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0 章 不能讓他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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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伊桃邁進實驗室,腳步虛浮,像是踩在雲端,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恍惚勁兒。
    實驗室內儀器運轉發出的嗡嗡聲,如同惱人的蚊蟲,在她耳畔不停盤旋,卻無法拉回她飄散的思緒,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寧,似是被一層無形的陰霾籠罩。
    在進行實驗時,她的雙手機械地擺弄著儀器,目光空洞地落在那些複雜的刻度與閃爍的指示燈上。可她的心思,早就飄到了九霄雲外。
    趙愛琴來找她時的場景,如同電影片段般,在她腦海中不斷循環播放。
    她眼睛看著實驗儀器,心裏卻想著別的,全然沒注意到實驗數據悄然發生的變化,以至於漏看了一個關乎實驗成敗的關鍵數據。
    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
    實驗室裏喧囂依舊,可宋伊桃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再也無法集中精力。
    她抿唇摘下手套,決定下樓去買杯咖啡,試圖驅散心中那股鬱積不散的鬱悶。
    和趙愛琴的最後一次對話,她對趙愛琴說,她會給宋茜茜準備一份大禮。
    這話剛一出口,趙愛琴原本淡定的表情瞬間起了變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那神情如曇花一現,轉瞬即逝,緊接著便被按捺不住的興奮所替代。
    那一刻,宋伊桃就明白,趙愛琴誤解了她的意思,她所說的“大禮”,和趙愛琴滿心期待的,根本就是南轅北轍。
    那時,在鍾氏集團樓下,烈日高懸,悶熱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趙愛琴不依不饒,尖銳的話語如同利箭,一句句射向她:“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事,你得給我拿捏清楚!”
    在令人窒息的逼問下,宋伊桃心中的怒火被點燃,一個大膽又衝動的想法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想在訂婚儀式上,把宋茜茜的身份身世公之於眾。
    宋茜茜根本不是宋家的親生女兒,和自己又有什麽不同?
    憑什麽宋茜茜過去那些年受的苦,要讓她來承擔責任?
    在宋家的那幾年,她確實享受過幸福生活,可那是因為養父對她疼愛有加。
    她的幸福與宋茜茜毫無關聯,宋茜茜吃的苦,也不該算到她頭上。
    趙愛琴憑什麽一直用這件事威脅她,要求她心懷愧疚?
    可現在冷靜下來,實驗室裏安靜得隻能聽見儀器輕微的滴答聲,她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想法太過衝動。
    之前她一直猶豫不決,內心反複拉扯,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說出去。
    要是真說出來,就等於把一盆髒水潑向養父,讓趙愛琴給養父扣了頂大大的綠帽子。
    所以,她不可能貿然給宋茜茜送這麽一份“大禮”。
    想到這兒,宋伊桃抿了抿嘴唇,接過店員遞來的咖啡,正準備上樓。
    這時,一個孕婦匆匆從她麵前走過,孕婦臉上洋溢著即將為人母的幸福與溫柔,與她此刻滿心的糾結與煩悶形成鮮明對比。
    宋伊桃腦海中突然像是有一道閃電劃過。
    她猛地想起,就在這家彌漫著濃鬱咖啡香的咖啡館裏,劉晴晴曾給她一組資料,是關於宋茜茜懷孕的資料。
    當時她半信半疑,隻當是捕風捉影,沒太當回事。
    這麽長時間沒見到宋茜茜了,她突然又對那件事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反正這婚禮她是一定要參加的,到時候就能知道宋茜茜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既然不能以宋茜茜姐姐的身份,也不能以謝景廷前妻的身份出席,那她就以宋家投資人的身份去。
    之前,宋家企業每次陷入難關,狂風暴雨般的危機時刻,都是她四處奔走,低聲下氣去找謝景廷幫忙,大大小小的項目都是她費盡心思求來的。
    這些年賺的工資,幾乎都補貼給了宋家,奶奶給的各種婚後補貼,也都打了水漂,沒在自己手裏留下分毫。
    說她是宋家企業的投資人,這身份一點都不過分。
    宋伊桃輕輕舒了口氣,可心裏那塊沉甸甸的石頭,卻怎麽也卸不下來。
    再過兩天就是謝景廷和宋茜茜的訂婚儀式了,她站在樓梯口,望著窗外漸漸西斜的夕陽,突然莫名地緊張起來,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
    ……
    一天後。
    辦公室裏,厚重的窗簾將陽光嚴嚴實實地擋在外麵,室內光線昏暗,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仿佛能擰出水來。
    陳江河看著麵前的一紙文件,那文件上的字此刻像是張牙舞爪的惡魔,狠狠刺痛著他的雙眼。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五官因憤怒而扭曲,“啪”的一聲,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來,茶水濺出,打濕了文件的一角。
    隨後,他咬牙切齒地把文件猛地推到地上,文件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緩緩飄落在地。
    為了這個海外項目,他把陳家能動用的現金全都投了進去,沒有一絲懷疑。
    隻要是謝景廷說的,他都全力支持了,甚至不惜抵押了部分家族產業。
    可現在換來的是什麽?
    兩個月不到,謝景廷就輕描淡寫地告訴他,因為海外政策的原因,項目可能達不到預期的收益率。
    “達不到預期收益率?”陳江河咬著牙,狠狠地歎了口氣,聲音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裏回蕩,透著無盡的懊惱與悔恨。
    這哪是達不到預期收益率,弄不好甚至可能血本無歸!
    他後悔自己當初太著急了,一不留神就中了謝景廷的圈套,等發現不對勁想收手時,錢都沒了,就像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怎麽掙紮都無濟於事。
    陳江河呆坐在椅子上,周身被憤怒與懊悔的情緒緊緊裹挾,每一次呼吸都沉重且艱難,仿佛胸口壓著一塊巨石。
    他的視線死死鎖住地上那份文件,那紙張仿佛化作了謝景廷的臉,正肆意嘲笑著他的輕信與莽撞。
    “我怎麽這麽蠢!”陳江河壓低聲音,從齒縫間擠出這句咒罵,雙手用力地抓著自己的頭發,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怒火在胸腔中越燒越旺,陳江河隻覺渾身血液都在沸騰,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不甘與憤懣。
    “謝景廷,你玩我,我也不能讓你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