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晚後，傅行琛與薑黎黎之間突然生出的那股微妙感，讓他心底總不由自主地想到她。
    忙完了林曦月轉病房的事情，去公司之前，他下意識又來到薑黎黎病房。
    想看看她睡了沒。
    誰知，她沒睡，病房裏還多了個男人。
    在他的角度，是看不到陪護病床上的蘇允柚的。
    這就是她所謂的，困了，想睡覺？
    傅行琛盯著病房內，那雙眼睛裏充滿了絕對的肅殺。
    他抬起的手落在門把上，正欲推門而入時，口袋裏的手機驟然響起。
    是孫庭打來的，催他回去開會。
    他繃著薄唇，終歸是轉身離開，長廊灑進來的一簇簇陽光，卻驅逐不了他周身散出的寒冷和凜冽。
    病房裏，薑黎黎端著水又回了床上，她笑應著蘇允柚的每一句話，有意地躲避與蘇封塵的交流。
    蘇封塵察覺到了，他明亮的眼眸深處劃過一抹落寞。
    蘇允柚還沒等把帶來的水果吃完，又在網上下單，買了幾樣江城小吃。
    外賣不送上樓，她就自己跑下去拿。
    她一走，病房裏就剩薑黎黎與蘇封塵。
    “聽薑恒說，你出院，準備回傅家。”蘇封塵先開口，聲音不自覺顫，帶著一絲希望地看她，想從她嘴裏聽到否認的答案。
    雖說薑黎黎還未決定回，可她猶豫了幾秒，看向蘇封塵，輕輕笑了，“是。”
    蘇封塵坐在窗邊，整個人被陽光籠罩，他看著她。
    可是任由陽光籠罩，也無法緩解他心頭的冰冷。
    “林夕然的事情，都是誤會。”薑黎黎不看他，左手搓著衣角，想著該找怎樣合適又不讓蘇封塵太難過的借口，才能讓蘇封塵徹底死心。
    一段她毫無防備的感情，壓得她喘不過氣。
    亦如此刻蘇封塵朝她看過來的目光，裏麵流露出的情緒，是她不敢解讀的。
    “黎黎。”蘇封塵收回看著她的目光，他語氣緩了又緩，很輕，“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但是不要因為想拒絕我，而做出不理智的選擇，明白嗎？”
    薑黎黎因他的話，眼眶一熱，鼻子發酸。
    她無法形容此刻心底是什麽感受，不喜歡，但真的覺得蘇封塵很好。
    “見了我，也不要不自在，不喜歡一個人，沒有錯。”
    蘇封塵站起來，整理了下西裝，不願看著她為難。
    “以後再有事情，還是可以向我求助，我們還是朋友。”
    薑黎黎點頭，終是抬起頭看他，“當然，我們會一直是朋友。”
    “讓柚子陪你，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蘇封塵溫潤一笑，轉身離開。
    他背影挺拔，透著孤落。
    薑黎黎想，她唯一能為蘇封塵做的，就是盡可能的不要再出現在他的世界裏。
    這樣他才能早點兒忘記她，找到適合他的另外一半。
    蘇允柚陪了薑黎黎一天，傍晚時才離開。
    傍晚，護工下樓拿了傅家送來的晚餐。
    “薑小姐，晚上你一個人可以嗎？”護工一邊布置晚餐一邊問，“需要我留下來照顧你嗎？”
    薑黎黎搖頭，“不用。”
    她下意識看了眼陪床，傅行琛應該會來。
    或許今天工作忙，所以回來的晚一些吧。
    待薑黎黎吃過晚餐，護工收拾起餐具，幫她準備好一切，才離開。
    薑黎黎看了會兒與設計有關的資料，看完時再看時間，已經十點了。
    傅行琛還沒回來。
    她放下電腦躺下，刷了會兒手機，直到夜深——
    她關了病房的燈，隻開了床頭的暗燈，躺下睡覺。
    一覺睡到天亮，睜開眼，就是空空如也的病房。
    陪護床的被子紋絲未動，傅行琛昨晚沒回來。
    或許在忙，她想。
    但第二天，第三天，仍舊不見傅行琛的蹤影，沒有消息沒有電話。
    她想過給傅行琛發消息，可是想了很久又不知該說什麽。
    她心裏，惴惴不安……
    ——
    幾個視頻會議，實在不能再拖，傅行琛連夜開的。
    連著好幾個晚上，他都沒合眼。
    一停下來，他就會想到薑黎黎說：我還沒想好，要不要跟你回去。
    想到這句話，他就莫名煩躁，又會想到薑黎黎欺騙他睡覺，蘇封塵卻出現在她病房裏的畫麵。
    接連幾日，他有些扛不住，眼底充斥著紅血絲。
    “傅總，再有兩天公司就放假了，工作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您休息休息吧！”孫庭看不下去了，“公司有我，要不您去醫院看看夫人？”
    此刻，距離春節還有三天。
    後天，薑黎黎就能出院了。
    “警局那邊有消息了嗎？”傅行琛手肘撐著桌子，捏了捏眉心，麵容難掩倦意。
    孫庭頷首匯報，“已經安排好了，林副總……哦不，林夕然答應完全按照您說的做。”
    傅行琛頷首，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他說，“明天吧，讓她去醫院見林曦月。”
    “那您去嗎？”孫庭拿出手機，準備安排明天讓林夕然與林曦月見麵的事情。
    薑黎黎出院在即，傅行琛眸色一深，“去。”
    次日一早，傅行琛前往醫院，他先去了林曦月病房，等著警方將林夕然帶過來。
    很快林夕然便到了，被帶到隔壁病房，先與他見麵。
    不過短短數日，林夕然的長發被剪短，整個人像老了十歲，皮膚幹燥無光，眼睛裏也沒有光芒。
    在看到傅行琛的那一刻，她宛若枯木的眸色有了些許光芒。
    “行琛……”
    “怎麽跟曦月說，你心裏有數，她的命就握在你手裏。”傅行琛轉過身，看向她的目光疏離又冰冷。
    林夕然眸底的光芒又黯下去，“我知道了。”
    傅行琛折身朝隔壁病房走去，林夕然下意識立刻攔了他一下，“行琛！你……從始至終，就對我沒有一點點的感情……”
    “沒有。”傅行琛毫不留情地粉碎了林夕然所有不切合實際的想法。
    林夕然眼眉微挑，她怔怔的，“那……你喜歡薑黎黎嗎？”
    “與你無關。”傅行琛又吐出四個字，走出病房。
    “好，與我無關。”林夕然自諷地笑笑，“你不愛我也休怪我這樣做。”
    隔壁病房，林曦月聽見腳步聲，迅速用手機發出一條信息：【把她引過來。】
    消息發送成功，她把手機放入枕頭下，看向病房門口。
    傅行琛率先進來，林夕然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