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寶有多歡快，崔婷婷就有多尷尬。
    她不禁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蘇封塵的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表情不辨喜怒。
    “粑粑，你腫麽不說話？”穗寶見鏡頭中蘇封塵的表情毫無變化，湊近鏡頭，“你們不想給我生弟弟妹妹嗎？”
    崔婷婷伸出手，便要將手機拿過來，打算敷衍穗寶兩句，掛斷視頻。
    誰知她手腕一緊，被蘇封塵扣住。
    蘇封塵另隻拿著手機的手移開，拉開與她的距離。
    “穗寶想要弟弟、妹妹嗎？”
    穗寶點頭，“想！這樣就有人陪我玩兒啦，我也不用跑出來跟你們分開，才能找到小夥伴！”
    蘇封塵溫溫一笑，“有道理，但是這種事情急不來，我們順其自然，好不好？”
    “好。”穗寶點頭，“粑粑，我們睡覺吧，你們趕快躺下，我不想讓阿姨來哄睡，我跟念念一起睡。”
    她將電話手表往一側歪了歪。
    薑初念正在與薑恒通視頻電話，父女兩個打算就這麽通著睡覺。
    穗寶也學來了，她把電話手表放在枕頭旁邊，側躺著剛好可以看到屏幕。
    崔婷婷終於忍不住插了一句，“穗寶乖，睡覺的時候不能玩兒電話手表，對眼睛不好。”
    “麻麻，我閉著眼睛啦。”穗寶將眼睛閉上，“就是我想你們的時候，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們，我就能安心睡覺啦。”
    誰知道她什麽時候睡著？
    崔婷婷想，她豈不是要跟蘇封塵同床共枕，陪著穗寶？
    這——
    “好，穗寶乖乖睡覺，我們就在這裏。”
    蘇封塵自然不能拒絕女兒。
    他躺下來，順帶拉著崔婷婷也不得不躺下。
    為了讓兩人都入鏡，他手上微微用力，崔婷婷就從床邊倒到了他身邊。
    “麻麻，你腫麽看起來不高興？”穗寶噘嘴，“你不願意陪著我嗎？”
    崔婷婷的頭抵在蘇封塵肩膀，她正要挪開，又停下了。
    穗寶這控訴的聲音，但凡她今天離開鏡頭，穗寶都能哭出來。
    “沒有，媽媽就是有些累了，想休息。”
    “那我們睡覺吧！”穗寶將小被子往上拉了拉，隻露一顆頭。
    蘇封塵不嫌累，一隻手舉著手機，保證鏡頭中他與崔婷婷都在。
    崔婷婷看向手機，目光就與蘇封塵的撞上。
    她看別處，穗寶就會問她，“麻麻，你為什麽不看著我？你在幹什麽？”
    “媽媽困了，要睡覺。”崔婷婷隻能閉上眼睛。
    房間裏燈光一暗，隻剩床頭一盞，鏡頭中勉強能看清楚兩人的臉。
    黑暗又寂靜的氛圍，感官擴大，崔婷婷不僅能聽到蘇封塵均勻的呼吸聲，甚至連心跳的節奏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呼吸淺薄，佯裝睡著，將頭別開一些。
    不知是最近工作的緣故，還是……穗寶身世沒有後顧之憂。
    六年來習慣性的失眠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崔婷婷每次都覺得自己會翻來覆去睡不著，可轉眼沒過幾秒就睡著了。
    穗寶瘋玩兒了一天，沒多會兒也睡著了。
    蘇封塵的手快麻了，他將手機放到一旁，揉動著手腕。
    肩上突然一重，他側目便看到崔婷婷翻身，頭搭在他肩膀上，半張臉緊貼著他肩頭，擠得都快變形了。
    灼熱的呼吸噴灑出來，反複落在同一個位置，一股股灼熱的熱浪迎麵而來。
    崔婷婷似乎覺得還不夠，又往他這邊擠了擠，碧藕般的手纏上了他的胳膊。
    如此親密的接觸，上一次還是六年前。
    崔婷婷是粘人的性子，現在的穗寶像是她的縮小版，總喜歡粘著別人。
    睡覺時她也不老實，一直讓他抱著。
    抱到她睡著，蘇封塵的胳膊麻了，不得不鬆開她。
    可是剛鬆開，她就又跟過來，迷迷糊糊地抱著他胳膊睡。
    昨晚睡覺時，蘇封塵也看到她跟穗寶抱在一起睡，母女兩個都一樣。
    他側目，看著她蛋白般的皮膚，睫毛卷翹濃密。
    付倩芸說，穗寶跟蘇允柚小時候一樣。
    可蘇封塵覺得，穗寶跟崔婷婷才是如出一轍的。
    她柔軟的身體貼著他，饒是冷氣開得足，蘇封塵也漸漸覺得身體裏發熱。
    崔婷婷覺得自己抱了個大暖爐。
    做夢夢見冰天雪地，她懷裏有個暖爐不斷發熱，她抱著舍不得鬆開。
    這一晚她睡得前所未有的好，一覺就到了天亮。
    睜開眼睛，入目是男人俊朗的側臉，線條優美的下巴和凸起的喉結。
    而她的手，穿入男人睡衣的扣子之間，落在他精壯的胸膛上！
    她頭下枕的，是他的胳膊！
    她的腿還搭在他身上了！
    這一幕如此的熟悉。
    六年前，他們那短暫的婚姻，為數不多的同居生活，她每天醒來時都是這個樣子的。
    那時她醒了，會拔長了脖子，往他側臉上親一口。
    可是現在，她隻能小心翼翼地挪動，想在不吵醒他的情況下，離開這裏。
    她先將手抽出來，撫平他的睡衣。
    又掀開被子，從他胳膊上起來，悄無聲息地下床，拿著拖鞋往門外走去。
    門口近在咫尺，她提著的心一點點落下。
    “不用這麽局促。”
    身後卻突然傳來蘇封塵的聲音。
    他嗓音帶著清晨的沙啞，十分富有磁性。
    “我們是夫妻，我的人都是你的，沒什麽不能碰，我也不會要求你對我負責。”
    蘇封塵本不想戳破她的窘境。
    但他突然想到蘇允柚的話，臉皮厚一點，不要臉一點。
    他一直彬彬有禮，什麽時候才能捅破他跟崔婷婷之間的窗戶紙呢？
    索性就無賴一些，主動一些。
    “我……”崔婷婷耳根赤紅，發燙，“我就是想起床而已，哪裏局促了？”
    蘇封塵坐起來，目光落在她拎著裙擺，指尖勾著的鞋子上。
    他眉尾一挑，意思不言而喻。
    崔婷婷低頭看了一眼，立馬說，“我是怕吵醒你睡覺！”
    “那你還真是貼心。”蘇封塵唇角輕掀，提醒道，“浴室有你的洗漱用品。”
    昨天她和穗寶的洗漱用品，就已經被拿到樓上來了。
    崔婷婷穿好拖鞋朝浴室走去，“我去洗漱，你先去做早餐。”
    說話間，她撇到蘇封塵從床上下來了。
    她擔心他跟著一起進來，兩個人擠在那狹窄的地方洗漱，簡直不要太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