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黎黎的手使不上力氣，抬起來時需要人幫忙扶一下。
    她起初不明白醫生所謂的需要人陪同是什麽意思。
    待醫生稍微解釋了後，她回過頭看了眼被護士攔在外麵的兩個男人。
    “抱歉，隻能進去一位。”護士說完，他們又異口同聲的說‘我去’。
    護士朝薑黎黎看過來，醫生也看向薑黎黎。
    “能讓護士幫我一下嗎？”薑黎黎眼睛明亮清透，歉意的衝著醫生笑了笑。
    醫生不想浪費時間，衝護士招手，“關門，你來幫她。”
    護士關了門進來，目光落在薑黎黎身上。
    女人消瘦五官小巧精致，鬆垮垮的病號服也難以掩住她前凸後翹的身材。
    她掀起薑黎黎的衣袖，那沒有石膏的地方，露出一小截白皙纖細的胳膊。
    “薑小姐，您盡量手心朝上，可能會有些疼。”
    此刻的薑黎黎是有些走神的。
    不是為了門外那兩個男人。
    而是像仿佛剛剛從昨晚的衝擊事件中回過神來。
    她的手要廢了嗎？
    還有希望嗎？
    她看向正在儀器前的醫生，這是最厲害的醫生了吧，那這次的檢查結果，就要定生死了！
    如果她的手真的無法再好起來，她要怎麽辦？
    無數的問題湧入她腦海，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薑小姐？”護士又喊了她一聲。
    她眸光微顫，眼皮輕掀，還蔓延著些許紅血絲的眼眸終於有了聚焦，看向護士。
    護士又說了一遍，“等下聽醫生的指示，需要您把手平放，可能會疼，忍一忍……”
    “好。”她怕疼，可是更怕手好不了。
    所以她把手放上去，眉頭皺在一起，配合著拍片。
    此時，CT室外。
    蘇封塵雙手插兜，站在門前，一動不動。
    傅行琛身體朝一側傾斜，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的注意力分為兩半，一半在薑黎黎身上，一半在蘇封塵身上。
    不過他看起來鎮定自若。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掏出看了一眼，轉身進入樓梯間接起。
    “媽。”
    “林夕然什麽情況？”吳美靈一開口便是質問，“她跟薑黎黎又是怎麽回事兒？”
    現如今，林夕然被警方帶走的消息傳開，林夕然與傅行琛的夫妻關係也已經變味。
    有人指出，傅行琛從一開始就沒有肯定過媒體對林夕然身份的猜測。
    說到底，不過是媒體的自我YY，傅行琛隨波逐流罷了。
    那麽，傅行琛的妻子不是林夕然，又是誰？
    林夕然又為什麽要慫恿錢勇，去傷害一個看似與他們都八竿子打不著的落魄千金？
    是了，薑黎黎在媒體的記憶深處，留著一席之地。
    她就是落魄的席家千金罷了。
    “我在等警局調查結果。”傅行琛喉結滾動，隻吐出了這句話。
    錯綜複雜的關係，他不知從何說起。
    顯然他的回答並不是吳美靈想聽到的，吳美靈問，“你跟薑黎黎到底什麽情況？離了沒離？”
    “不離。”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電話那端，吳美靈沉默了幾秒後說，“她受傷了？你奶奶剛看到新聞，現在我跟你爸在回家的路上，等下我們過去。”
    傅行琛想到蘇封塵和蘇允柚。
    蘇允柚在薑黎黎的病房，還好說。
    但那個已經近乎挑明心思的蘇封塵呢？
    他想了想說，“奶奶身體不好，別讓她……”
    “我攔不住。”吳美靈知道他要說什麽，打斷完又說，“而且，不論如何她也是傅家的媳婦，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肯定要過去看看。”
    聞言，傅行琛不再阻攔，掛斷電話他走出樓梯間。
    卻見方才站著蘇封塵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
    CT室的門開著，裏麵隻有醫生和護士。
    檢查已經做完了，蘇封塵帶薑黎黎回去了。
    傅行琛看向空蕩蕩的長廊，又轉身進入CT室……
    ——
    給薑黎黎做完檢查，醫生的臉色不是很好，這讓薑黎黎的心提起來。
    她出來後，沒心思想傅行琛為什麽不在。
    蘇封塵帶她走，她一言不發的就跟著回病房了。
    “檢查怎麽樣？”蘇允柚回病房等著，見他們回來立刻上前。
    蘇封塵暗暗搖頭，他並不在CT室內，壓根沒有看到醫生是什麽表情的。
    護士讓他們回來等著，有結果再通知。
    薑黎黎在病床上坐下，她長舒一口氣，扯了扯嘴角故作輕鬆，“不論怎樣，最差不也就是不能做設計？”
    “少在這兒強顏歡笑！”蘇允柚白她一眼，又問蘇封塵，“這東西還需要很久才能出結果嗎？”
    難道不是拍了之後立刻看嗎？
    蘇封塵看向薑黎黎，她看似無恙但眉目染著濃濃的擔憂和不安。
    他說，“我去找醫生了解一下，不用太緊張，這個醫生醫術很好。”
    安慰人的話很容易就能說出來。
    但那些話，不論真誠與否，其實都是很難進入到被安慰的人心坎裏的。
    薑黎黎除了木訥的點頭，根本不知用什麽話語或者表情來回應。
    蘇封塵走了。
    蘇允柚在她旁邊坐下，寬慰她，“就你的手算會有後遺症，也不代表完全幹不了這行，咱就是效率慢點兒唄，再大不了咱們還有左手呢……”
    “有道理。”薑黎黎又是生硬的回應。
    “算了，我安慰人最差勁了，可別讓你再花精力應付我了。”蘇允柚小臉一垮，扶著她躺下，“昨晚上沒睡好吧，這會兒補個覺。”
    薑黎黎昨晚手疼，腫脹感讓她半個身體都是麻的，根本沒睡。
    這會兒她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剛剛醫生凝重的臉色。
    不過為了讓蘇允柚安心，她閉上眼睛側躺著。
    蘇允柚很安靜，病房裏安靜的落針可聞。
    病房外漸行漸近的淩亂腳步聲，在病房門口停下，靜了半秒病房門就被推開一條縫。
    “傅奶奶。”蘇允柚循聲望去。
    看到傅老太太，她立刻站起來。
    薑黎黎也驀地睜開眼睛，轉過身來。
    傅老太太笑容拘謹，身後跟著吳美靈和傅斯軍，還有傅家下人，手裏拎著水果和營養品。
    一下子，冷清的病房變得熱鬧，人滿為患。
    “蘇家丫頭也在啊，辛苦你照顧我們黎黎了，今晚啊，就讓行琛照顧她。”
    傅老太太不是要趕蘇允柚走的意思。
    她是一邊打量薑黎黎臉色，一邊回應蘇允柚打招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