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男兒有淚就得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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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自然。”蘇安坐著用手托腮,點著麵頰看他。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夜的付準有些悵然。
    他眉眼依舊淡如水,如平常說話,但眼底似籠著漆黑的霧氣,使得他神色有些幽遠朦朧起來。
    嗯…看起來更風華俊美,高不可攀了。
    蘇安再開口時不禁帶出了關切的語氣:“今兒是大好團圓節,怎麽王爺有心事?”
    話落,付準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便頓在了臉上。
    他望著蘇安,罕見的露出絲驚愕,“嗯?”
    他自認為情緒儼然隱藏得極好了。
    蘇安沒好意思,總不能說自己慧眼如炬,細致入微吧?
    於是她朝桌麵擺放著的酒壺努力努嘴,“平時鮮少見你喝酒,喝就喝吧,人家喝得是喜地歡天,你倒喝得一身惆悵。”
    她來時,他們三人就在院裏的石桌空飲酒了,而且氣氛不見得多歡快。
    付準聞言,隻是唇線微抿。
    他抬手為自己再度斟上了酒,嗓音緩緩的,低不可察:“親聚歡顏同笑語,人間此夜勝仙鄉,實乃花好月圓的日子。”
    蘇安看著他一口飲盡,眼底似又幽聚一分,他那麵容冷峻如玉不見紅,但看著就像是已經半醉了。
    還不知怎麽開口時,他沙啞壓抑著情緒的嗓音響起來:“母妃被打進冷宮後,我隻來得及陪母妃賞了最後一次的中秋月,便再無機會了。”
    蘇安心中咯噔一下,錯愕的微微睜眼。
    母妃?冷宮?
    她下意識緊張的追問道:“為何?”
    付準捏著酒盞的骨節繃出了筋絡。
    “母妃在冷宮裏病重,她本可以憑過往聖恩求禦醫救治……她卻放棄活的機會,拖著自己病體沉屙,在臨終前終於求得父皇的動容恩準,換取我出宮的機會!”
    “母妃她,太傻……”
    付準的麵容隱在月色下忽明忽暗,濁酒入喉,他卻恍然不覺,一杯接著一杯。
    見他如此,蘇安啞然的張了張嘴。
    付準從沒說過以往的事,如今雖然隻是隻言片語,卻不難看著其中藏著的諸多內情。
    他的母親竟然病死在冷宮裏……
    難怪家家戶戶的團圓佳節,他罕見的失魂落魄喝悶酒。
    蘇安眼中泛起心疼,二話不說,也拿過杯子給自己倒了酒:“自己喝有什麽意思,我陪著你!”
    說完,學著他的樣子,仰頭一口吞了。
    烈酒滑過喉嚨,刹那間如火燒過,激得蘇安打了個哆嗦,眼眶都有些發紅起來。
    好家夥,這酒這麽烈,她這一杯下去頓時就覺得上頭了,而付準居然喝完了一壺!
    “你這般酒量,怕是沒兩口就醉,真是說話不打草稿。”付準無奈的扯唇搖了搖頭,伸手要將她的酒壺奪過來。
    “此酒興烈,不適合你。”
    蘇安見狀頓時不幹了,一把捂住道:“你也知道烈呀?烈酒傷身,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總行吧?俗話說舍命陪君子,我都喝光,你就能少喝點!”
    付準墨黑的瞳仁一顫,伸出的手就頓住了。
    蘇安直接將整樽酒壺端起來,笑嘻嘻的衝他揚了揚,“幹一個!”
    “幹?”付準愣道。
    就見蘇安毫不客氣的在他酒盞上碰了下,隨即仰頭就對嘴炫起來。
    “咕嚕咕嚕”的豪邁吞下肚。
    沒一會兒,她白嫩的臉蛋就漲滿了嫣紅,雙眼立馬也變得醉意朦朧的。
    付準不禁哂笑,阻攔無果,便順著心意,如數將酒侵吞下喉。
    酒依舊烈,灼燒著肺腑,然而這次他卻感受到來自心扉的暖融。
    蘇安迷迷糊糊的湊過去,輕拍他的手安慰說:“男兒有淚就得彈,不彈不快!我把肩膀借給你!”
    付準略微恍惚,望著蘇安眼中的愛憐神色,鬼使神差的,傾下了身子,將腦袋埋靠在了她頸肩。
    “……”
    躲在樹梢上的暗一,瞬間震驚得瞳孔劇顫,差點摔下。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向另一棵樹上的劍一,驚呆了下巴:“他們……不是,王爺和蘇姑娘,一直是這麽……膩歪相處的?”
    他之前一直執行別的任務,因為上次影衛一事才被調過來,根本沒見識過這場麵!
    劍一麵無表情,見怪不怪的點點頭:“王爺可好這口,識相就躲遠點。”
    說完,他已經飛速退後至十米外。
    暗一不懂,但大為震撼,嘴角抽搐著默默後退。
    蘇安喝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因此翌日中午,她渾渾噩噩的翻了個身,摸到手下的觸感不對時也完全沒反應過來。
    “什麽東西?”她模糊的抓了抓,結實有彈性,一時更懵了。
    她軟和的被窩呢?
    蘇安倏地睜開眼,但下一刻映入眼簾的,赫然是男人一片溫潤寬闊的胸膛。
    而因自己抓揉的動作,那胸膛上還印著新鮮的五指抓痕……
    “???”
    蘇安瞬間有尖叫的衝動,卻呆滯的叫不出來。
    她艱難的緩緩抬眼往上看,入目的正是付準那完美的俊臉,同時對上他剛睜開的眸子。
    付準是被胸前的異樣感驚醒的。
    看著此時趴在自己身前的蘇安,一手還在抓著他胸口,他猛地呼吸一重,也沉默的滾動了下喉結。
    “蘇…安?”
    蘇安一張臉驀的漲成了番茄,她一蹦三尺遠,不可思議的握著自己的鹹豬手,語無倫次:“別別別叫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她昨晚不是跟付準不醉不歸來著嗎?
    難道!
    她霎時緊張的看看自己,又看向付準,發現兩人的衣裳除了有些淩亂外,都還完好無損,她猛然大鬆口氣!
    一抹紅也從付準的脖頸蔓延到了耳根,他忙別過眼,低咳了聲:“劍一!”
    “屬下在。”劍一的身影從窗外躍進來,低頭不敢直視。
    付準控製不住的嘶啞嗓音道:“昨夜發生了何事,蘇姑娘為何在此?”
    聞言,劍一臉色有刹那的扭曲。
    他嘴角抽搐了好一會,“昨夜…主子和蘇姑娘兩相喝醉,蘇姑娘神誌不清,扒在主子身上,說要當主子的娘,不願撒手。”
    “屬下不敢擅動,隻好將主子連同蘇姑娘都帶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