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桃現在在哪？”他語氣又急又衝。
    莊明頭皮一緊，一副風雨欲來的強烈感覺。
    “宋小姐，已經回她租的公寓了。”
    他話音剛落，對麵電話已經掛了。
    謝景廷把手機往副駕駛上一扔，車子如同子彈劃破空氣，疾馳而出。
    天色漸漸黑下來，天空開始朦朦朧朧下起雨。
    謝景廷一刻不停，徑直朝著宋伊桃的公寓開去。
    ……
    宋伊桃好不容易躲過粉絲的追蹤回到公寓裏。
    她一層層解開手腕上的紗布，艱難換完藥，疼的額頭滲出一層汗。
    手機突然叮鈴叮鈴響個不停。
    她停下手裏的動作，走過去拿起手機。
    滿屏未接來電和短信，都是宋茜茜的粉絲。
    【宋伊桃是嘛？你怎麽不去死！】
    【賤人，別當縮頭烏龜。】
    【縱火犯，殺人魔！】
    ……
    無盡的謾罵和指責。
    宋伊桃突然想起來今天宋茜茜給她打的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所以目的沒達到，連她的電話號碼都要透露出去。
    不斷有新的信息發進來，手機都開始發燙。
    她抬頭盯著天花板沉默了幾秒，然後垂眸關機，把手機一把塞進枕頭下。
    宋伊桃走到餐桌前，端起水杯想要接水，桌麵熱水器自動出水口卻遲遲不出水。
    她把水杯放下，俯身去查看按鈕，出水口突然湧出一束急促的水柱。
    水流四濺，從桌子上流到地上。
    她盯著桌麵的一灘水愣怔，突然覺得很沮喪。
    她的運氣總是很差。
    很想哭，又覺得因為沒喝到水就哭有點沒出息，明明可以轉身再倒一杯，怎麽能為這點事哭呢。
    她站在桌子前罰站一樣等了兩分鍾，心裏突然湧起一個讓她十分難受的問題。
    為什麽這一切偏偏就是她呢？
    她扯了扯唇，用力捶打了幾下熱水器，然後一把拎起，想下樓扔進垃圾桶。
    電梯門“叮”一聲緩緩打開。
    隨著門縫越來越大，謝景廷的臉也越來越清晰。
    他站在電梯門口，微抬下巴，眼睛裏的威壓藏也藏不住。
    宋伊桃麵無表情，徑直走出電梯，在跟謝景廷擦肩而過時，他伸手攔住她。
    “外麵有茜茜的粉絲，我來找你，是想幫你。”
    高高在上的語氣，睥睨一切的眼神。
    幫她？
    她現在不想聽他說一個字。
    宋伊桃皺了皺眉，從齒間滾出兩個字：“讓開！”
    她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雨霧從樓道裏漏進來，讓她從頭到腳都發冷。
    比身上更冷的，是她的態度。
    她冷冰冰的態度讓謝景廷本來就煩躁的情緒更加難忍。
    他唇線逐漸扯平，像是鋒利的裁紙刀，輕鬆就能把紙片撕碎。
    “宋伊桃，我已經在給你台階下了。”
    “我不想讓這件事發展到不能收拾的地步，就算有奶奶和謝景堂撐腰，你犯這麽大的錯也不可能不了了之。”
    宋伊桃無聲冷笑。
    謝景廷一邊說，一邊低垂眼睛盯著她。
    宋伊桃的側臉很白，脖子纖細的讓人感覺可以輕易就掐斷。
    手腕處露出一截厚厚的紗布，睡衣上還有零星血跡。
    她也在火場裏受了傷。
    謝景廷頓了頓，語氣柔軟了幾分。
    “隻要你公開道歉，取得茜茜的原諒，我會安排後麵的公關，茜茜的粉絲就不會再對你圍追堵截。”
    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
    隻需要她公開道個歉而已。
    她不是公眾人物，公關後，熱度降下去，對她不會有什麽影響。
    宋伊桃抬起頭，一眨不眨的跟他對視。
    幾秒後。
    她突然短促的冷笑一聲，把手裏的熱水器重重砸在地上。
    “咚！”
    巨大的聲響，刺激耳膜。
    “我道歉？我告訴你，這件事我絕對不會道歉，不僅不會道歉，我還要你和宋茜茜給我道歉，親口說你們錯了。”
    宋伊桃一字一頓，字字句句咬牙切齒。
    眼睛裏也都是排斥和冷漠。
    他們讓她受的委屈，她都會還回去。
    謝景廷盯著宋伊桃的眼睛，心髒好像突然被一隻手用力攥住然後驟然鬆開。
    血流逆轉，產生瞬間達到極點的鈍痛。
    兩個人距離不到半米，他明明跟她離的這麽近，卻又好像相隔一個銀河係那麽遠。
    她好像…
    徹底把他放到了對立麵。
    不僅僅是對立而已，她對他甚至很厭惡。
    謝景廷放在褲兜裏的手緊緊攥成拳。
    他壓低眉眼，咬緊了牙。
    幾秒鍾後，他鬆了鬆手，語氣裏壓抑著怒意。
    “如果你是擔心工作，醫院那邊我可以幫你擺平，或者你想換醫院，我可以幫你調職。”
    “不必了，收起你不值錢的偽善，我不信你。”
    “宋伊桃，你一定要這個態度嗎？！”
    他眉眼間的陰沉帶上了一抹肅殺，好像下一秒就想衝過去掐斷她的脖子。
    她絲毫不懼，仰起頭逼近他。
    “那你告訴我，我應該是什麽樣的態度，像之前一樣，對你低聲下氣，忍氣吞聲？”
    她指著地上被摔爛的熱水器。
    “不！可！能！你對我來說，就像那個壞了的熱水器，垃圾而已。”
    謝景廷心裏的怒意徹底被點燃，他後退一步。
    情緒裏的肅殺之氣越來越濃烈，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宋伊桃。
    “我是垃圾？宋伊桃，下藥爬床，你又算什麽？！”
    “既然你這麽硬氣，那我等著看，看你怎麽讓我道歉！”
    他咬牙切齒說完，毫不猶豫轉身走出去。
    宋伊桃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心裏不悲不喜，隻有深重的冷意。
    她彎腰撿起壞了的熱水器，冒雨扔進外麵的垃圾桶。
    雨聲淅淅瀝瀝。
    謝景廷坐進車裏，他從煙盒裏拿出一支煙點燃。
    看著宋伊桃扔了東西回到樓道裏，然後幾分鍾後，樓上窗簾後隱約有了人影。
    她剛才的情緒，決絕不留退路。
    謝景廷突然產生一絲動搖。
    是不是，他應該相信她一下，火災就是個意外，她確實沒想過害茜茜。
    他單手拿過手機，給莊明打電話。
    “查一下，那天火災，有沒有其他人在現場。”
    莊明一句“好的”還沒說完，謝景廷就把手機掛斷又扔回了副駕駛。
    他手指蹭了蹭唇角，然後胳膊伸出車窗外，任由雨水砸在手背上，指尖夾著的煙逐漸熄滅。
    他把半截煙頭彈落，啟動車子離開。
    ……
    宋伊桃回到房間，拿毛巾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她一邊想著怎麽切入處理這件事，一邊回臥室拿出枕頭下的手機。
    開機前盯著屏幕愣了一會兒。
    心裏突然蹦出一個名字——
    於陽。
    她一邊開機一邊又拿起水杯倒了一杯水。
    就像她猜的那樣，短信像是雪花一樣飛進來。
    她盡快搜出於陽的電話，正要再次關機。
    一通電話突然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