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倩芸立馬仰起頭，抽了紙堵住鼻子，起身朝衛生間裏走。
    蘇允柚與崔婷婷起身跟上。
    “你們別過來，就是最近天氣太幹了，我有些上火。”
    付倩芸進入浴室，就把門關上了。
    蘇允柚跟崔婷婷被隔絕在外。
    “好端端怎麽火這麽大呢？”蘇允柚拍了兩下門，“您鎖什麽門啊，我幫您看看啊。”
    崔婷婷看向蘇允柚，“她……是不是因為生病，所以才流鼻血的？”
    蘇允柚拍門的動作戛然而止，一臉不明所以，“生什麽病啊？”
    “不……不是生病了嗎？”崔婷婷見蘇允柚不像是裝的，像是真不知情，立馬噤聲。
    宋修止不想她跟蘇封塵複婚。
    所以付倩芸生病的事情，會不會是假的？
    這個念頭剛落地，浴室內猛地傳來‘砰’的一聲。
    “媽！媽你怎麽了！”蘇允柚使勁轉動門把手，不斷地推搡著門，“媽你回話啊！”
    門被反鎖，根本打不開，蘇允柚急得臉紅脖子粗。
    崔婷婷轉身從客廳的陽台上出去，將蘇封塵喊進來。
    蘇封塵正在陪穗寶和薑初念玩兒，聽到她焦急的聲音，迅速跑過來。
    洗手間的門反鎖難以打開，蘇封塵心急之下，將襯衫裹在手上，把玻璃砸碎。
    水龍頭裏的水嘩嘩流著，付倩芸倒在地上，不知是哪兒流了血，半張臉都是紅的。
    “媽！”蘇允柚衝進去，把付倩芸扶起來。
    蘇封塵丟了襯衫，顧不上滿手傷痕，上前將付倩芸抱起來，“去開車！”
    蘇允柚整個人都是懵的，眼淚七零八落，下意識的點頭，但是跟在蘇封塵屁股後麵，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麽。
    “穗寶，念念，你們回房！”崔婷婷從玄關拿了鑰匙，讓下人帶著孩子，跟著離開。
    蘇允柚已經完全傻了，崔婷婷用最快的速度，將人送到就近的醫院。
    付倩芸被送入搶救室。
    護士詢問著病人情況。
    “她前段時間剛在這裏做了體檢，你可以根據體檢結果判斷，她現在是什麽情況。”
    蘇封塵身體抵在牆上，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手術室門口。
    昨天深夜，周展將付倩芸的檢查報告發到他郵箱裏。
    當時穗寶纏著他與崔婷婷一起陪睡，他沒來得及看。
    今天一早又去拜訪最後一家，將這件事情給忘了。
    但是此刻，他不敢再看檢查結果。
    護士立馬調了付倩芸的體檢結果，拿給搶救醫生後，進行治療。
    “你們……不知道她生病了嗎？”崔婷婷實在忍不住了，她看著蘇封塵與蘇允柚。
    兄妹兩人齊齊朝她看過來。
    “她生什麽病了？”蘇封塵站直身體，朝崔婷婷走過來，他抬起手，抓著崔婷婷肩膀，“你怎麽會知道？她怎麽了？”
    蘇封塵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片稀碎。
    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不好，眼眶猩紅，薄唇顫抖，眉心擰成死結。
    “宋修止告訴我的，他在京輝的實驗室裏看到了你母親，聽說是很重的病，但到底是什麽……我不清楚。”
    崔婷婷抬起手，覆上他的手臂，“她沒有告訴你嗎？”
    蘇封塵心底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
    他剛剛還在騙自己，或許體檢報告沒有問題。
    付倩芸最近暴飲暴食減肥，或者信了勞什子的中醫吃減肥藥，把身體搞壞了。
    但是提到京輝——
    他吞了吞口水，雙手在崔婷婷肩上滑落，目光裏的光亮一下熄滅。
    他想起什麽似的，掏出手機給京輝打電話。
    “我媽怎麽了？”
    電話那端，京輝愣了幾秒反問道，“她昏倒了？在哪個醫院？”
    “市醫院。”蘇封塵將電話掛斷。
    京輝的實驗基地離著市醫院很近，不過十幾分鍾就到了。
    他提前打過招呼，護士拿著手術服在外麵等著。
    他一到就套上了深綠色無菌服，戴上手套。
    “等我出來再說。”
    京輝知道蘇封塵著急，給了蘇封塵一個安心的眼神後進入手術室。
    一個小時後，京輝從手術室出來。
    蘇封塵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他坐在椅子上，身體前傾，雙手抵在額頭，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絕望。
    “好消息，你母親現在沒有生命危險。”
    “壞消息，她的病……隻能靠著藥物維持生命，最多一年。”
    京輝拍了拍蘇封塵肩膀，“伯母一直配合治療，你們要成為她堅強的後盾，別影響到她。”
    眼淚順著蘇封塵的眼角，落在他手指上。
    又順著手指滑落到手腕，小臂。
    一顆顆的眼淚連成串，浸濕了他的襯衫袖口。
    蘇允柚從震驚，淩亂，到無措，她在京輝到的時候就給薑恒打了電話。
    此刻，她在薑恒的懷裏哭成淚人。
    “京醫生，您確定沒有誤診？”薑恒安撫著蘇允柚，再三確認道，“我媽的身體一向很好，每年都會體檢，怎麽會突然查出這麽重的病呢？”
    京輝歎息著搖頭，“不會誤診的，這種病發病快，三個月病灶就構成了，從生病開始到有反應最多半年的時間，伯母這幸好是體檢了，等身體有了反應再去檢查，生存期連三個月都沒有。”
    有些病來得就是這麽急。
    “我已經給伯母製定了治療方案，你們……冷靜一下，等平複下來我再慢慢跟你們說方案的事情。”
    京輝眼眶紅了。
    他雖然做了這麽多年醫生，但是沉迷於研究，實操的病例十有八九都是好的。
    而今付倩芸還是認識的人，他心裏難受，匆匆走了。
    手術室外，一片死寂。
    蘇允柚悶在薑恒懷裏，哭出聲，薑恒將她帶到角落裏去安慰。
    蘇封塵坐在長椅上，被一縷陽光籠罩。
    明豔的光芒卻給他帶不來一絲死亡，他整個人都死氣沉沉的。
    崔婷婷站在他旁邊，看他一直低著頭，袖口的濕痕不斷擴大，心疼到了無法呼吸。
    “對不起，我該早點兒告訴你們的。”
    蘇封塵動了動頭，他修長的手指從臉上劃過，可眼尾的淚痕依舊很重。
    “這不怪你。”
    他嗓音嘶啞，鼻音很重。
    吐出四個字後，他卻再無話可說。