年當著師尊的麵發誓再也不用此針,卻沒有想到自己不用,卻傳給了徒弟。
    那銀針很快,幾乎就要紮進張淩塵腦袋。
    張淩塵不得不後撤出去,耗費如此大的元氣,竟被這針所破。
    張淩塵身形很快,被銀針逼著,瞬間就到了擂台邊緣。
    這銀針很是纏人,仿佛不紮進人的身體不罷休似的。
    而此時,趙從定提著臨風也至。
    他看起來,氣憤極了。
    長這麽大,還沒有人能將他逼到這個地步。
    尤其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這讓他覺得很丟人,故而他很生氣。
    “臨風將至,銀針在前,張淩塵此時認輸,或可留下一命。”
    擂台之下,一位長生宗長老摸著胡須說道。
    三娘和春生帶著陳敬方九寶兒就在擂台之下不遠處,擂台之上的場景,讓幾人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九寶兒甚至蒙住了眼睛,不敢看擂台,仿佛下一刻,就會發生讓她一生難忘的場景。
    無論如何,張淩塵都到了懸崖峭壁之側,稍有不慎,一命嗚呼。
    春生也捏著一把汗,如果張淩塵不用中行錐規避,確實凶多吉少了,但願關鍵時刻,中行錐能幫得上他。
    “別怕,他還有青甲護體,應該不至於出大事。”
    三娘好像在安慰著別人,但語氣顯然在自言自語,更像是安慰自己。
    張淩塵卻並沒有慌亂,即便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他大腦飛速思考,似乎想到了什麽。
    他毫不猶豫,伸出左手,主動接下那枚銀針。
    銀針插入他的手掌心,瞬間消失。
    隨即,他伸出右手,龍栩發出嘶吼,釋放巨大龍氣,將巨劍吞噬,回到自己手中。
    張淩塵緊握龍栩,在趙從定就要刺向他之前,快速後撤,血色元氣生出,仿佛有大火湧出。
    他連斬數劍,“人”字劍符和“川”字劍符生出,壓向趙從定。
    可這並不夠,趙從定哪裏會被這低階劍符所影響,舞動臨風將劍符打散,將劍端端舉起,玲瓏劍意再生,巨劍快速形成,斬向張淩塵。
    用元氣形成的玲瓏劍意和用劍形成的玲瓏劍意,可大有不同!
    巨劍好似不可阻擋,像是一座山壓來,張淩塵隻覺渾身骨頭都要碎了。
    那柄巨劍依舊琅琅作響,無盡的劍氣如同大風,又如河流湍湍不息。
    張淩塵數次想要站直身體,可始終被這劍意所困,連抬頭都很困難。
    而趙從定似乎並不滿足,提起臨風,端端向著張淩塵胸口心髒位置刺去。
    任憑龍栩再如何嘶吼,卻再也無力抵擋似的,隻顫抖著,始終在玲瓏劍意之下被壓製著。
    “看起來,張淩塵命數已定咯。”
    衣懷嵩這時一臉輕鬆,索性靠在椅子上,隻等著張淩塵被趙從定擊殺。
    但張淩塵並不認命。
    無數元氣從張淩塵周身所有位置再次爆發而出,呈現出黑紅色,體內泓栩仿佛發著翠綠光彩,往外迸發著,仿佛源源不斷。
    “張淩塵這小子,可惜了。”
    場間有人發出感歎。
    元氣湧出,逐漸推開玲瓏劍意不假,可趙從定手中臨風可不是吃素的,眼看就要刺進張淩塵胸口。
    這一劍,哪怕不死,也必然會讓他變成像郭垓一樣的廢人。
    中行錐是可以救自己一命,可自己這一生,難道要永遠活在別人庇護之下嗎?
    先前的銀針刺入後,自己並沒有什麽感覺,可這會,這根銀針仿佛從頭到尾從自己經脈走了一邊,讓自己渾身經脈斷裂了一般。
    先前他早已算得,銀針隻要不從胸口進入,他就還能有一絲機會,可當下,銀針已然將他重創。
    臨風已然就要刺進張淩塵胸口之前,在青甲的阻擋下,發出脆裂聲音。
    臨風雖不是劍榜前十之劍,可畢竟也是長生宗代代相傳了數百年的劍,又有長生宗劍樓親自所煉,與這青甲本就是矛與盾的關係。
    可青甲再過堅硬,似乎還是快要抵擋不住臨風了。
    而此時更糟糕的是,那根銀針在遊經張淩塵周身經脈過後,從張淩塵後心飛出,一道血線隨著銀針噴射出來,張淩塵整個人向前踉蹌,似乎就要倒下去了。
    銀針飛出弧線,回到趙從定體內,張淩塵重重咳嗽一聲,眼睛緊閉起來,似乎痛苦極了!
    “淩塵怎麽不用中行錐啊,我就是怕他如此,才緊趕而來的。”
    春生這時也害怕起來,那銀針本就是邪物,但凡被銀針所傷者,哪怕當時不致命,周身經脈也會發生紊亂,不日也會性命堪憂。
    “淩塵你怎麽回事啊!”
    三娘大喊一聲,意圖想要將張淩塵喊醒來似的。
    趙從定手持臨風,劍氣正足,依舊想要刺破青甲,徹底將張淩塵廢了再說。
    陳天均眼神看向自己安排好的兩名裁判,似乎在示意他們出手阻攔。
    張三福心都懸著,即便他早已想到了今天任何可能發生的結果,可到了這會,自己還是接受不了。
    如若張淩塵身上的青甲抵擋不住臨風,張三福甚至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哪怕再次浪跡天涯,他也要救下張淩塵不可。
    青甲依舊阻擋著臨風,二者相抗之間,張淩塵艱難睜開雙眼,口中滿是鮮血,向下流去。
    “趙師兄,你真是,不給我任何機會呀。”
    “怎麽?不是你說希望我不遺餘力的嗎?”
    趙從定一臉得意,場間之景,也確實夠他得意的了。
    “我從小,就被判定活不大,能到今日,已是我的福分了。”
    “你們呀,怎麽就不能給我活下去的機會呢?”
    張淩塵語氣脆弱極了,在趙從定眼裏,跟求饒無異。
    可趙從定並不罷休,手中臨風更加用力,帶著厚重元氣和淩厲劍意,就快要突破青甲了。
    張淩塵不覺又咳嗽幾聲,周遭元氣哪怕依舊很盛,可還是無力招架。
    “要是沒有後招,就受死吧。”
    趙從定語氣冷淡道。
    張淩塵抬眼看他,嘴角牙齒全是鮮血,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