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是因為她結婚了！”張青禾看了眼薑黎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在哪兒過節看她自己怎麽選。”
    她這話說的，好像隻要薑黎黎願意，就能回傅家，當養尊處優，人人敬愛的傅太太似的。
    薑黎黎沒理她，看向薑恒，“你回吧，剛好我確實要回傅家。”
    薑恒走回她身邊，認真的看著她，“真的？”
    “真的。”薑黎黎衝他笑笑，“確實出了些問題，需要解決，解決完我會告訴你結果。”
    她騙不了痊愈的薑恒，畢竟薑恒很聰明。
    “哎呀，你別說了，你爸爸還等著呢！”張青禾拉了把薑恒，“你先上車去。”
    薑黎黎想讓薑恒放心，目光坦誠麵帶笑容，薑恒也想讓薑黎黎放心，所以他轉身上車了。
    張青禾見他上車後，才鬆一口氣，看向薑黎黎，“聽你爸說，你跟傅行琛還沒離，拖這麽久肯定是還有緣分，趁著過節回去好好談談，隻要你還是傅太太，你爸就認你這個女——”
    “我不認。”薑黎黎打斷她，“不管我是不是傅太太，都與你們沒關係了。”
    “你怎麽這麽倔？”張青禾紅了臉，有幾分氣還有幾分心疼，“這小破出租屋哪裏比的上大房子？你要是不回傅家一個人孤零零的，不覺得自己可憐嗎？”
    薑黎黎一臉平靜淡漠，“不覺得。”
    她覺得，住在大別墅裏，卻活的沒有尊嚴，在老公心裏沒有地位才可憐。
    亦如張青禾，比她還可憐，這輩子都圍著薑成印的喜怒哀樂轉。
    張青禾覺得她無可救藥，“薑黎黎，你以後要是哭著來找我，別怪我這當媽的心狠，我勸過你了！”
    說完，張青禾氣衝衝地走了。
    隔著車窗，薑黎黎掀唇笑了笑，衝薑恒揮手告別。
    然後她拎著四大包東西回家。
    東西很沉，走累了就停下歇一歇。
    剛走到單元樓下，便看到傅家的保姆車停在那裏。
    劉嫂從車上下來，快步迎著她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夫人，您怎麽一個人買了這麽多東西？”
    “不用，我自己可以。”薑黎黎目光落在被司機攙扶著下來的傅老太太身上，“奶奶，您怎麽來了？”
    傅老太太笑裏帶著苦澀和心疼，“來看看，不知方不方便上樓坐坐？”
    薑黎黎立刻點頭，“當然方便，隻是房子很小，您別嫌棄。”
    “把東西給他們，你來扶著我。”傅老太太眯著眼睛一笑，朝她伸出手。
    聞言，司機鬆開傅老太太，也走到薑黎黎身邊，與劉嫂把她手裏的四個購物袋都接過去了。
    薑黎黎不好再推辭，上前攙扶著傅老太太進入單元樓。
    傅老太太摸了摸她勒出痕跡的手，輕歎了聲，“你住在這兒都不嫌棄，奶奶怎麽會嫌棄呢？”
    話雖這麽說，可一輩子養尊處優的傅老太太，看到對她來說堪稱簡陋的一室一廳，還是沉默了。
    她甚至不知道坐哪裏。
    “奶奶，您坐這兒吧，我去給您倒杯水。”薑黎黎攙扶她在沙發上坐下，進廚房倒了三杯溫水端出來，“抱歉奶奶，這裏沒有花茶，您將就一下吧。”
    傅老太太示意她在身邊坐下，小小的沙發剛好能坐開她們兩個人。
    一時間，薑黎黎不知該說什麽，客廳一片靜謐。
    “奶奶本來是想替行琛求情的，可是看到你寧可在這兒受苦，也不回去，張不開嘴。”
    傅老太太甚至想罵孫子兩句，人家跟著你時把你照顧的無微不至，鬧離婚了一分錢也不給？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薑黎黎垂著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她說，“奶奶，若還有感情，不用您求。”
    “行琛隨他媽，在感情上不開竅，他隻是不懂怎麽去愛。”傅老太太還是忍不住說，“奶奶幫你教訓他，再把林夕然的事情解決了，行嗎？”
    “他不是不懂愛，隻是不愛我。”薑黎黎想，倘若當初傅行琛直接就把婚離了，扭頭娶了林夕然，她也不見得被傷這麽深。
    一邊拖著她不離，一邊對林夕然好。
    這不是典型的不愛，還肆無忌憚的利用丈夫的身份，傷的她體無完膚嗎？
    傅老太太毫不猶豫的說，“他愛的也不可能是林夕然！”
    “其實，他愛不愛林夕然在我看來也不重要了，至少……他沒傷林夕然。”薑黎黎有股自卑，在豪門權貴麵前談情情愛愛，顯得她既要又要還要。
    可她自始至終，想要的就隻有愛，哪怕沒有錢權。
    這段時間，她與傅行琛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都不歡而散。
    傅行琛眼裏的她卑微低賤，不是不信她真想離婚，就是懷疑她跟蘇封塵不清不楚。
    在他眼裏這段婚姻結束，就一定是她有問題。
    薑黎黎累了，她輕歎一聲，語氣帶著幾許哀求，“奶奶，您勸勸他，離了對我們都好，他盡早娶別人給您生個曾孫，皆大歡喜。”
    “我若是勸的動，也不會來找你。”傅老太太說完，又一陣內疚。
    她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想讓薑黎黎委屈委屈，遷就傅行琛嗎？
    若薑黎黎還肯遷就，人家又怎麽會離婚呢？
    “唉……”老太太滿頭華發，原本精氣神很足，這段時間為這事兒操心一下仿佛老了好幾歲。
    薑黎黎不忍心再說別的。
    傅老太太也不忍心再替傅行琛說什麽。
    半晌，傅老太太揮手，站起來，“罷了，我就先走了。”
    劉嫂和司機趕忙上前攙扶她，薑黎黎起身送他們。
    一路無言，直到傅老太太上了車，車窗落下，略顯渾濁的眼眸看向薑黎黎，“黎黎，若他就是不肯離，你打算怎麽辦？”
    “起訴離婚。”薑黎黎唇瓣微動，吐出四個字。
    字不多，但事挺大，起訴離婚意味著曝光這段兩年來暗不見天日的婚姻，傅家會受影響。
    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她不會走這一步，畢竟如今沒錢沒權，想走這一步還需要努努力賺錢。
    “好孩子，奶奶幫你。”傅老太太也不知是看她被逼到這個份兒上可憐，還是怕她走那一步損壞傅家名聲，滿口答應。
    她看向薑黎黎先回到樓上，然後才示意司機開車。
    汽車緩緩駛離，她渾濁的目光落在路燈旁，那一小片煙蒂上。
    那煙是傅行琛慣用的牌子，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她心裏再清楚不過了。
    千年的鐵樹要真不開花便罷了，看他居然長了花骨朵——
    雖然答應了幫薑黎黎，可傅行琛是她孫子，她也得幫一把啊！
    最後再幫這一次，傅行琛若不爭氣……離就離了，別耽誤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