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過手帕，鄭重地拍著胸膛，“我們也與鈭城共存亡。”
    白秋頓了頓，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暗想“我的子民活著就行，希望的火種就還在。”
    隨著三叉戟的光芒逐漸黯淡，結界如同破碎的琉璃，結界破裂的範圍越來越大。
    她低頭垂眸，想到趙勇軍以身軀護結界的那一幕。
    這一切，真的沒辦法嗎？
    ……
    恩施來到神庭左顧右盼，身體憑本能自動行走。
    他把鈭城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天帝沉默不語，片刻後，問道
    “鈭城王離開了嗎？”
    恩施搖頭。
    “讓他們全軍鎮守，控製魔氣不得逃出鈭城。”
    恩施猛地抬頭，心中想反駁，凡間需要我們，鈭城也需要，為何不派人去殺魔？
    可嘴裏一句話都蹦不出來，隻能轉身離開。
    ……
    “之前是怎麽封印魔族的？”
    雲鵬看了一眼白秋，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憂傷，“用命。”
    “小城主，你父王就是這樣故去的，忘了？”
    白秋沒有回答，而是說，“我知道了。”
    她在不遠處蹲下，用僅剩的神力畫了一個又一個陣法。
    就在這時，雲鵬趁她不注意，朝她脖頸劈過去，將她打暈。
    他聲音很輕，“對不住了，小城主。”
    說完，將她交給一旁的手下，雲鵬沙啞開口“離開，越遠越好。”
    神將見此，裝作沒看到，然後繼續安排剛收到的命令，將風險降到最小。
    結界處，轟隆隆的聲響如同遠古巨獸的咆哮，震顫著天地。光芒與暗影交織，照亮了四周一張張緊張而堅定的臉龐，以雲鵬為首的鈭城將領，帶著赴死的決心。
    “我們鈭城人，不是孬種。”
    “不就是死嗎？下輩子還是條好漢。”
    “來世，一起吃肉喝酒！”
    他們的聲音在空中回蕩。
    血花飛濺，與光芒交織在一起，繪出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麵，一道接一道身影，前仆後繼化為血霧。
    神將回望這一幕，神情微微動容。
    原本昏迷中的白秋突然睜開眼，腳下亮起縮地千裏陣，下一秒又傳回到原處。
    她能察覺出雲鵬的心思，為了讓他們安心，配合著他們拙劣的演技。
    白秋站在那裏，四周的一切仿佛被時間凝固，血霧與光芒交錯的畫麵在她眼中緩緩旋轉，她薄唇輕啟，“六陣合一，風雲變幻，誅魔陣！”
    她的呼吸變得沉重，緊咬下唇，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眼前的畫麵仿佛按了加速鍵，她閉上眼睛，穿梭在這片的土地之上，空中卷起一陣陣塵埃，仿佛連空氣都在哀鳴。
    過往一切不可扭轉，唯有死亡才是唯一詮釋。
    她能做的，就是助他們一臂之力。
    忽然，響起一聲悲鳴的龍鳴，那聲音穿透了天際，帶著無盡的哀傷與威嚴。
    白秋心一震，腳下似乎晃動了一下，幻境隱隱有崩塌的跡象，她難以置信抬頭，隻見眼前畫麵一閃爍。
    她以靈魂的形式看著眼前的畫麵，那時，結界破裂，鈭城將領沒有犧牲。
    是鈭城王以身化陣。
    畫麵一轉，她又進入這具身體裏，隻不過，是成年的模樣。
    她似乎在……凡間。
    “上元佳節，猜花燈，猜字謎，說不定還能遇佳人。”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這就是你瞞著家裏出來的原因？”
    “哈哈哈哈。”
    白秋站在街道上，愣愣站在原地。
    她還沒在鈭城將領犧牲中反應過來，被人群推搡著往前走。
    這具身體還是鈭城王的，卻沒了神力。
    忽然，頭皮感到一陣陣疼痛，她往後退了幾步，踹了身後人一腳，那人才鬆開她的頭發。
    周周吃痛一聲，“我好心收留你，帶你出來玩，你這人怎麽恩將仇報？”
    白秋看著眼前熟悉的臉，一時怔住，嘴唇喊出那個許久未見的名字。
    “瓊舟……”
    周周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麽魂不守舍的？在外認識新朋友了？
    白秋一把抓住他的手，凝視著他。
    眼前的人一副公子哥的模樣，身著華麗的錦袍，衣襟隨風輕輕搖曳，腰間有一枚刻著周字的玉佩，發間插著一支精致的玉簪。
    他不是荒山上的短命鬼。
    周周輕輕搖晃著手中的折扇，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與周圍熱鬧喧囂的市集格格不入。
    “怎麽？看呆了？”他邊說邊靠近，身上淡淡的龍涎香與市井的煙火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氛圍縈繞。
    白秋鬆開他的手，不動聲色與他保持距離。
    周周也不在意，一路上看到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就叫上她。
    與瓊舟一樣，是個話嘮。
    “小秋，想吃湯圓嗎？”
    “小秋，這件首飾戴在你身上還不錯，俊逸的我加動人的你，保證我們走在這條街上百分百回頭率。”
    “小秋，小秋，小秋……”
    白秋站在一旁沒動。一句句小秋，讓她想到荒山那些時光。
    她不由問道
    “為什麽叫我小秋？”
    “因為撿到你的時候是秋至。”
    白秋一瞬恍惚，眼前的人連聲音都與瓊舟一模一樣。
    “小秋，快過來看看，這隻狸貓跟你一樣可愛。”
    周周笑得張揚，挑眉道，“小秋，你是想讓我牽你過來嗎？”
    聽到這輕浮的語調，白秋無情開口“滾。”
    周周收回臉上不正經的表情，問道“真生氣了？”
    白秋搖頭，隨手指向狸貓一旁的黑狗，“我覺得它挺像你的。”
    周周嘻嘻一笑，大手一揮，“都要了。”轉頭對白秋說“我好歹救了你，明明我才是主人，你對我稍微用點耐心點好嗎？”
    “救？”
    “你渾身是血倒在我家門口，吃了我十年飯不認賬了？”
    白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